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统山河 两千零三十一章 河北壮士

两人各自打着小算盘，可谓是狼狈为奸一拍即合，李自成随即起身，皇太极也起身，给了李自成一个抱见礼。“那么，两家就这么说定了。”皇太极道。李自成点点头道：“一言为定。”皇太极还准备邀请李自成一起用餐，但是李自成以军务繁忙为借口拒绝了，实际上李自成也没说谎，这次来本身就是行色匆匆，大军就要发起对真定府的攻击，李自成现在必须赶回去，军队要立刻发起进攻，随即开赴京师。
“来了！”真定府城头，一轮红日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天刚蒙蒙亮，但是守城官兵们却丝毫不敢大意，几天前，他们收到了大顺军前锋已经进入真定府的消息，既然如此，如果全力行军，敌军应该能在一两天的时间内赶到真定城下，只是三天过去了，对方竟然停住不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可是范志完和乔旭可不敢放松警惕，自从大顺军进了真定府的地界，他们便加强了城防，守城部队三班倒，日夜巡逻。今日一早，守城兵丁就发现了城外异动，平原尽头，大量的黑点出现，随着黑点越来越近，众人总算是看清楚了，竟然是骑兵，数百骑兵分作数队，围绕着城池打马盘旋，他们的背后还插着小旗。明显是流贼的哨探骑兵，可是这么大规模的哨探骑兵就意味着主力部队已经不远了。
当当当，城头警钟大作，大量的士兵从睡梦中惊醒，这些天他们也是神经紧绷，其实对于官兵来说，真要是流贼来了，大家真刀真枪打起来可能还好一些，但是这种无休止的等待是众人接受不了的，明知道大顺军的主力部队就在数十里外，但是对方迟迟不发起进攻究竟在等什么。实际上原因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只是因为李自成去见皇太极了，临走前下令全军先不要攻击，因为他也不知道皇太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弄清楚了，才能继续下一步动作。果然，李自成一回来，全军立刻开拔，进攻真定府，百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物资难以计数，即便是饥兵营一天只发一个掺杂了树皮麦麸等杂质的黑面馒头，那也是天文数字，所以留给李自成的时间不多了，既然皇太极放弃了京师的攻击权，那他们就不等了，速战速决最好。
崇祯十三年的新年刚过，真定府便迎来了百万流贼的攻击。范志完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他听到警钟声后，立刻翻身坐起，披着一件衣服就冲了出去，乔旭根本就是带甲而眠，第一时间就上了城头。范志完来后，立刻问道：“乔将军，怎么样了。”乔旭一指城外道：“不妙，哨骑数量还在不断增加，这是流贼主力到来的讯号。除了老营之外，流贼没有那么多骑兵。”范志完咽了咽吐沫，他也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真定府在百万流贼面前是螳臂当车，但是没办法，守土有责，他不能轻言放弃，一定要给京师争取时间。
轰隆轰隆，在朝阳的红光之中，天地交界处先出现了一道黑线，紧接着是一片黑色的海洋，黑压压的人海出现在范志完和乔旭的视野中，海洋的面积在不断扩大，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大，清晰的传进了城头每个人的耳朵中，范志完的瞳孔猛然一缩。这就是流贼百万大军的气势吗，一望无际的人海，如山林一般耸立的长矛，旌旗招展，战鼓隆隆，上万骑兵策马缓行，后面更是一望无际的步兵，即便是排成了密集的队形，但是因为人数太多，这种恐怖的威压还是将城上所有官兵都给压的透不过气来，一个年轻士兵啪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我的妈呀，这，这也太多了。”
咯吱咯吱，骑兵步兵放缓了速度，大量的火炮手推着大小火炮出现在队伍之中，他们将火炮推到了队伍的前方，这都是大顺军一路上收集的火炮，还有一些是皇太极的支援，在多次战斗中，李自成已经深刻认识到了火炮的威力。火器，很可能是将来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目前皇太极的清军已经领先了大顺军一步，开始发展火器了，将来攻下京师之后，他们要完整的接收京师军械局，也拥有大顺军自己的火炮建造系统。
