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统山河 一千九百五十一章 宁锦战火下

城外的数百门火炮，随着彼得洛维奇一声令下，朝着锦州城头发出了凶猛的怒吼，虽然清军的火炮差了一些，但是耿仲明的乌真超哈炮营毕竟是清军的火器精锐，在罗刹军队到来之前，乌真超哈炮营一直是清军的王牌，现在罗刹火炮大显身手，耿仲明自然也不甘屈居人下，所以指挥自己的部队跟罗刹军队并列，也用远程火炮对城墙发起了凶狠的打击。各式各样的炮弹落在了锦州城头，实心弹直接撞击在城墙上，虽然锦州城经过了吴襄的加固，但是如此众多的火炮同时开火，对城墙的杀伤力是巨大的，无数的碎石飞溅，城墙顷刻间布满了裂纹，虽然看起来好像暂时还能撑一段时间，但是守城兵丁都知道，若是按照这种强度打击，估计对方的炮火一段时间之后能直接将城墙给轰塌了。
比起实心弹，开花弹对于城头士兵的杀伤才是致命的，罗刹的开花弹跟清军装备的传统开花弹不一样，这种开花弹其实也是引进自西欧的英格兰、法兰西诸国，一般意义上的开花弹其实还是没有脱离实心弹的形式，形状也是圆形，只不过在炮弹的内部铸造了空心地带，然后在里面装填火药，火药爆炸炸碎外壳，形成大量破片，这是传统的开花弹。可罗刹军队目前装备的开花弹不一样，事实上是将海战中发明的一种长条形开花弹给应用到了陆战上，这种开花弹已经具备了后世炮弹的雏形，基本上呈现圆锥形，上面小下面大，里面同样装填了大量的火药，起爆方式跟普通的开花弹差不多，但是杀伤力大了许多，主要是因为一方面圆锥形的炮弹飞行更稳定，射程远且准确度高，另一方面无形中延长了炮弹的长度，也就意味着破片的数量会更多更密集。这种炮弹是明军所未见识过的，所以罗刹军队的炮火一响，城头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轰轰轰，又是一排开花弹爆炸，无数的破片飞射出去，将城头的明军瞬间杀伤了一大片，再加上整个城墙都被炮弹砸的震动，城头的明军根本就站立不稳，有的人勉强扶着垛口站了起来，又被猛烈的炮火震倒。更多的炮弹越过了城头，划着优美的弧线直接落在了城里，将靠近城墙的建筑给炸得粉碎，顺带还杀伤了许多城内的士兵。锦州城算是辽东大城，原先百姓众多，可是经过几次大战，这里现在基本上被洪承畴改造成了军城，因为锦州处在抗清的一线，所以这里原有的老百姓也知道这是个是非之地，能走的基本上都走了，大部分都退往了宁远和山海关一带，所以现在锦州城内的百姓数量很少，基本上都是些走不了的老弱病残，吴襄将他们全部集中在城南一带，清军的攻击基本上集中在北面，城南相对安全，而且这些老弱病残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给守军添麻烦。不仅如此，因为城北的房屋基本上全部腾出来了，所以这些空房子吴襄也将它们利用起来，改造成堡垒和工事，如果清军真要是从北门攻进来了，他们就会陷入吴襄早就给他们准备好的巷战之中。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罗刹军队和乌真超哈营的火炮对城北的建筑物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坏，甚至很多建筑直接被夷为平地，吴襄煞费苦心布置的防线在如此强大的火炮之下显得异常脆弱，片刻工夫就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面目了。此刻，吴襄正在大队亲卫的护卫下往城头赶去，到了城北，吴襄才真正感受到清军火炮的恐怖，虽然之前吴襄已经听见了密集的炮火声，但是在他的认知中，还停留在清军使用火炮的阶段，毕竟清军的火炮大部分都是仿制明军的，就连耿仲明的乌真超哈炮营也基本上是以明朝的降兵降将为基础组建的，如果光是这样的火力，即便火炮的数量有优势，但是对城池应该构不成致命威胁。可是当他到了地方，他才发现事实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炮弹的身影，炽热的炮弹带着尾焰从城头翻越过来，重重砸在街道和建筑物之上，就在吴襄的眼前，十几个士兵被轰成了渣，连个骨头都不剩，一发开花弹好死不死正好落在了亲卫的人群之中，红光闪现，吴襄只感觉到巨大的气浪将他整个人吹的飞了起来，然后又重重扔在了地上。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只看见了自己的亲卫被破片撕得粉碎，大群人扑倒在地。吴襄的耳朵里响起了剧烈的耳鸣，他拼命甩头，想要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
