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八百三十章 大战之前上

“又歼灭了一支大顺军的运输队，这些天恐怕李自成要头疼死了，咱们在湖广境内神出鬼没的，给他们制造了巨大的麻烦。”通山、咸宁一带，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万多新军骑兵的游击区，凡是在这附近的大顺军各部，无一不是瑟瑟发抖，都龟缩在营地、堡垒或者县城中不敢出来，他们知道，但凡是一出去，就会遭到敌人来无影去无踪的骑兵打击。戊戌和庚子这段时间将两个师的骑兵拆成了十个团，专门打击对方的运输部队或者小股部队，以战养战，全军不携带补给，打到哪里算哪里，抢夺大顺军的给养来维持作战。不过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且不说大顺军的给养少得可怜，就是打下了，面对那种差到掉渣的给养，对于伙食良好的青弋军骑兵来说也是一种折磨，试想，青弋军每天都能提供上好的野战饭食，到了大顺军这边，就算是干掉一支辎重部队，夺取的粮食都是陈年稻谷，很多都发霉了，甚至还有很多木屑树皮面粉混在一起的馒头，这他娘的哪里是人吃的，对士兵的战斗力有很大的影响。
今日，戊戌叫停了行动，目的已经达到，根据情报显示，李自成的军队已经在大规模集结，看来是准备找青弋军决战，既然如此，他们也就不需要在湖广境内给李自成上眼药了。戊戌跟庚子约好了时间，在通山县碰头，商定撤退计划，两人一边吃着午饭，一边交流。“呸！他娘的，将军，我在这里这么些天就没吃过一餐饱饭，这是人吃的吗，你看看这馒头，都发黑了，吃了不得拉肚子生病啊。”庚子吐出了口中的馒头，对戊戌抱怨道。戊戌哈哈一笑：“哈哈，我看你是嘴吃刁了，你吃不得这样的馒头，你可曾想过，流贼百万饥兵，吃的都是这个，甚至还不如这个，人家能吃，你就不能吃吗？”庚子道：“大都督说了，饭食是士兵的第一战斗力，肚子都吃不饱，哪来的力气打仗。”戊戌踢了他一脚道：“你他娘的，还学会用大都督的话来压我了，我看你跟甲午一样，好的不学，尽学些油嘴滑舌。”
在刘毅的卫队当中，戊戌和甲午是当仁不让的老资格，两人是刘毅最早的卫队长，而且也是最早单独出来领兵的，年纪也要比庚子他们大上一些，所以是前辈，而且两人不论是资历还是能力在卫队中都是首屈一指，庚子他们心中也很服气，这次让庚子当副将辅助戊戌，庚子自己打心眼里也很高兴，跟着这样的上官，对自己的前途也是一件好事。戊戌打开地图道：“行了，不废话了，咱们的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了，你去将你撒出去的五个团都召集回来，我们准备撤出湖广。”庚子道：“这就撤退了？”戊戌反问道：“怎么，你还想吃这个馒头是吗？你想吃，你问问弟兄们还想不想吃了？”戊戌当然知道，骑兵将士们也是满腹牢骚，毕竟青弋军的伙食确实好，一下子降低成这样，确实不利于保持战斗力，青弋军是精兵，精兵就有精兵的伙食标准，你总不能指望上战场冲锋的战马和运输物资的驮马是一个伙食标准吧。在这一点上，从刘毅开始，自上而下，所有军官都有一个共识，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情，青弋军是职业化军队，职业化军队就应该有职业化军队的标准。庚子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是再也不想吃了，我这就去召集兵马。”
三日后，两个师的骑兵撤出湖广，按照原定计划，奔赴江西永修德安一线，在那里埋伏起来，等待下一步的命令。而李自成的军队正在火速集结，大军一旦行动起来，就不可能停止，这一点李自成比谁都清楚，战役目标已经制定，那么跟刘毅的决战就在所难免。大顺军就像是一个行动缓慢的超级巨人，他的优势就在于绝对的力量，百万之众所包含的万钧之力，是任何一方势力都难以招架的。李自成知道，刘毅的军队机动性好，想打哪里就打哪里，可是那又怎么样，他就是要集结重兵中路突破，管你刘毅怎么办，他就是一锤子将你整个打碎，你单兵作战能力再强又有什么用？
