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统山河 一千九百四十二章 庭死明亡上

白广恩听孙传庭这么说，立刻抱拳道：“督师，我的亲兵中有不少关外人士，侦查是把好手，就让末将派人协助高总兵侦查蛤蟆山和三蛇山二地情况，若有异动，咱们就停止行军便是。”孙传庭点点头道：“可以，快去快回，探查仔细了。”白广恩一抱拳，立刻招呼亲兵前去探路。数十名骑兵分作两队，朝着三蛇山和蛤蟆山的方向急进，不一会就赶到了山脚下。这些异族士兵跟中原兵士不同，目力极好，体力过人。就以三蛇山为例，前去探查的十几个骑兵又分作两队，一队找小路骑马上山，一路干脆来到山下，翻身下马，从马袋中取出攀爬工具，直接从山脚下攀附悬崖峭壁网上攀登。士兵们拿出登山镐，凭借着双臂强大的力量，一点点向上移动，几个人协力行动，一个拉一个，上山的速度倒是不比寻找小路往山上走的士兵慢。
因为这两座山包只是丘陵，并不高，所以没费太大功夫，两路人马几乎同时在山顶会师。一人抱拳对长官道：“队正，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依照我们这么多年打猎的经验拉看，若是山上有伏兵，断然不可能做到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嘘的一声，此人打了一个呼哨，只见从山林中钻出来一个有着火红色皮毛的身影，嗖的一下窜上了此人的身体，然后躲进了他的怀中。队正笑笑道：“呵呵，这就是你的宝贝火狐狸吧。”那人道：“正是，我的火狐狸可是打猎的好手，嗅觉比猎狗还要灵敏许多倍，若是有异常，它应该早就闻出来了。”异族猎手，往往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借助动物的听觉嗅觉就是个很好的方法，就像草原上的猎手往往会有猎鹰相伴一样，这火狐狸便是此人的独门秘籍，多次救白广恩于水火之中，所以他才能进入白广恩的亲兵队，就连亲兵队队正对此人的探查能力也很佩服，既然他说没事，那肯定是没事了。队正一挥手道：“撤！回去报信！”
两路人马几乎同时回来，他们一同对白广恩复命道：“总兵大人，三蛇山和蛤蟆山未见任何异常，我们以项上人头担保，山上没有伏兵。”孙传庭一愣，这还真是奇了，难道自己判断错了，从地图上看，若是对方伏击，这里就是最佳伏击地点，总不能等官军通过了，快到郏县城下再伏击吧。那里无险可守，想要伏击也不可能，难道说是自己过于神经质判断错了？刘宗敏就是兵败撤退，其中并没有什么其他玄机。孙传庭甩了甩头，这几天行军也没好好休息，几乎是彻夜不眠，士兵们睡了，他孙传庭不能睡，毕竟朝廷在西北最后一支精锐的身家性命全部系于孙传庭一身，他不敢懈怠，每天都在考虑如何打仗，眼看就要最后一步了，孙传庭倒有些不敢相信，总体来说，自从秦军进入河南以来，战事还是非常顺利的，刘宗敏连战连败，再打下去，估计就要全军覆没了，秦军首战大捷，若是朝廷和陛下知道了，应该会非常高兴吧。想到这里，孙传庭振作精神，对白广恩道：“传令，全军前进，让高杰等一等，跟咱们汇合，然后前军中军一起迅速通过三蛇山，另外给后军贺人龙发令，让他加快速度，追上咱们！”
大军重新启动，开始向着三蛇山的山谷挺进。山谷出口处，刘宗敏的军队正在整军集结，刘宗敏策马在大阵前来回奔驰，他的军队已经连败了许多天了，虽然也是前期的谋划，但是中下层军官是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是官兵强大，将他们打败了，所以士气有些低迷，刘宗敏需要不断鼓舞士气，他们的任务是要将孙传庭的军队堵在山谷内，只要堵住他们就是胜利，并不求杀伤多少敌人，那是李过的活。刘宗敏知道，虽然他跟李过不对付，但是这一仗不能掉以轻心，跟李过倒是没多大关系，这一仗是他刘宗敏的正名之战，只要这一仗打赢了，他刘宗敏在大顺内部的地位就会恢复，毕竟击杀督师孙传庭，这可是天大的功劳，跟别人不一样，孙传庭在大顺军心中的地位明显高于朝廷派来的其他督师，不管是汪乔年，还是已经被杀死的傅宗龙，甚至是孙传庭的前任洪承畴，他们在李自成心目中的地位都不如孙传庭，一方面是孙传庭是他们的老熟人，双方打交道也不知道多少次了，闯军在孙传庭手上吃了太多的亏，上次歼灭卢象升，差点就能杀死孙传庭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孙传庭的军队是朝廷再西北最后一支可以机动的精锐兵团，如果能歼灭他们，西北大局就稳了，大顺政权即便失去了湖广，但是实际控制了四川、陕甘宁和河南，山西那就是囊中之物，等于秦国当年消灭了赵魏韩和巴蜀，这实力，感觉已经比朝廷要强了，所以李自成对孙传庭志在必得，这也是他留下大军防备孙传庭的原因。