亲卫队长带着几个亲兵疯了一般在尸体堆中寻找吴襄的身影，他们生怕吴襄被刚才的一炮给带走了，终于他们发现了吴襄的身影，队正冲上来扶住吴襄，在他面前大喊道：“军门！军门你没事吧？敌军的炮火实在是太猛了！”吴襄只看见队正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吴襄强行稳定住自己的心神，对着队正喊道：“你说什么？本将听不见！你说大点声！”队正这才发现吴襄的耳朵中渗出了鲜血，想必是方才的冲击波太厉害，将吴襄的耳膜给震破了，要是这样的话，吴襄一时半会是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了。轰轰轰，又是一轮炮火打过来，爆炸声不断响起，炸点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近，队正来不及多想，立刻拉着吴襄躲到了一截已经被炸断的矮墙下方。见吴襄听不见，队正焦急的比划着对吴襄道：“军门，敌军火炮太猛，这样打咱们坚持不了多久啊，方才一轮炮火干掉了我们数十个弟兄。”吴襄用手摸了摸耳朵，看到手上的鲜血，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他立刻说道：“不管怎么样，本将也要上城墙去看看，否则怎么指挥？”亲卫知道吴襄的脾气，他的命令既然下达就不会更改，队正一跺脚，命令周围剩下的亲卫组成盾墙，掩护吴襄上城，辽东的军队用的都是生铁大盾，非常厚重，虽然使用不便，但是防护性能还不错，除非是炮火直接命中盾阵，否则一般的破片应该是伤不到吴襄的。而此刻的吴襄虽然听不见，可是他眼睛没瞎，能看见城内的惨状，大量的残肢断臂映入眼帘，亲卫们横七竖八的尸体还躺在街道上。吴襄心乱如麻，皇太极到底派出了多少军队来攻打锦州？这是将清国的兵力全部拉出来了吗？那他的后防线怎么办，全都不要了吗？还有高丽方向，要想万无一失，至少也要布置相当的兵力来应对，难道说皇太极现在的兵力已经膨胀到他们想不到的程度了？还有罗刹军队的帮助，辽东的军队是第一次跟罗刹军队交手，如果这么猛烈的炮火是罗刹军队打出来的，那么只能说辽东军小瞧了罗刹人的厉害。
清军大阵中，彼得洛维奇哈哈大笑着，豪格的脸色有些阴郁，不知道是喜是忧，实际上豪格的心情确实很复杂，一方面，罗刹军队的火炮大显神威，如此猛烈的炮火他只在对阵青弋军的战场上感受过，现在自己一方也拥有了强大的火力，这本应该是一件好事情，但是这火力却不真正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合作关系的罗刹，也幸亏两家是合作关系，如果是敌对关系的话，岂不意味着清军又要对付一个强大如青弋军一般的对手？他扭头看了看耿仲明，发现耿仲明也是紧咬牙关，确实，耿仲明是乌真超哈营的首领，也是清军中首屈一指的火炮专家，看到罗刹的火炮如此厉害，心中的落差感是难免的。豪格打定主意，这次回去之后还是要告诉父皇，加大对火炮的投入，这种武器实在是太犀利了，看看对面的明军，已经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就要废掉了。
彼得洛维奇收起笑容，对身边的副官下令道：“火枪队准备出击！”随即扭头对豪格道：“尊敬的太子殿下，看来锦州城没什么难度，我们的小伙子将发起雷霆一击，将明军击败。”看来罗刹军队想打头阵，这样也好，彼得洛维奇想打就让他打便是，打下来固然好，打不下来满蒙联军也不会受到什么损失。豪格点点头道：“好吧，本太子将其他的八旗配置给你充当先锋步兵，你的火枪队在后面掩护，这样有层次的出击，胜算会更大。”彼得洛维奇点头表示同意，如果能有杂兵充当人肉盾牌，那再好不过了。呜~海螺号响起，清军本阵猛地变化起来，方才还不断轰鸣的火炮戛然而止，在大阵外围的杂八旗、藏八旗等数万人马潮水一般发起冲锋，后面跟着整齐排列的罗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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