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统山河 一千九百三十四章 浴血朱仙镇十

“哈哈哈，军师，一个人作战，压力大了吧。”“呵呵，你也太小看本军师了，这点小场面我还应付的过来。”“军师，咱们什么关系，你还藏着掖着，你看看你，额头上的汗还没擦干呢。”朱仙镇战场，大顺军本阵，随着汪乔年命令部队撤退，宋献策战线的压力猛然间松了，不仅是全军将士松了一口气，连宋献策自己也是心里暗暗念着阿弥陀佛，要不是援兵及时到来，他们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下去。两军一汇合，田见秀就大笑着迈步来到了宋献策的身前，对着宋献策打趣了一番，边上的李来亨年轻，资历也浅，跟宋献策开玩笑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干脆一言不发，只是跟在田见秀的身后。来之前，两人大致观看了一下战场，田见秀也是打老了仗的将军，自然对战场态势有很深的了解，看来方才是万分凶险，饥兵快要崩溃，正兵也被冲散，他们哪怕迟来半个时辰，恐怕宋献策的军队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田见秀停止打趣，脸色一正道：“军师这里还有多少兵马？”宋献策立刻回应道：“折损恐怕过半了。”宋献策说完，脸色有些暗淡，田见秀也不接话，自己在内心盘算了一下，还剩一半兵马，这指的应该是立刻能作战的部队，剩下的一半当中还有失散的受伤的，去掉这些人，伤亡应该在数万人的程度，可以接受，反正宋献策这里大部分都是饥兵，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宋献策反问道：“你们来了，宣武卫那边的战斗结束了？圣上呢？”田见秀立刻道：“哦，差点忘了跟军师说了，宣武卫的战斗半天就结束了，左良玉这个孬种，哪里是我们的对手，圣上亲自上阵，左良玉丢盔弃甲，仅仅带着两千骑兵逃走了，剩下的人被咱们全部消灭，不说多，这次咱们能扩充五六万人马，这可是直接能放入正兵营的官军啊。圣上留下了一万老营骑兵，目前正带领中军往我们这里赶，明日一早，你就能看到他了。”
宋献策点了点头，他自己计算了一下，李自成的中军还有十万兵马，田见秀加上李来亨的人也有七八万，也就是援兵至少在十五万人以上，自己这里今天归拢归拢，将饥兵和正兵重新整合一下，拉出十五万立刻能投入战斗的部队应该没问题，如此一来，大顺军总兵力应当在三十余万人，这其中自己有五万正兵，圣上的中军也有五万正兵，李来亨带着五万老营兵，加上田见秀的精锐，实际上能战敢战的有小二十万了。如此说来，明日的战斗就简单了，反正汪乔年被围住了，明日先用饥兵填壕，然后精锐压上，一鼓作气灭了他们。
“军师，你在想什么？”李来亨问道。“哦，小李将军，没什么，明日作战当一锤定音，这一部官兵跟左良玉的人马不一样，都是精锐，不仅仅体现在战斗力上，关键是意志比较坚强，还有数千精锐骑兵，各个如下山猛虎一般，既然圣上将骑兵留下了，那就意味着明天我们作战基本上没有可以使用的骑兵力量，咱们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宋献策道。田见秀摆摆手道：“军师大可放心，要不说圣上高瞻远瞩呢，为什么叫我来，我下面这三万人可都是火器部队，火器的威力您了解，以前都是官军叫我们吃火器的苦头，今日就叫他反过来，让他们也尝尝咱们的厉害。”“好！”宋献策击节道，“既如此，就请二位将军立刻布置，明日一早我们率先发起攻击，圣上兵马舟车劳顿，可先休息，待我们攻打一阵后再进行轮换。咱们人多，可以用车轮战术，耗死他们。”
