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统山河 一千九百五十七章 大势已去下

“督师！督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宁远城内，马科和王廷臣接到了命令，立刻催促步兵队伍急行军入城，自己二人带着家丁马队先行一步进了宁远，想问问洪承畴究竟怎么回事。他二人快步迈入督师衙门，王廷臣嗓门大，在门口就喊起来了，他们知道洪承畴的性格，洪承畴坐镇辽东这么些年，一向是沉稳有加，现在突然命令他们急行军进城，并且说前线出了状况，可以肯定，锦州局势一定恶化了，但是恶化到什么程度，他们不知道，王廷臣还抱有一丝希望，只要锦州没有陷落，局面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锦州没了，宁远就会成为抗清一线，洪承畴这时候叫他们火速进城，恐怕也是有加强宁远防御的意思。
王廷臣和马科心情忐忑迈入了大堂，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正中的洪承畴，王廷臣吓了一跳，这才多久没见，怎么感觉洪承畴老了一大截，或者说不是面相上突然变老了，而是感觉洪承畴的精气神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王廷臣抢前两步道：“督师，这。”洪承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军情，二人立刻拿起来看，刚看了第一句，王廷臣就失声叫道：“吴三桂！吴襄！这两个狗贼！竟然降清！”王廷臣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父子二人会带着兵马一同降清，要知道，且不说吴三桂，吴襄可是跟清兵打了几十年仗的人了，这样的人竟然会投降清国，让王廷臣难以置信，马科也是张大了嘴巴，他倒不是惊讶于二人降清，而是数万关宁军就这么便宜了皇太极，那辽东接下来怎么办？马科立刻反应过来洪承畴叫他们进城的意思了，恐怕清军主力已经近在咫尺，如果他们不能及时进城，就会在旷野上被歼灭。可是进了城又怎么样，清军要是把他们围住，粮道断绝，几万步兵在宁远城中又能坚持多久，而且军情中说的非常清楚，对方火炮犀利，罗刹军队战法新颖，要不然关宁军也不会这么快完蛋。
马科抱拳道：“督师，接下来怎么办？死守宁远吗？”洪承畴抬起眼皮道：“难道马总兵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鸽信本督已经放出去了，估计山海关马上就会收到信了，曹变蛟的部队就算是来也没有意义了，只能坚守山海关，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坚守待援。”王廷臣一抹胡须道：“督师，不是末将说话难听，援兵？我们现在哪里还有援兵？朝廷在河南已经被李自成拖住了手脚，虽然不知道战争目前进行到哪一步了，但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百万流贼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内忧外患，朝廷也只能解决一个，咱们这里还有谁来管？”马科道：“辽国公呢？辽国公的兵马不是在高丽吗？”王廷臣摇摇头道：“指望辽国公，咱还是省省吧。且不说皇太极既然敢策动大军打过来，一定在高丽方向做了万全的准备，防止辽国公抄他的后路，就说朝廷跟辽国公根本不是一条心，卢公在的时候，还能卖个人情，现在卢公死了，辽国公有什么必要主动出击，援救我们？我说句到位的话，朝廷跟辽国公可是两股势力，咱们完了岂不是少了个对手，对辽国公难道不是好事吗？”
“好了！扯远了！”洪承畴一拍桌子道。这两人说的虽然都是实话，但是实话往往是非常难听的，洪承畴其实心里也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刘毅能伸出援手，但是谁都知道从实际上来看不可能，即便是刘毅的军队现在从高丽出兵，那也是在盛京一带作战，跟他们这里还有十万八千里呢，等援兵到了，这边黄花菜都凉了。要是用水师运兵，那要多少运力？要知道，皇太极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兵力少了应付不了，兵力多了高丽怎么办？保不齐皇太极在高丽的兵力会前压，那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二人见洪承畴发怒，都闭上了嘴巴，洪承畴道：“求人没有用，凡事都要靠自己，咱们先坚守宁远，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洪承畴已经做了死的准备。”王廷臣和马科皆上前一步道：“督师这是什么话，分明是小瞧了我等，大明没有投降的督师，难道就有投降的总兵了吗？吴三桂和吴襄是小人，我二人绝不是，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快哉！”
