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八百九十章 热气球上

方以智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薄子钰，所谓气节和沽名钓誉其实只是一墙之隔，你可千万不要走极端，被心中的偏见蒙蔽了思想，新军乃是堂堂正正的王师之风，要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大家为什么心甘情愿来大都督帐下效力，皆是被大都督和新军上下的风骨所折服。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好友，今天我劝你一句，即便你实在是不愿意在制造总局工作，那也将你的图纸给我，这样我在制造总局一定能将你的图纸变成实物，难道你不想看看你自己设计的东西究竟有没有实用价值吗？”“这。”薄子钰抿了抿嘴唇，不能不说，方以智说得对，即便是抛开一切不谈，自己画出来的这些图纸如果握在自己的手上，它们就永远只是图纸而已，可是正如方以智所说，薄子钰在外面也看到了制造总局的实力和欣欣向荣的氛围，对于他们这种发明家来说，如果不能将图纸变成实物，那么发明又有什么意义，而显然，制造总局是有这个实力的。
薄子钰见方以智说的诚恳，而刘毅站在一边，并没有任何表态，在他心中，刘毅这样的大官面对自己当面大放厥词，早就应该派人将自己给叉出去了，可是刘毅竟然一言不发，不管内心如何不满，至少在面上还是非常隐忍，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还是非常尊重他们这些人的，不管是不是给自己面子，刘毅至少是给了方以智面子，方以智再厉害，也不过是平民，刘毅是皇帝亲封的辽国公，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刘毅能对方以智以礼相待，已经不是凡人了，要知道，不论是方以智还是薄子钰，他们设计的很多东西在正常的官府看起来都是奇技淫巧，拿不上台面的。既然刘毅能如此尊重方以智，也罢，就将图纸拿出来吧，给了方以智也算是交到了自己信任的人手上。
薄子钰叹了口气，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张有些皱巴巴的图纸，递给了方以智，方以智接过图纸，拿到刘毅身前道：“大都督，这就是我对您说的神兵利器，这图纸我以前看过，虽然不是太明白具体的制造方法，但是从薄子钰的描述中，这样的东西要是真的能生产出来，对我新军百利而无一害，而且此物的原理其实非常简单，应该说大部分大明人都知道。”刘毅一下子来了好奇心，大部分大明百姓都明白的原理，说明这玩意应该不复杂啊？那为什么这样的东西造不出来，难道说还有什么机关不成？刘毅立刻打开了图纸，映入眼帘的一张图画一下子让他张大了嘴巴，脱口而出叫道：“热气球！”
“大都督，您说什么？”旁边的方以智吓了一跳，从刘毅的神态看得出来，他好像认得这个东西，就连这张图纸的设计者薄钰都愣了一下，这图纸自己画出来之后，也就方以智看过，自己当日也不过是简单跟他讲解了一下，但是从刘毅的表情推断，好像他很熟悉似的，这就让薄钰百思不得其解了，这图纸刘毅不可能看到过，那他怎么会露出熟悉的表情，难道说大明有其他的能工巧匠已经造出来了？薄钰摇了摇头，其实也不奇怪，方才方以智报出来的一大群大家的名字，哪个不是当世牛人，那个不是能工巧匠，甚至很多人是自己崇拜的对象，他们全都在刘毅这里效力，凭借他们的力量，能想到这个，薄钰不感到奇怪。他的心中不禁一阵失落，自己每天都是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原来自己身上这点才华在制造总局算不得什么，那么别人看不上自己也是活该了。
刘毅可没心思去看薄钰和方以智的表情，他盯着手中的图纸，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这薄钰画的分明就是热气球，怪不得方以智说原理所有人都知道，确实如此，热气球利用的就是热气上升的原理，说白了就是大号的孔明灯，逢年过节的时候，大明很多地方都有放飞孔明灯的习俗，所以这东西对大明百姓来说并不陌生，可是虽然知道原理，要想把热气球真正制造出来却不是简单的事情，原理简单不意味着生产技术简单，要不然纸飞机和战斗机都能飞，利用的也是空气学原理，可是制造能一样吗？说白了，热气球的制造是很复杂的过程，特别是在载重方面。
