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统山河 一千九百七十八章 软禁督师下

范文程见洪承畴面色不对，心道自己说的话已经直击洪承畴的心灵，反正他不急，只要每天都能给洪承畴洗洗脑，时间久了，洪承畴自然会接受他的观点，只不过当务之急是让洪承畴安心住下来，正常吃喝饮食，先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再谈后面的事情。范文程接着说道：“洪先生，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大明文臣担心的是什么，或者说内心过不去的坎是什么，无非是我们大清国乃是关外异族，就跟当年的蒙元一样，一旦入关就会烧杀抢掠，不把中原人当人，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你这个担心不无道理，话说回来，当年蒙元要是不行暴政，而是一切按照宋制，尊重各族人民，正常治理国家，元的寿命绝不会这么短，即便是他行了暴政，也持续了将近百年，足以证明一件事，不管是谁统治，只要他能保证民众的利益，民众自然会拥戴他。”
范文程放下酒杯，“我跟先生打一个赌，先生可以不说话，就当一个观察者，看看大清国到底是先生以为的一无是处的政权，还是一个比大明有活力，充满了新鲜血液的新兴政权，在此，我希望先生该吃吃该喝喝，活着看到那一天。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证明我范文程的话是对的，大明已经是一个腐朽的王朝，统治者不值得你们这些仁人志士效忠，想想你们的卢象升、傅宗龙、袁崇焕，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得到消息，孙传庭在河南全军覆没，被李自成杀死了。”
“什么！”洪承畴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万万想不到孙传庭竟然阵亡了，要知道，在陕西的时候，他和孙传庭就是最佳组合，他们两人不仅是同事关系，还是战友关系，后来洪承畴调去辽东，也没有断绝和孙传庭的通信，现在他身陷囹圄，可万万想不到孙传庭竟然阵亡了。洪承畴老泪纵横，大呼道：“白谷，你怎么！”范文程不动声色道：“你知道孙传庭是怎么没的吗？孙传庭本来在陕西练兵，这件事情你知道，可是兵马还未成形，崇祯非要逼着他兵出潼关，打击李自成的后方，孙传庭没办法，只能带着这种半吊子的军队出战，最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明廷内部充斥了小人奸臣，说句实在话，这样的朝廷如果不灭亡，才是华夏的悲哀。”洪承畴浑身一震，范文程的攻心战术实在是太厉害了，可最悲哀的是，人家说的明明是实话，虽然洪承畴知道范文程是怀着劝降说服自己的目的，可是人家说的话自己还真没办法反驳，因为事实是不容置疑的。
范文程起身拱手道：“洪先生，我也是汉人，可是我虽然是汉人，却是清国的汉人，你知道，当年北宋灭亡，过了多年之后，北方汉人已经变成了金人，虽然他们是汉人，可他们是金国人，即便是后面的宋金战争，金国的部队当中大部分也是北方汉人，所以大家的眼睛都是血量的，没有那么多深仇大恨，还是那句话，只要朝廷施政得当，不管是哪一族人，都会拥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便若先生，若能为大清国效力，何愁不能青史留名。”洪承畴一听到这句话，本来心中有些动摇的思想又被压制了下去，他一拍桌子道：“休要多言，大清国入侵边关，掳掠民众，叫你一声建虏都是抬举你们了，还敢让我效力，念你也是读书人，我以礼相待，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范文程也不生气，他知道，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拿下洪承畴，只是陪着笑脸道：“好，先生好生休息，可再别弄什么绝食的傻事。”范文程转身要走，袖子却无意间碰倒了酒杯，酒水洒出，有些溅到了洪承畴的文士服上，文士服是崭新的，也是皇太极特地下令为洪承畴量身定做的，只见洪承畴拿起桌上的手绢，将文士服上的酒水擦拭干净。范文程看到他这一举动，嘴角不禁浮现了一丝微笑，心中暗暗高兴，随即便退了出去。