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统山河 一千九百九十四章 残酷巷战下

明军和清军火铳箭支互射，虽然清军前锋的杂八旗被杀得血流成河，但是清军的反击显然也起到了效果，特别是罗刹军队仗着火器犀利，在大街上步步为营，缓慢推进，不断用强大的火力覆盖明军的阵地。他们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进行清理，进入房间之前就是先派出掷弹兵用手榴弹一阵招呼，罗刹军队的手榴弹其实跟大明的震天雷差不多，基本上就是小型炮弹，上面插个引线，点燃引线之后进行投掷。明军从屋子里面往外面扔，罗刹军队就从屋子外面往里面扔，仗打到这个份上，双方士兵已经杀红了眼，手边有什么武器就用什么武器。罗刹军队虽然不停射击，可是火枪的装填速度缓慢，趁着火枪装填的间隙，往往对方的弓箭和震天雷就招呼过来了，到后来，干脆就是扔完手榴弹挺起刺刀就往屋子里面冲，然后双方在狭小的空间内近战。
嘭的一声，一个店铺的门板被一名大胡子罗刹兵一脚踢开，此人孔武有力，一看就是掷弹兵，彼时欧罗巴的掷弹兵选择的都是膀大腰圆的战士，他们拥有足够的臂力，可以将炸弹投掷的很远，所以在排枪对射的时代，掷弹兵往往是一支军队的精锐，就像是十九世纪初的拿破仑战争那样，不论是法国还是英国或者普鲁士，几大国的掷弹兵都是最强步兵。那大胡子罗刹兵一踹开房门，就看见了里面摆着的铁锨、榔头什么的工具，显然，这以前应该是山海关城内一个小五金店，不过现在变成了明军的据点，明军使用两杆三眼铳，大约五六个人藏在这个小五金店之中，排头的人将火铳伸出去从窗户口朝着街面上射击，后面两个人专门负责装填，剩下三个人负责投掷震天雷和守卫门口，防止敌人突入，其实这些士兵都知道，守卫建筑物几乎是必死的结局，除非是敌人不对建筑物发起攻击，否则一旦突入进来，肯定会将建筑物内的明军全部杀死才会结束，他们这种五六个人的小组，遍布在官衙方圆数百步内的各种房屋之内，只是城门大街上拥挤的敌人最多，所以战斗才最激烈，实际上不仅仅是主街，大街小巷之内都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眼见大胡子士兵一脚踹开了门板，负责防御门口的两个士兵抽出腰刀就要扑上去砍了他，领头一人大喊一声，“红毛鬼受死！”正要挥刀劈砍，猛然发现此人手上抓着一个黑黝黝的大铁块，他下意识喊道：“震天雷！快趴下！”那大胡子罗刹兵虎背熊腰不假，可是身手也非常灵活，在将手中手榴弹扔出去的同时，他一个转身跳跃就跳出了房间，轰隆一声，震天雷在他身后爆炸，来不及躲避的两个明军被当场炸死，破片密密麻麻插在他们身上，两人连惨叫的机会的都没有，但是也幸亏是二人飞身扑上去，炸弹的破片基本上都打在他们身上了，没有对剩下的四个人造成损害。众人从嗡嗡的耳鸣声中回过神来，就发现虽然门口的硝烟尚未散去，可是几个罗刹兵已经挺着刺刀杀进来了。
那负责扔震天雷的明军士兵点燃手中的家伙，起身就要扔出去，砰砰砰，罗刹军队一阵火枪射击，他身中数弹，瞪大了眼睛口喷鲜血，手中震天雷也滑落在地上，然后直挺挺栽倒在地上。罗刹士兵们也不傻，看见掉在地上的震天雷，谁都知道这个铁家伙是什么东西，他们转身就要往屋外跑，可是五金店狭小，一时间周转不开，几个人竟然夹在了门口。一个负责装填三眼铳的明军眼疾手快，抄起地上就要燃尽引线的震天雷就扔了出去，轰，震天雷还没落地就在半空中爆炸了，几个来不及出门的罗刹兵和这个装填手自己都被炸飞出去，一下子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罗刹兵死了五六个人，领头的队长恼羞成怒，指挥剩下的部下往屋子里连续投掷了数颗炸弹，在一片爆炸声之中，里面防守的明军全军覆没，可是罗刹人也没讨到好处，双方的损失差不多。
这让罗刹军队难以接受，不管是在长城，还是在辽东，他们对阵明军都是占据了绝对上风，每次作战的时候，只要罗刹军队一出击，就一定能大获全胜，而且双方的伤亡比根本没法看，基本上就是罗刹军队压着明军打，可是现在形势完全不一样了，双方士兵的伤亡比例几乎是一比一，在罗刹人的眼里，什么藏八旗、高丽八旗、杂八旗那就不算人，都是一群炮灰，他们死了也就死了，可是罗刹士兵的生命是宝贵的，罗刹的人口虽然在欧罗巴算是多的，但是实际上跟明国比起来还是差了很远很远，当沙皇和彼得洛维奇得知明国的人口超过亿万的时候，他们才知道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庞大的帝国，但是当彼得洛维奇带领军队跟明军交手的时候又发现，这些人的战斗力很有限，水平不过如此，这样的军队就算是十换一彼得洛维奇都不愿意，更不要说双方今天在山海关打成了一比一，这让彼得洛维奇心疼的滴血。
