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13
12爷爷
我回教室收拾书包,赶上课间,同学们都问我干什么去。
我看着别着头看向窗外的周语茉,大声说:“私奔啊,干什么。”
“呜~~~”
众人起哄,周语茉却至始至终没有回头。
我撇撇嘴,背起书包,离开学校。
因为周语茉的关系,我没有再找事闹事,还愿意穿那件毫无特色,丑到爆的校服,爸爸对我很满意,让我重新住回爷爷家,其实是代他履行孝道。
爷爷很挂念奶奶,总是抚着奶奶的相片哭泣。
我也很想奶奶,这世上唯一单纯爱我的人。奶奶去世,我的世界崩塌了,全世界再没我在乎的,我暴躁,想要毁灭,从自己开始。
直到遇见周语茉,让我重新相信了这世界还有美好,而我,还有能力和资格去爱。
虽然现在知道她自私,蔫坏,花心,耍赖,狡猾,是个浑身恶习的魔鬼,但我还是喜欢她,无法自拔。
操场告白的事,爸爸知道后,并不惊讶,他只在电话里淡淡地说了句:“我以为你懂事了。”
我懒得回他,挂断了电话。
爷爷却很开心我有更多的时间陪他,他爱给我讲他和奶奶的故事,从认识那天直到奶奶去世,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要知道,他以前最讨厌我,也不屑和我说话,就连别人问起,他也不是骄傲自豪,满脸幸福地说“那是我家孙女”而是会扭曲着脸,用奇奇怪怪的语气说:“那就是个野孩子。”
后来我知道,他非常重男轻女,讨厌我妈妈,甚至厌恶憎恨的程度。
结果,老头子被他的亲生儿子同样的厌恶和憎恨。我大呼活该,看他们笑话。
爷爷对奶奶的爱来的太迟太迟,迟到奶奶死后,他才想起去爱。
这是自私鬼的下场,他的余生只能活在无限怀念奶奶的阴影里。他明确的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人爱他,而唯一爱他的那个人,他没有珍惜,也绝无机会弥补,那是注定遗憾的过错。他永远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中,忏悔,忏悔直到死亡。
而我是代替奶奶留下来的执行监督官,一遍一遍看他听他自述犯罪过程。
我不会问他,即便他等着,期待着,我也永远不会问他:“爱不爱奶奶?”绝不给他机会表达自己迟来已久,遗憾万千的爱,他不配。
深夜,我推开窗户,倚靠在飘窗上,重新点起香烟,看着底下蓊蓊郁郁的梧桐树,像西兰花一样,一株株矮矮地扎在地上,偶尔有车急速驶过,带出两条平行的红色尾巴。
夜空也有白云飘过,淡淡薄薄一层,如烟如雾,星星静静躺在那里,一颗颗亮的刺眼。月亮是上弦月,显得有点尖刻。
风偶尔会将烟重新吹回到我脸上,像是替我拂泪。
我静静呆在窗前,熬着苦涩烦恼的十六岁。
13补课
第四天,恰逢周六,爷爷家的座机意外响了。我和爷爷都惊讶,因为太长时间,那玩意就是个摆设,要不是爸爸坚决要求,爷爷早就把它停机了。
爷爷姗姗去接电话,他戴着老花镜,拿着纸笔,非常生疏又不安地拿起电话:“找谁啊?”
“说话啊!大点声!唉,大点声!”
直到我都能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是周语茉。
“干嘛的?”爷爷扯着嗓子,生怕对方听不见。
我抢过电话,一手按在话筒,对爷爷摆手:“找我的!同学!”
爷爷不舍地离开藤椅,见他慢悠悠走出屋子,我才坐上藤椅,接起电话,冷冷问:“谁啊?”
“老师叫我给你带作业,还有补课。”她也冷冷地答。
“哦,所以你谁?”
我听见她气愤地吸气,我忍住笑,不出声,就等着她开口。
“我,是我,”后来,她放弃抵抗“周语茉!”
“哦,你是我谁?那么多人,干嘛让你给我补课?”
她叹气,我感觉她要把电话咬碎,我笑,还是等着她说。
“你家在哪?我待会过去。”
好吧,跟你比,我还是太善良。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过了大概一小时,周语茉到了,背着大书包,扎着两根麻花辫,一套碎花连衣裙,还是很乖。
我学着初到她家时,她的口吻说:“爸妈不在,就当自己家,随意一点。”
她笑,刚跨进来一步,爷爷就从屋里走出来,他穿着老头背心,大裤衩,布鞋,满头白发,戴着老花眼镜,揪着眉毛,看着她。
“谁啊?”
