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七百五十七章 川滇策应上

“也罢，人心都是肉长的，本官就不信了，这些王爷等到刀剑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刻还能稳如泰山，咱们顶到夜里，无论如何要突围，到时候你就跟我，我们一起做一场戏，就说敌人的军队已经攻入城内，如果不走，性命全都保不住，我何腾蛟不惧一死，反正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但是这些王爷不一样，王爷死了，我何腾蛟是个死，王爷没死城破了，我何腾蛟也是个死，如果这些王爷愿意跟我陪葬，那本官倒是赚了。到时候你再添油加醋一番，由不得他们不同意，最多咱们诓他们，说财产我们会尽量给他们运出去。”何腾蛟跟杨维商量道。杨维点头道:“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不过有一点，难道何大人真的打算和城池共存亡？这恐怕，别的不说，王大人的信里可是写明了，突围出来兴许有拯救王爷的功劳在，何大人应该没事的。”

        “杨将军，你想错了，我何腾蛟是个文官，从小学习的就是孔孟之道，区区几个王爷在我这里算什么，说句不敬的话，难道你我心中不知他们是酒囊饭袋，为了几个酒囊饭袋，在这里伤什么脑筋。我担心的是这城里的万千黎民，开战之前，周边的百姓基本上都涌到城里来了，本来长沙城就是拥有二十万民众的大城，现在估计人数翻了一番，三四十万人啊，士兵衙役、贩夫走卒、先生学生，各行各业五花八门，我若是跟着王爷们突围了，他们怎么办，你的五百勇士能护住这几十万百姓吗？流贼进城是什么结果，你杨将军应该很清楚，所以我何腾蛟没得选，必须跟他们打到底，哪怕只打剩下一个人，那就我何腾蛟自己提着三尺长剑上，流贼想要进城可以，必须从我何腾蛟的尸体上踏过去！”何腾蛟盯着杨维斩钉截铁道。谁都知道长沙城已经到了万分关键的时候，流贼第一波攻击因为援兵的到来意外收兵，但是谁都知道，等到刘宗敏的大部队一到，他们一定会铺天盖地进行第二轮攻击，到时候又有谁能扛得住？刘宗敏也是闯军之中有名的战将，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朝廷的援兵打乱他的计划，此时此刻，就在此时此刻，何腾蛟相信他已经派人分出兵力去抵御援兵了，主力一到，跟前锋部队汇合，大军再次攻城，长沙可就悬了。

        杨维拒绝道:“不，何大人，您不能如此，湖广百官之中，我最佩服的就是您何大人，有勇有谋，又是处理政务的一把好手，我这样的武夫，在我湖广万千军中多得是，但是您这样的治国人才可不多，您的脑袋还要留着以后反攻流贼，哪里能就这么轻易的丢了，若是非要选一个人来死守长沙城，就让我杨维来守，您带着五百亲兵和一些精锐跟王爷们先撤，到了武昌，王大人一定会想办法保住您的。”作为一个武人，杨维非常佩服何腾蛟的勇气，自从崇祯登基以来，天下大乱，流贼建虏轮番上阵，大明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力，而接连不断的战斗，更是让很多人暴露了本性，逃跑投降的文官武将不计其数，眼下，就在湖广境内就有一个只知道扩张和逃跑的大军头左良玉，若是人人都能有何腾蛟的性子，流贼和建虏哪里能这么嚣张。何腾蛟摇摇头道:“咱们不要在这里做无谓的争执了，这里我是主官，我说了算，再说野战我何腾蛟更是不懂，夜里带着这些人突围还需要用到杨将军的勇武，我会骑马不错，可是在马上挥舞兵器却是半点不会，总不能指望我这样的文官冲锋陷阵吧。我还是把长沙城守好，再说，不要这么悲观，我何腾蛟从不信命，非要抗争一次。”

        半月之前，川南东川府，这里因为上次川滇联军的反攻，再次被秦良玉和沐王府联手收复，虽然只有东川府掌握在朝廷军队的手中，但是无疑已经给四川钉上了一颗钉子，李自成也是如鲠在喉，总是想动兵拔掉这颗钉子，此次刘宗敏率领大军出击湖广，这种消息根本就是瞒不住的，都不用情报军的战士进行侦查，就算是一般的斥候也能知道闯军的动向，毕竟刘宗敏的大军可不是闹着玩的，几十万人出征所需要的粮草武器马匹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不仅如此还需要大量的人进行保障，所以沿途惊动了无数的人员，在这里面混入几个川滇联军的探子岂不是简单。

