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八百八十四章 暗流涌动上

其实这是温体仁早在内阁的时候就已经想到的说辞，他可不是傻子，在面见崇祯之前，已经针对这个奏折的内容想了几套说辞，既然现在崇祯的目的是借坡下驴，那么作为首辅自然要为君父分忧，所以温体仁搬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这一套，对崇祯道：“陛下，湖广的地面已经被李自成摧残的不成样子，刘毅现在进去，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差事，最起码他要先赈济受了兵灾的平民百姓，避免他们变成流民，这就是一大笔开销，微臣是首辅，对大明的财政状况不是不了解，相信陛下应该也很清楚，朝廷现在还有多余的钱粮来救济湖广吗？”崇祯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他知道温体仁说的是事实，国库空虚，到处都要用钱，前几天洪承畴的折子过来了，说是皇太极有异动，还要让曹文诏的人马听辽东的节制，随时准备作战，另外还列举了一个清单，上面就是所需钱粮物资的数量，崇祯正在为这件事情头疼呢，国库不够，难道要动用自己的皇家私库不成？如果现在让他再掏钱救济湖广，就是把紫禁城卖了恐怕都不行。
温体仁又道：“这样一来，等于刘毅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掏钱，真金白银往外面掏，只要朝廷不跟刘毅翻脸，那么刘毅就依然是朝廷的官员，他的新军就是代表朝廷在赈济灾民，咱们何乐而不为，不用花朝廷的银子，还把本来应该朝廷干的事情给办了，这不是好事吗？另外就是军事方面，李自成吃了这么大的亏，谁知道下一步他会怎么走，有刘毅顶在湖广，最起码保证李自成不会卷土重来，对湖广有什么动作，另外刘毅的地盘就事实上跟李自成的地盘接壤了，两股势力离得这么近，难免摩擦不断，这对朝廷又是件好事，最好他们多打几仗，不管是刘毅灭了李自成还是李自成灭了刘毅，对我们不都是好事情吗？最后回到漕运粮上面来，咱们以前在湖广定的标准是一年四百万石，刘毅在奏折中也是这么写的，但是陛下，就像是菜市场买菜一般，不能刘毅说什么就是什么，朝廷也要亮明不满的态度，那么就在这上面做文章，微臣建议，陛下可以答复他，提高到六百万石，微臣相信刘毅会考虑的。”
崇祯闭上眼睛，仔细思考着他的提议，确实，温体仁虽然在朝堂上勾心斗角有一套，但是在治理国家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如他所说，朝廷鞭长莫及，刘毅拿下湖广已经不可逆，那朝廷就只有在这个基础上争取利益最大化，现在看来，找刘毅要钱要粮是最好的选择，最佳方案就是现在刘毅就能支付一年的粮食给他，这样他就能用这笔钱粮给辽东，那么辽东洪承畴那边就有个交代了，多余出来的部分还能在九边分一分，这样九边也稳定住了，这不就是借力打力，自己不用掏钱，还把事情办了。从长远来看，湖广给刘毅经营当然不是好事，但眼下恐怕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这就是崇祯现在成熟的变化，遇到事情不再是一味的愤怒，而是懂得思考，权衡利弊，王承恩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圣上已经再朝着一个明君的路上大踏步迈进了，假以时日，成为一代中兴明主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大明的史书上一定会留下关于崇祯的许多记载，名垂青史这是多少人终其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崇祯点点头对温体仁道：“温爱卿说的有道理，这样吧，就以内阁的名义发文给刘毅，司礼监用印。”温体仁虽然内心很不情愿，这不是让自己把这个锅给扛下了吗，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皇帝一句话**臣蒙蔽了，就可以把责任都给推脱掉，温体仁可不想做秦桧，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立刻躬身道：“微臣遵旨。”