“把火器集中起来，布置在外围，火炮在最中间的高地上摆开，弓箭手放在第二层，曹文诏的骑兵在阵中，作为反冲击的力量，刘超，你再带人将大营外的陷阱工事巡查一遍，做到万无一失，咱们的第一道防线一定要顶住，不能上来就被摧毁。”入夜，官军大营灯火通明，无数的火把点亮，就像是长龙一般蜿蜒行进在大地上。汪乔年正在进行紧张的布置，说起来朱仙镇其实是一个小镇子，但是因为躲避兵灾的缘故，镇子早就废弃，当年岳飞曾经在这里大战金兵，今日轮到汪乔年领兵鏖战李自成了。镇子上的建筑物已经被全部拆除，汪乔年等于是将镇子直接改造成了营寨，大军藏身其中，周围布置了大量陷阱，还挖掘了纵横交错的壕沟，虽然不深，但是也能遮蔽士兵一半的身体了。汪乔年和众将商议后，决定吸取一些天雄军的先进经验，将部队梯次配置，并且挖掘战壕，不跟敌人在旷野上作战，对于汪乔年等人来说，这是一种新颖的作战方式，如果不是曹文诏在蓟镇对天雄军有一定的研究，并且刘超带来的保定军和汪乔年的军营之中有不少跟天雄军打过交道的军官，那么他们不一定会采用这样的方案。
全军布置停当，已经过了子时了，士兵们在战壕中就地打盹休息，汪乔年始终认为，不管怎么样，即便他们的人数远远少于大顺军，但还是要留下一定数量的预备队，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曹文诏的五千骑兵和汪乔年带来的京营将士一万多人，合计两万，成为了总预备队，负责战场救火、看守辎重、操纵火炮。刘超和虎大威的军队加上山东和河南当地的人马全部派出去，作为外围的作战部队，实际上，今日的战斗中，他们也死伤过万，明日能拿来抵挡第一波攻击的士兵只有四万上下，汪乔年大致估算过，明天第一波攻击，他们就可能要承受二十万人四面八方的冲击，对他们来说是个大考验。士兵们休息了，将领们却没有休息，大帐之中灯火通明，汪乔年在和众人做最后的检验。汪乔年道：“明日一战，事关我军生死存亡，李自成灭了左良玉，必定会想尽办法尽快吃掉我们，好攻击开封城，我们只有在这里拖得越久，对全局才越有利。”
刘超抱拳道：“大人，末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汪乔年道：“讲！”“防守咱们不是没有信心，只是有几个硬性条件是大问题，一个是食物和水源，朱仙镇当地有水不错，但都是井水，而且就东西头各一个井口，同时满足七万人的用度，有些困难，当然，这还能克服，食物就是大问题了，咱们被围住，实际上已经切断了补给，目前营中的存粮不过十日的用度，就算是省吃俭用，撑死了半个月。二是伤兵无法得到很好的救治，缺医少药的，又不能往后面送，今日一战，我保定兵损失两三千人，其中有数百人完全能救回来的，可，唉。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们并不知道流贼还有多少后手，如果李自成的军队源源不断过来，对我们的军心士气将士严重打击。”
刘超一口气把话说完，这才重新落座。汪乔年的眉头却皱在了一起，刘超的话当然是很有道理的，而且一针见血，目前他们营内确实存在这么多问题，最重要的是根本无法解决，汪乔年只能寄希望于援军能及时到来，否则，即便李自成不跟他们交战，十五日之后他们也会因为粮尽而瓦解，而比起粮食来，最让汪乔年头疼的还有武器装备的问题，箭支和火药铳弹炮弹的数量都是固定的，打一个少一个，也许明日一战这些物资就会消耗光了，那么流贼就可以发挥人海优势，跟他们近战了。虎大威没有刘超这么多担心，毕竟塞外人士，性子也豪爽一些，他朗声道：“困难总是有，但是仗也要打，刘将军，如果都这么瞻前顾后的，还打个屁，明日看情况而定，若是敌军露出破绽，我虎大威愿意带家丁冲阵，某家倒是希望李自成能亲自来督战，最好是抵近督战，给某家创造些机会，取他项上人头。”
见虎大威如此豪气干云，曹文诏也是气血翻腾，他起身抱拳道：“尚书大人，我看虎帅说得对，明日真要有这样的机会，我麾下五千骑兵可不是吃素的，真要能干掉李自成，咱们可就毕其功于一役了。”虎大威和曹文诏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起来，虎大威拱拱手道：“曹将军痛快，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他们没有注意到，刘超有些面露不快，虎大威和曹文诏都算是边关的将领，而刘超是内地的将领，双方不是一个体系，说话自然也有些合不来，他两人一唱一和的，显然是驳了刘超的面子。汪乔年连忙打圆场道：“大家同心协力，定能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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