热气球升空的原理简单说就是球囊内空气被加热后密度变小，质量轻于球囊外相同体积的冷空气，所以气球产生浮力而升空，就像冰块可以上浮在水面上一样，实际上热气球利用的就是升力。后世一个标准的七级热气球，它的球囊体积为两千多立方米，球囊内空气总质量为两千六百七十公斤，如果燃烧器将球囊空气加热，那么当热空气达到一百度高温时候，质量就会变成两千零七十公斤，相当于减轻了六百公斤的质量，如果气球飞行的总质量小于六百公斤，气球就可以上升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难，但是就像孔明灯这种是没有实用价值的，而热气球想要在战争中应用，就必须要载人载物，就以六百公斤举例，还要去掉热气球本身的重量，那么算上人体的重量，装备的重量还有燃料的重量，恐怕远远不够用，那就要将体积做的更大，做得更大所带来的技术难度就更高，还有燃料的问题，续航的问题等等一些列需要攻克的难题。
“大都督，大都督。”看到刘毅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直愣愣盯着图纸，一句话也不说，方以智不知道怎么了，只能出言试探一下刘毅。刘毅这才反应过来，“哦，方大匠，抱歉，薄先生设计的这张图纸实在是开天辟地，若能应用到新军之中，将会极大改变未来的作战形势，我们将拥有真正的水陆天三位一体打击能力。”这是一个全新的名词，方以智以前完全没有听说过，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他知道，刘毅应该已经认识到了这其中巨大的军事价值。刘毅补充道：“方先生，如果说你研究的机炮是给陆军如虎添翼的话，那么薄先生的图纸若能实现，那就是创造性的形成了一个新的军种，我们将在水师、陆军、骑兵之上再添加一个空天军。”“空天军？”方以智被这个名词彻底震撼了。
刘毅回头对大校场上的人喊道：“毕先生、宋先生，立刻召集制造总局全体会议，今日在大校场上的文武官员和制造总局所有大匠全部参加。”毕懋康和宋应星二人正在观摩机炮，不断做出评价，讨论修改意见，可听见刘毅这么一喊，毕懋康下意识问道：“大都督，现在吗？”刘毅点点头道：“立刻马上，就在你们制造总局的大会议室。”说完，他一把拉住薄钰道：“薄先生，今天你是走不了了，走，跟我去会议室，你的图纸本督要马上组织人力进行研发。”薄钰本来准备献完了图纸就走的，可是没想到眼前这个辽国公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强行拉住了自己。方以智倒是机灵，立刻跟上去对薄钰道：“子钰，你就先跟大都督走，大都督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有道理的，再说你献上图纸，不去解释说明一番，又有谁能明白呢？”“我。”薄钰刚要张口，方以智打断他道：“别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了，大丈夫做事情顶天立地，还需要婆婆妈妈的吗？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跟宋大家他们面对面相处吗，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把握住？”说罢，上前两步推搡着薄钰就往会议室的方向走。
一大群人在刘毅的号召下快步前往了制造总局办公楼的会议室，众人进去之后即刻落座，早有会议室的办公人员将一块白色的幕布给拉了上去，露出了后面的大黑板，这是会议室必备的东西，方便讲解人员在上面写写画画，辅助说明。又有很多卫士端来了茶杯，在每个位子的前面放上一个。刘毅大踏步的走进来，身后跟着薄钰和方以智，他给方以智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去坐着。卫士们上茶之后，转身出了大门，最后一人转身把会议室的大门给带上了，砰的一声，大门关闭，里面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的眼光齐刷刷望向了刘毅。刘毅对众人点头示意，然后将身后的薄钰拉出来，对众人介绍道：“本督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苏州薄子钰薄先生，今日本督突然召集会议，也是因为这个薄先生，他给本督看了一张图纸，这张图可谓是鬼斧神工，今天我们就要讨论图纸的可行性，一旦会议通过，本督要求制造总局立即调集人力物力投入研发。”“明白！”众人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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