洪承畴见二人豪气干云，看来明军之中还是有忠臣良将的，他立刻起身道：“好！二位将军深明大义，我代关内黎民百姓谢过了。军队进城之后，立刻布置防御，准备迎敌！”“得令！”二人一转身，下去布防了。正如洪承畴所料，豪格和彼得洛维奇根本不打算给明军喘息的机会，这是二人的共识，彼得洛维奇久在罗刹西线作战，作为最高指挥官，当然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他就经常领兵轻装急进，打的奥斯曼找不着北，所以既然锦州已经拿下，应该一鼓作气攻打宁远，久了就会突生变故。几乎是前后脚，马科和王廷臣的三万人刚刚进城布防，清军的前锋就已经到了宁远城下。无数骑兵打马盘旋，分作数队监视宁远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满蒙骑兵的动作很快，他们也不急着攻击，而是由代善和岳托带领两红旗和四个蒙古八旗的骑兵截断宁远通往后方的道路，然后等待罗刹军队和各八旗部队就位。
双方对阵的兵力差距巨大，豪格收编了吴三桂的兵马，可不放心将他们留在后方，而是就携带在自己本阵之中，由罗刹军队和正黄旗马队监视他们，这样一来，攻城的清军总兵力超过十七万，守城的洪承畴手中只有四万余人，骑兵加起来不到四千，也都是各人的亲兵家丁。宁远城的火炮还是当年袁崇焕和卢象升在的时候囤积的火炮，性能还算是不错，若是跟罗刹的火炮相比可能差一些，但是差的不多，又占着守城的优势，可以对轰，并且宁远的城墙跟锦州不一样，宁远一直是辽东督师府所在地，所以防御不是锦州能比的，城墙也厚重的多，除非是将沙皇巨炮抬过来，否则根本不可能轰开城门，可皇太极为了此战的机动性，特意没有用沙皇巨炮，这玩意使用起来实在是太复杂了，这么大的体积，光是运输就要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实在是难以负担。
豪格带着吴三桂来到了城下，看见城头飘扬的明军旗帜，吴三桂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吴襄在一边也不好多说什么。豪格也没打算让吴三桂进攻，他知道，吴三桂和手下人刚刚降清，情绪还没有平复过来，这时候让他们面对曾经的自己人，曾经的老上司，他们也不可能有什么士气，所以只是让他们看着，看着清军是如何打下宁远的，好让他们知道清军的威力，让吴三桂等人不再有二心，虽然阿玛答应了吴三桂和吴襄，将他们的军队编入汉军两红旗，并且不调整他们手下的人，但豪格还是不放心，让他们自领一军，这不是搞成了国中之国，军中之军，吴三桂还是不是清国的人，他的军队可以不动，但是军官要换，至少要在军队中加入一些女真人监军，再给吴三桂配备一些满人副将，这样才能将他们更好的控制住，一旦有不对的苗头，清廷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彼得洛维奇上前道：“尊敬的太子殿下，难道不用先派人去劝降一下这些明国将领吗？”豪格道：“先不用，一仗没打劝什么降，洪承畴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明国的辽东督师，在给他足够的压力之前，劝降是绝对不可能的，先当着他的面展现一下罗刹炮兵的威力才是正道。”彼得洛维奇笑笑道：“很乐意为你效劳，不过我们事先约定的条件。”豪格看了看彼得洛维奇，这些罗刹人还真是贪婪，在打辽东之前，罗刹人就跟他们约定，打完了要接收一半的战利品，也就是说满蒙汉加上其余各族才能拿到一半，剩下的一半都要给罗刹人。要不是为了罗刹军队的炮火支援，他们才不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呢。豪格点点头道：“彼得将军，请你放心，我们说话算话。”彼得洛维奇立刻挥手招呼手下道：“好了，小伙子们，该我们干活了。”一队队火炮从大阵中推出，排列在军阵的最前方，炮兵们紧张的刷膛装弹，炮口高高扬起，对准了宁远城头。宁远城上，手持千里镜的洪承畴等人心中一紧，他们也下令己方火炮做好准备。轰轰轰，两军将领一声令下，双方同时开火，炮弹带着尾焰在空中交织着，划过一道道弧线，然后落在了对方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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