“瞄准！瞄准！瞄准！”一道道命令传递下去，无数的红旗开始上下翻飞，这是大顺军中的旗语兵在给炮兵们下命令，李自成就在队伍中间，那一个黄龙伞盖彰显了他的身份。范志完显然也看见了，“李自成！”乔旭一拳砸在垛口上，“可惜这厮距离城头太远了，我们城头只有三门重炮，射程不够，否则非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乔旭知道，若是能在万军之中取李自成首级，流贼将会不战自溃，可是这种机会到哪里去争取呢？李自成不傻，他的外面左一层右一层全是骑兵，都是精锐的老营兵，城内的官兵骑兵就一千多人，乔旭就算是有这个勇气，将士们也冲不到李自成身前。
“开炮！开炮！开炮！”轰轰轰，流贼的火炮抢先打响，上百颗重型实心炮弹直接砸向了城池，轰轰轰，就像是重锤撞在官兵的胸口一样，同频共振让范志完等人在城头站都站不稳，很多士兵抱头蹲下，将身体隐蔽在垛口的后面，仿佛这样就能躲避炮弹，奈何，流贼用的是重炮，这种炮弹可以将真定府本就不太厚实的垛口直接打碎，许多士兵即便是躲在垛口后面，还是被飞溅的碎石所伤，一时间，城头哀嚎惨叫声一片，一轮炮击下来，至少有数百人死伤。李自成举起千里镜，显然对炮击的效果非常满意，“好！叫弟兄们就这么打，把火炮都推上去，层层掩护，先把官兵的气势给打崩了再说。”
轰轰轰，大顺军的炮击足足进行了一个时辰，一直打到太阳挂在天空之中，官兵连早饭都没法吃，许多炮弹直接越过城头打进了城内，将城下待命的士兵打死一片。城头的火力虽然开始还击，但是无奈双方存在着数量上的巨大差距，流贼的火炮至少三四百门，真定府城头只有区区数十门，重炮更是只有可怜的三门，几乎是官兵这边一开火，流贼那边立刻就集火攻击城头，将官兵的火炮摧毁，炮手击杀。李自成扭头看向身边高一功、田见秀等几个人，点点头道：“步兵开始攻击。”
“杀官兵！”随着带头的军官们拔出战刀，一声咆哮，作为第一阵的数万饥兵挺起长矛就冲杀了过去，城头官兵士气为之一滞，真到了交战的时候，才知道，流贼的这种人海战术是多么可怕。他们根本无所谓生死，饥兵的生命在李自成眼中不值一提，跟一只蚂蚁的生命没什么区别，战争之中，命贱如此。层层叠叠的尸体在城下堆积，他们硬是用人命填路，将云梯架到了真定府城头，即便是城头官兵拼命作战，可是架不住流贼人多，很快就攻上了城头。乔旭大喊着，带着亲兵左右冲杀，总算是将杀上城头的敌军给打下城去。
范志完虽然是文官，但是生死存亡之际，也是手持宝剑，在城头来回奔走，大呼杀贼。官兵们见知府尚且如此英勇，也是一鼓作气，拼命死战，将大顺军的第一波攻势打退。李自成咬了咬牙，前面的攻击都很顺利，没想到在真定府碰了钉子，看来真定府守军已经做了不少准备，今天就是要钉在这里跟大顺军拼命的。李自成转头问道：“这个真定府守将是谁？”牛金星拱手道：“回禀圣上，经过对明军降兵的审问，知府叫范志完，是北宋范仲淹的后人，武将是代总兵乔旭，也是京营出来的将领。”李自成一拍大腿，“他娘的，又是京营，看样子以前也跟孙承宗这老家伙混过，怪不得骨头硬，范仲淹的后人，好啊，传令下去，杀范志完和乔旭者，赏千金，封万夫长！”
李自成是大顺的皇帝，金口一开，命令立刻传递了下去，百万顺军的军阵立刻爆发出疯狂的欢呼声，城头的官兵虽然不知道李自成在搞什么，但是谁都知道，大顺军恐怕要发起更加凶猛的进攻了。果然，欢呼声刚刚结束，又是数万饥兵从大阵中分裂出来，挺起长矛就发起冲锋，乔旭和范志完对视一眼，面色瞬间苍白，守城官兵才两万人，这其中真正能打的就一万多，还有凑数的数千老弱病残，大顺军要是用车轮战，这么打恐怕真定府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乔旭拔刀怒吼：“将士们，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我乔旭宁死不退！”范志完也放声吼道：“若城破，我范志完唯有以死报国耳！”“拼了！”将士们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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