“哈，崇祯真是好算计，要我六百万石粮食，这是把咱们青弋军当成提款机了啊。”“啊？大都督，提款机？提款机是什么？”中军都督府内，刘毅将内阁的文书给拍在了桌子上，对着成康一阵抱怨。成康对刘毅说出的这个新名词感到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刘毅惊觉失言，拍了拍嘴道：“哦，军师，我的意思是，他们将咱们当成朝廷的粮仓了，我只答应给朝廷每年四百万石漕粮，这个标准不是我定的，而是朝廷一直以来的标准，我之所以答应这个条件，那是想堵朝廷的嘴，可是他们呢，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六百万石，你知道，现在咱们也是处处用钱的时候，上次的粮食战争虽然挣了上亿资产，可是咱们要扩军，又要进驻湖广，天雄军又上了库页岛，东头西头都要钱，上亿资产也顶不住这么花啊，这下倒好，他们这是要打土豪啊，六百万石粮食，朝廷打得好算盘。刘金的情报军在京师发来情报，洪承畴找朝廷伸手要钱了，九边也在叫唤，崇祯这是摆明了要从咱们这里挖肉，去填这些人的肚子，这不当我刘毅是冤大头了吗？”
成康哈哈一笑道：“哈哈，大都督，你得反过来看，这不说明朝廷已经黔驴技穷了，除了在漕粮上面做做文章，他们还有什么文章能做的，又不敢跟咱们真的翻脸，手又不够长，不能给咱们的湖广战略搅局，咱们又打的是朝廷的旗号，用了漕运总督府的名义接管，法理上没问题，挑毛病也不好挑，那不只有在这个方面跟咱们讨价还价，搞点油水了吗？”刘毅反问成康道：“那军师你是怎么想的？”成康挥动了一下羽扇，“依我看，六百万石不能给，但是姿态一点不做也不行，给五百万石吧，爱要不要，相信朝廷会借坡下驴的，然后咱们从库里先拨付两百万石运到京师去，堵朝廷和皇帝的嘴，剩下的，他们催也没用，一年之后再给，当然，一年之后看情况，情况稳定就给，要是天下大乱，打成一锅粥了，咱就不给，有本事朝廷就翻脸。”“哈哈哈。”刘毅捧腹道：“黑，实在是太黑了，军师打的一手好太极啊。”成康也道：“那还不是跟大都督学的，在你面前，我是小巫见大巫喽。”
刘毅话锋一转道：“对了，说到钱粮的事情，这里还真的有件急事要办。”成康道：“大都督应该说的是倭国那边的事情吧，陈宝王浩的信我看了，是有些棘手，郑芝龙一下子抛出这么大一块肉，肉是不错，可是咱们的胃能不能吃得下还是个问题啊。”两人说的事情正是前段时间来自倭国的一封信，是陈宝和王浩的联名信，这在青弋军历史上还是首次，两个高级别的将领联名写信过来。
原来是倭国经过关东军和关西军的混战之后，已经像是一个重病病人一般奄奄一息了，不仅是士兵们死伤惨重，两边的平民百姓更是遭殃，整个倭国被打的千疮百孔，双方都是强弩之末，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在青弋军的支持下，郑芝龙适时出现，带着他的人马杀入了本州，兵强马壮装备，上等火器，又在倭国内战中靠着倒卖武器赚的盆满钵满的郑芝龙军团一进入本州岛，那就是猛虎下山，手下没有一合之敌，郑芝龙也不讲武德，管你是关东军还是关西军，管你以前跟郑芝龙集团的关系好还是不好，反正见人就打，灭了你为止，结果从东京都地带一直往两头打，势如破竹，小半年时间就把倭国大明全部灭了，最后在京都逼得德川氏切腹，俘虏了天皇，算是将本州给控制了。按照刘毅跟郑芝龙之前的协议，郑芝龙当了日本王，那么西部的土地就要归青弋军了，郑芝龙也遵守了这个约定，现在郑芝龙算是在海外当皇帝了，可是还有个问题让他很头疼。
跟青弋军东西夹击拿下了倭国之后，郑芝龙俘虏了大量的武士，还有很多的足轻在战争中逃亡，或者解甲归田，隐藏在民间，这帮人的数量不说多，至少有十余万人，对于郑芝龙来说，这是一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特别是这些武士都是佩刀的，集合起来就是有战斗力的部队，若是放任不管，他们又会像以前那样成为浪人倭寇，这不是自找麻烦，正好刘毅这边上次已经试用了倭国联队作为仆从军，所以郑芝龙跟陈宝王浩商议，看看能不能将这些武士浪人什么的移交给青弋军，让青弋军组建新的仆从军，正好补充上次在高丽战役中的损失，这也就是成康口中的大肥肉，可问题是，这十余万人如果整编起来，那就是二十个倭国联队，就算裁汰老弱估计也有一半人，一口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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