我的把戏被拆穿,周语茉大笑,三两步走进来,如同一只小猫咪,轻盈调皮,宛若带进来一道彩虹,照亮整间屋子。
她走到爷爷面前,知道他耳朵不好,特意大声且放慢语速:“我,叫,周语茉,是小存,最好的朋友!”
我受宠若惊,且疑惑。
什么时候,她给我恢复的“朋友”身份?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叫我“小存”?这个我亲妈都叫不出口的肉麻称呼。
爷爷笑,像摸猫一样的摸了下她的头。
她也笑,歪着脑瓜,真像小奶猫,我也想rua。
“爷爷,我们先办正事!”我拉起周语茉的手,往自己屋子里走。
爷爷突然变得耳聪目明,手脚灵活,问:“中午吃什么?炖牛肉吧?”
我点头,周语茉却拽着我停下,转过身去,郑重地向爷爷道谢:“辛苦爷爷,我最喜欢吃炖牛肉了!”
爷爷脸红,是高兴地血液沸腾,他笑的满脸是褶,他还没有见过这么乖,这么讨喜的孩子。
我震惊!周语茉,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技能?
果然,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周语茉就变脸了,她甩开我的手,咣叽坐到床上,像个小流氓一样四处乱看。
我猜她这是在模仿初到她家时的我,但显然,混混流氓,她只能模仿个皮毛。
我边看着她,同时坐到椅子上,笑,是一种无奈又意想不到的笑。
“我是你朋友了?还最好的?”我试探地问。
她不看我,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沓卷子和书。
“小存?你怎么想的?再叫一声我听听。”
她还不看我,拿最厚的硬皮本,敲我的肩膀,然后猛地瞪向我:“不算!我还没有原谅你!”
搞笑!我什么时候犯的错?又凭什么要让你原谅!
太骄傲了!周语茉!
她开始补课,叽里呱啦讲着,我的心思总是被迫飘走,一会被她的气味,一会被她的声音,一会被她不经意绽开的笑。
其实不必这么麻烦,高二的课,就算落下半个月,我也能自己补回来。
但我装笨,故意听不懂。
周语茉讲的也有问题,她表达不行,说不出自己想表述的东西,哪怕自己非常清楚,也说不出来,说不明白,更何况是她也不清楚的,那她就更无能为力。
她复述东西时的口头禅是:“然后”“就是”“恩”“我觉得”“那样,就那样”“这样,就这样”最后落到“就是这个意思,你明白了吗?”
一堆指示词,全靠对方悟,要是遇见着急的,得打她。
“恩,我明白了。”我听了还不如不听,听得脑袋发麻。
然后她拿出作业,那可真是不少,有卷子,有作文,有抄写,还有习题集。
我委屈地看着她,她一下就明白我什么意思,摇头说:“不借你抄!”
“切!”我灵光一闪,坏笑“那我抄霍宇宁的,他肯定会写。”
她撅起嘴,小嘴嘟嘟着,能挂个瓶子,我笑,用笔点着她的嘴,把她的小嘴拨拉下来。
我去厨房给她倒了橙汁,又拿了几块饼干,她吃的嘴边都是饼干屑,我得意地问:“怎么样?比你家的好吃吧。”
她的动作立马停止,整个人进入警备状态,瞪着我,将手中吃剩的饼干放回瓷盘。
我疑惑,同时也很生气,嫌弃地说:“你都咬了,还放回去?想让谁吃?”
她起身,拿起包就要走。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我也是女孩子,为什么我不懂她在想什么,我真的不懂。
我拽住她,身子拦在门前,狠狠地盯着那双无辜可怜的眸子,不说清楚,就不放她走!我问:“你到底为什么生气?!莫名其妙的!”后半句实在没忍住。
她带着哭腔,双眼逐渐泛红,质问我:“你是不是嫌我家不好?嫌我不好?”
恩?这都哪跟哪啊?我又一次败给脑洞奇特的周语茉。
趁着我复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她有这种错觉时,她猛地推我,试图打开我身后的门。
我一急,抱住她,下巴压着她的麻花辫,她应该是今天刚换的,或者出门前才换的连衣裙,洗衣液的味道特别明显。
她张着胳膊去够门把手,像八爪鱼,我抱紧她,将她乱咋呼的触手,拢回来。她拼命抵抗,咬着牙,憋红了脸,也冒出了汗,但我就是不松手。
我的汗贴着她的汗,她的身子急的发红发烫,我手臂上的肌肉开始酸疼,我就要坚持不住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感觉到她也快坚持不住了,她点头,我松开她。
我问:“你到底怎么了?”
她没说话,坐到床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也没再追问,因为不管周语茉最后怎么样,我知道妥协的永远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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