从全局上看，罗刹军队在不断往前挺进，确实也肃清了不少街道，可是如果仅仅从伤亡上来看的话，如果罗刹军队按照这个清理速度出击的话，最终恐怕要付出上万人的代价，这是彼得洛维奇不能接受的结果，罗刹军队来到远东作战，本身就六万人，要知道水土不服等环境因素也是军队减员的重要原因，彼得洛维奇知道，这六万人从罗刹过来，完成任务后再回到罗刹，即便是一场仗不打，恐怕也会有数千人的减员，算上打仗，彼得洛维奇的底线就是损失四分之一，也就是一万五千人的兵力，可是现在，彼得洛维奇算是看出来了，光打一个山海关就要付出上万人了，那后面的仗还打不打，还怎么打？不行，绝对不行！彼得洛维奇打马返回豪格的身边，对豪格道：“太子殿下，不能这么打了，这股敌军利用城里的地形优势抵消了我们的火力优势，小伙子们跟他们一换一，这太悲剧了，我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发生，这是沙皇陛下的军队。”
对于豪格来说，实际上他的心里是暗爽的，罗刹军队的战斗力强大是不假，而且他们也是皇阿玛请过来的助力，可是豪格知道，彼得洛维奇代表的沙皇军队从来就没有看得起他们，罗刹人一直觉得他们自己才是文明人，而清军都是野蛮人，他们将大清国跟蒙古部落归为一类了，这让豪格内心很不满意，可是碍于情面又不好戳破这层窗户纸，只能是放在心里，而且罗刹人确实用实力证明了一切，这还真让豪格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现在，局面终于出现了改变，罗刹人攻击受挫，伤亡陡增，虽然可以预见最前方的杂八旗已经是尸山血海了，可罗刹人吃瘪，豪格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他一挑眉毛问彼得洛维奇道：“不知道彼得将军的意思是？”彼得洛维奇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他知道自己有些托大了，连续的胜利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无法保持理智，他以为明军真的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可当敌人露出獠牙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不要说这可是一个老大东方帝国的军队，他们爆发出的战斗力让人吃惊。彼得洛维奇立刻道：“撤退，全军撤回来，占据城墙，然后将城外的火炮调进来，进行远程轰击。”豪格说道：“彼得将军，如果是这样的话，山海关将会变成一片废墟，这座关城对我们来说就没有任何占领的价值了。”彼得洛维奇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所谓的价值，那也只是对满清有价值，跟他罗刹人有什么关系，他们等于就是来做一锤子买卖的，就是来捞取好处的，别搞到最后好处没捞到，还要搭进去这么多人命，那就没意思了。
“不，太子殿下，我认为比起小伙子们的生命来说，这座城池并没有那么重要，生力军才是最重要的。”彼得洛维奇坚定道。豪格说道：“可是这样的话，山海关将失去作为关内关外分界线的地位，我们能从这里入关，明军也可能会从这里进行反攻，那我们又拿什么来防御呢？”彼得洛维奇有些怒了，这个时候了豪格还在磨叽，他提高声音道：“太子殿下，我们是队友，是合作关系，你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难道是要让合作破裂吗？我重申一遍，我是不会拿沙皇的军队和罗刹国的小伙子们进行军事冒险的，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罗刹军队现在就撤出去，将火炮也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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