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出了洪承畴那里，范文程转身就来到了皇太极的寝宫，皇太极自然知道范文程要去劝说洪承畴的事情，正在房间内等着范文程汇报情况呢。只见范文程面露喜色走了进来，皇太极连忙起身相迎，口中说道：“怎么，事情这么快就有眉目了？看范先生这么高兴，难道是洪承畴被你说动了？”范文程摇摇头道：“皇上，事情哪里有这么快。”皇太极有些不满，“那你高兴什么？”范文程压低声音道：“奴才只是恭喜皇上，今日一番交谈，奴才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是让洪承畴放弃了自杀的念头，至少，在短时间内，洪承畴不会自寻短见，这给咱们争取了时间。”皇太极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范文程便将刚才二人谈话的场景内容给皇太极复述了一遍，当说到洪承畴擦去自己文士服上的酒水的时候，范文程道：“承畴不死矣，承畴对敝袍犹爱惜若此，况其身耶？”皇太极连连点头，拉着范文程的手落座，口中不住称赞道：“先生果然是国之栋梁，若能收服洪承畴，对我大清来说乃是盖世奇功啊。”范文程道：“接下来我们恐怕还要再努努力。”皇太极连忙问道：“不知道如何努力？”
范文程想了想道：“凡事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洪承畴刚到我们这里来，不能急于求成，即便是劝降，也应该有一个递进的关系。”皇太极反问道：“先生所谓的递进关系指的是？”范文程道：“劝降从我开始，最后肯定是由皇上亲自去劝而结束，可是这样显得太简单了，攻心为上，既然是攻心，就不能这么快，显得我们很没有诚意。”皇太极道：“你的意思是在你和朕之间应该还有一层。”范文程点点头道：“是这个意思，本来这个人应该是比奴才的地位高，比皇上的地位低才对，实际上大清国附和这个身份的只有两个人，可是这两个人都不在这里。”皇太极沉吟道：“你说的是太子和代善大贝勒对吧。”范文程点点头，“是的，只有这两人在清国地位超然，可以挡在皇上的前面。”皇太极负手来回踱步，这倒是个头疼的事情，这两人现在都在前线督战，不可能调回来，前线可比洪承畴重要多了，可是洪承畴此人皇太极又是真心想拿下，没有这两人去，还有谁能充当中间的桥梁呢？
皇太极道：“不知道洪先生还有什么爱好？”范文程摇摇头，表示洪承畴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或者说他久居高位，对于一般的美女财物什么的应该不感兴趣。皇太极挥挥手道：“好，你的话朕知道了，朕再想想，看看还有谁比较合适。你先下去休息吧，今天范先生出了大力气，收服洪承畴，你是首功。”范文程连忙跪下磕头道：“奴才不敢，谢主隆恩。”范文程起身缓缓退出去了，皇太极却陷入了沉思，究竟派谁去劝降洪承畴比较好呢？自己手下的大臣现在已经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了，地位不够，不能充当他和范文程之间的过渡，洪承畴这个位置的人对美女金银什么的又不感兴趣，该从哪个方向入手呢。等等，美女？皇太极忽然眼前一亮，他好像知道该用谁来劝降洪承畴了，一般的美女或许不行，可是有一个人一定可以，而且此人的地位比范文程高，非常适合作为桥梁。劝降洪承畴也跟打仗一样，得用点不一样的点子，出奇制胜。想到这里，皇太极兴奋的搓了搓手，心中有了主意，他就立刻要实施，皇太极立刻叫上几个宫人，转身去了后宫，他要说服一个人出马，只要此人出马，事半功倍。
夜晚的皇宫，万籁俱静，因为新京才启用不久的缘故，而且大清国正处于战争状态，所以皇太极对全城实施了严格的宵禁制度，到了点就要关闭城门，大街上清理行人，居民们都回家待着，只有一队队的镶黄旗士兵在街面上巡逻，保证全城的安全。洪承畴正在房间内坐立不安，白天范文程给自己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每句话都是戳进了自己的心窝子，让自己的信念都动摇了，死很简单，可是死了之后呢？到了洪承畴这个位置，想的是青史留名，他不愿意做一个愚蠢的人，难道史书上要留下一句洪承畴此人愚忠，为了一个不值得效忠的朝廷而自杀，平白给后人留下耻笑。正当洪承畴郁闷不已的时候，门外响起嘈杂的声音，有不少人往他的房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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