        “老太君，小公爷，这次倒是个反攻四川的大好机会，我看我们应该将这个好机会给利用起来。”云南沐王府大堂之中，袁承志起身站在秦良玉和沐天波以及众位军将的面前说着自己的计划。因为东川府被拿下，长江再也不能成为阻断四川云南之间联系的阻碍，东川府和云南的地方之间架设了大量的浮桥还有船只互通往来，大大方便了官军运兵和运送物资，官军完全可以将前进基地放在东川府，大后方放在云南府，而袁承志也可以在云南府和东川府之间不断往返，将前线的最新情况告知大后方的众人，秦良玉坐镇云南府，沐天波居中负责两地之间的联系，前线由马祥麟、袁承志、吴立身三人组成正副将和赞画，统管跟流贼的直接作战。此次刘宗敏率领大军出击，袁承志他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袁承志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但是他不能擅自做主，所以便让马祥麟和吴立身继续监视，自己回一趟云南府，将计划告知大家，拿一个方案出来。

        秦良玉问道:“袁大人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出兵主动攻击流贼，一方面是反攻四川，另一方面也是迟滞流贼攻击湖广的脚步？”袁承志点点头道:“老太君说的是，目前的情况对我们有利，对流贼不利，兵家大忌就是两面作战，从这次刘宗敏的行动，我可以看出两样东西，第一，是李自成的军队扩张速度太快，恐怕劫掠四川所获得的钱粮物资也不够他消耗的了，所以急着攻击湖广，目的就是要取得一个新的产粮地，将更多的粮食拿到自己的军营中，所以在四川固守那是固步自封，相信闯军内部也有高人指点李自成。另外就是流贼那边，流贼只有在不断的流动中才能找到更多的机会，如果不流动，就像是一潭死水，本来就是普通农民百姓组成的队伍，这么一来，大部分人会立刻懈怠下来，流贼之所以能成气候，不过是百万人吊着一口气在，这口气就是所谓的不当差不纳粮，这终究是个美好的幻想，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在幻想破灭之前，李自成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来维持这个幻想，这也就是流贼需要不停作战的原因。现在刘宗敏奉命带领二十万大军攻击湖广，以湖广官兵的德性除了在长沙和武昌附近可能有恶战之外，其他地方的官兵应该是一触即溃，更不要说还有北边的左良玉做标杆。如果我们不行动，流贼将会更加强大，到时候我们会更难对付，此外，现在行动，李自成就是双线作战，我们这边一开打，李自成就不可能只盯着湖广，原先打算增补湖广的军队就要分到我们这里来，一方面减轻了湖广的压力，另一方面分散了李自成的兵力，咱们的目标不用大，就打边上的乌撒府，一步步扩展我们的地盘。”

        “好，我看这个办法可行，东川府现在虽然在我们手上，但是形势相当凶险，整个东川府被乌蒙、乌撒府等几个府包围在中间，若是不能打开局面，我们就是夜夜防贼，咱们有多少兵马都要全部填进去。所以我以为应该动起来，不能守住东川府就完事了，等着敌人来进攻，而是主动出击，将闯军给调动起来，流贼以饥兵为主，机动能力差，组织纪律更差，他们不可能跑的过咱们，咱们只要抓住机会，给他来一记狠得，多多歼灭他的有生力量，让闯军的正兵和老营兵受到重创，相信李自成就会重新考量咱们川滇联军给他们带来的威胁有多大。”沐天波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作为年轻人，他对袁承志的想法很是赞同，主动出击才是大丈夫所为，固守城池算什么本事，若是这样防守下去，双方就打成了消耗战，李自成人多势众能耗得起，他们不能强行裹挟老百姓进入军队，怎么跟李自成拼？所以必须由他们来打开局面，出击乌撒府是个好办法。袁承志笑了笑，除了这些原因，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也不能告诉大家，刘毅派他来就是要在这里牵制流贼，若是李自成顺利打下湖广，岂不是要直接面对南直隶安庆卫的青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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