这边刘宗敏严阵以待，那边高杰的军队已经跟孙传庭汇合，大军正在通过山谷，前方探路尖兵一出山谷就瞅见了列阵的大顺军，一杆刘字大旗高高飘扬，他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刘宗敏已经被打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这时候不急着逃命，竟然还在山谷之外列阵，要说在山谷伏击也就算了，在平原摆下阵型，这是要跟秦军决战？刘宗敏是疯了不成？但是眼见为实，明明数万人在前面，做不了假，他火急火燎策马奔了回去，“督师，敌军！敌军在山谷口列阵！”孙传庭、高杰、白广恩等人差点没将眼珠子瞪出来，白广恩甚至打了自己一巴掌，山谷中没有伏兵，刘宗敏却又在谷口平原列阵决战，不是他们疯了，就是刘宗敏疯了。白广恩喜不自胜，“督师，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刘宗敏恐怕是被咱们打的失魂落魄，已经不能自主了，这时候要跟咱们硬碰硬，他拿什么跟咱们拼。末将请命，率本部人马出击！”高杰一挥手道：“白总兵，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高杰当前锋打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收尾了，俗话说有始有终，当然还是我来打第一阵。”郑家栋、牛成虎等人都是纷纷抱拳请命，好像刘宗敏的军队就是块大肥肉，人人都想上去啃一口。
只有孙传庭闭上眼睛，思考此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猛然，孙传庭一睁眼，怒吼道：“不对，我们上当了！”白广恩等人脸色大变，“督师，您这是什么话？”孙传庭额头见汗，脸色一瞬间惨白。他立刻道：“刘宗敏跟咱们打了这么多天，按常理，李自成肯定早就收到信了，他为什么不做调整，任由咱们追着刘宗敏打？哪怕是派一支军队掉头回汝州支援刘宗敏也好啊，刘宗敏这时候敢列阵决战，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经得到了增援，而且是咱们不知道的增援，最可怕的是，这增援恐怕不在咱们正面！他在谷口列阵，明显是要拖时间，如果是他自己得到了增援，仗肯定不是这么打，拖时间是为了什么，为了给援兵争取时间，创造机会，对方的援兵一定就在我们身边，或者说，李自成压根在走的时候就留下了一支军队，如恶狼一般隐藏自己，伺机冲出来撕咬我们。”
白广恩大惊失色，“后军！我们的弱点就是后军！”轰轰轰，隆隆的炮声从大军后方传来，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回头看去。高杰大吼道：“贺人龙，贺人龙的后军遇袭了，还有火炮声，流贼肯定是留了精兵装备了火炮在这里等着咱们呢。”不用高杰解释，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怎么办？所有的压力都压到了孙传庭一人的身上，众将望着孙传庭，等着他拿主意，孙传庭汗如雨下，此刻掉头回去，阵型一定大乱，贺人龙的德性，他坚持不了太久，回去反而坏事，如今只能是壮士断腕，拼死求生。孙传庭拔出佩剑道：“冲！放弃后军，前军中军合并，杀上去，最短时间内击破刘宗敏！”这是典型的一换一战术，你打我的后军，我就打你的前军，看谁动作快，能抢先灭了对方。
“高杰！牛成虎！郑家栋！”“末将在！”三人闪身而出，孙传庭立刻道：“你们各自带领本部人马，集团冲锋，高杰居中，你们二人掩护左右，全军突击刘宗敏！”“白广恩！”“末将在！”“你本部五千人马断后，万一敌军从后面杀上来了，你务必争取时间！”孙传庭严令道。“得令！”，白广恩咬着牙应下，他知道，这任务比打刘宗敏还要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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