除了按照计划集结八十万大军之外，李自成还在尽可能的扩大自己骑兵的规模。大顺军的主力从来都不是饥兵，而是以李自成老营兵为首的精锐部队，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李自成拥有一万多老营骑兵，这是他的核心力量。除此之外，李自成占领四川湖广之后，也缴获了很多官兵的战马，他利用这些战马也是玩命扩充自己的骑兵队伍，不管是从投降的官兵当中选拔人员还是从正兵、饥兵中招募人员，总之，只要是会骑马，能在马上做简单的格斗，这些人都被充实到骑兵当中，短短一两个月就组建了两万这样的二流骑兵，李自成将其归纳为正兵骑兵，受老营骑兵的节制。不仅如此，李自成甚至还创造性的组建了骡子骑兵，这些骡子骑兵都由老营兵的精锐步兵担当，李自成让骑兵的将领训练了他们简单的马术，只要能骑马就行，不要求在马上作战。而他们的坐骑也并不是真正的战马，竟然是用来运输物资的骡子，骡子骑兵看起来很搞笑，但是实际上却作用非凡，这分明就是大顺军中的龙骑兵，骑马重步兵，骡子骑兵大大加强了老营兵的机动能力，这是一支可以快速部署的力量，只要李自成想，他能很快布置五万最精锐的大顺军前往战场上的任何一个地点。
崇祯十一年秋冬之交，李自成的八十万大军集结的差不多了，他已经等不了四川的部队来到湖广陆续接管一些重要城市、地点。李自成迫不及待率领八十万大军南下，号称一百万，直奔九江而来。八十万大军分成数十路，从岳州府、黄州府、武昌府、承天府各地出发，以席卷一切的气势，浩浩荡荡杀进了江西。江西各县城都是风声鹤唳，大部分居民都已经逃走，有的县城干脆直接被放弃掉，得知数十万大顺军南下的消息，江西北部一带都快变成了无人区，只有九江一地还在调兵遣将，青弋军在做着最后的战争准备。
中军都督府内，日夜灯火通明，刘毅已经数日没有回家了，叶小鸾有时候倒是会做上一些精致的点心送到都督府来，她知道，刘毅每次到这种万分紧张的时刻，是绝对不会回家的，他要和中军都督府的军官谋士们在一起。所有的参谋都在图上写写画画，作战会议室内，摆放着九江地区的巨大沙盘，这是这几个月时间，前线的吴东明叫人仔细勘探，复刻的地形沙盘，基本上涵盖了他们即将作战的几个主战场。这样的沙盘一共是两套，一个放在吴东明的指挥室，一个放在中军都督府，双方通过鸽信和骑兵送信等一切交流方式进行沟通，基本上前线做出的任何战略部署，都能在一天之内准确的反应在刘毅的沙盘上，基本上做到了前线和后方同步，这是指挥的关键，刘毅必须要了解前线真实和准确的情况，这样才能跟赞画们一起做出正确的决断。
成康一边喝茶，一边围着沙盘转圈。刘毅问道：“军师可是看出什么了？”成康道：“倒不是看出什么，而是在想李自成日后的发展方向。试想，若是这一仗我们按照既定计划取得胜利，李自成势必要付出数十万人的代价，如果这样，下一步他会怎么做，转向河南是必然的，那么湖广呢？李自成这一次根本就是在军事冒险，四川的军队还没有完全接管湖广，他的大军就开拔了，虽然是迫不及待找我们决战，但是一旦失败，湖广就会动摇，李自成到时候人心不稳，就更需要在河南方向取得突破才能稳住人心，如此一来，已经打下的地盘怕是都守不住，各地官军都会反攻，且不说承志他们在云南会有动作，其他各个方向上，包括两广一带，江西一带，甚至孙传庭部，都会想从他们的大败中分一杯羹，李自成到时候肯定是处处火烧眉毛，那对他来说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刘毅接话道：“我明白了，军师的意思是，李自成会恢复流贼的本质，流动起来。”成康点点头，表示认可。刘毅比上了眼睛，他在努力回想军事学院的历史课，确实，从历史上来看，李自成实际上从来没有真正安定下来建立一个国家政权，他一直在流动，即便是打下京师，他也只做了短短三个月皇帝，就又陷入了流动之中，只要迫使他流动起来，大顺政权就是无根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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