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冤大头
“哈啊~”九朵打着哈欠从后面转出来。
下午，临近凡人收工夜生活开始的时间点，一般这个时候也是茶馆下午到晚上的高峰期，馆里基本上能坐满一半人。每天九朵累完了上午都会睡一觉，等下午太阳落山再开始照顾茶馆里的生意。
“诶，老城主走了啊。”九朵坐在夏真面前捧着小脸问。
“怎么，你有事找他？”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孔老城主卸任了，皇城那边换谁来啊？”
夏真放下挡住脸的大厚书：“孔一名说是一个五品的武者，女的。”
“谁！”九朵的眼睛瞪的滚圆，嘴巴微微长大，无比的震惊。
茶馆老板又把脸挡在书后面：“我哪知道是谁，我又不认识。”
“完了完了完了”
九朵站起身在茶馆里边走边碎碎念。
怎么办？那个女人来了，肯定是来抓我回去的。那边事态怎么样了，二哥他还好吗？会不会是已经出事了
走来走去的九朵看的夏真心烦，从身边的茶杯里捻出一片茶叶，抬手就甩到九朵的脑门上。
啪！
“诶呦，老板，你干嘛？我正想事情呢！”九朵捂着脑门委屈的说。茶馆里甭管有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干出这种事只有老板一个人，先把锅甩给他准没错。
“胡思乱想也没有用，老老实实干活去。你哥说了让你在这调理身体，你就在这老实呆着，没我允许之前哪都别想去。”
“可是你也没带我去看什么大夫啊，就让我天天在茶馆里干活，这叫什么调理身体。”九朵小声嘟囔。
夏真举起一只手，冲着九朵身上某个部位比划了一下，手指还邪恶的动了动。“要不要老板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之后你再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谢谢老板关心，我这就去干活了！”小姑娘转身就进了后院忙活。老板刚刚那个手势代表的什么动作，九朵可是一清二楚。上午来茶馆里的客人就有几个龟公，经常会在私底下做出这种动作，还伴有贱贱的笑，肯定不是什么好意思！
老板也学坏了，哼！
“老板！来几壶茶，我们走了好远的路，都快渴死了。”
茶馆里进来一群带着刀剑兵器的汉子，一个个蓬头垢面的，有好几个身上还沾着血带着伤。
“九朵！”
“来了。”
九朵来到前堂瞧一眼就知道该干什么，几大壶清凉的翠莲茶，一口闷下去比洗了凉水澡都痛快。正是眼前这群好像从山里出来的汉子所急需的饮品。
“咕嘟~咕嘟~咕嘟~啊”
领头抱着大剑的汉子舒坦的呻吟出声，几个一起出来的汉子也没比他强哪去。舒服的趴在桌子上，抱着清凉的翠莲茶就不撒手。
“我说九朵姑娘，俺也算是走南闯北了。哪家的酒最好喝俺不一定能说出来，可要说哪家的茶最好喝那肯定是你们这儿！”大剑汉子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抱着大剑夸耀道。
“说好话也没有用，茶钱不能少！你们这群人进山之前就少给了茶钱，今天要是不把钱一并补上，就别想出去！”九朵双手叉腰，对大剑汉子的夸赞好不感冒。
又不是夸她的，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大剑汉子憨厚的一笑。他们这一伙人专门靠着去山里打猎采药讨生活，也算是靠山吃山，几个人里就他是个一品武者，其他几个跑来跑去的兄弟都还没到一品的门槛。就这么点微不足道的实力，这次去山里能找到这么好的东西，那可是走了大运了。
“放心吧九朵姑娘，我们这趟进山可捞了不少好东西。喏，拿一袋子出来。”
身后一个汉字从背上的包裹里摸出一袋子东西，一堆蓝色的滚圆的石头散发着寒气，九朵一模都凉手。
“这是什么东西？”九朵疑惑的问道。
大剑汉子老实不客气的摇头：“俺们也不知道，但是俺觉得这玩意肯定值钱，就这一袋子怎么也抵得上我们的茶钱了吧。”
“你们是从哪找到的这东西？”夏真从柜台后面探出头。
见总是懒散不动作的老板来了兴趣，大剑汉子很上道，拎着一袋子石头走过来放到柜台上。
“小兄弟，这些石头可是我们从一个土坑里发现的。”那土坑里好些个这种蓝色的石头，奇的狠。我们也不知道这东西能做什么用，但这些石头拿出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最起码我们的茶钱肯定能抵了吧。
大剑汉子讪笑。不怪他这么小心，半个月前走进这家茶馆的时候他们已经囊总羞涩很久了，吃完最后一顿就得去山里讨生活，弄不到赚钱的东西以后的日子都没有着落。也正是那天，他们走进这家看上去消费水平不高的老茶馆接触到了这里的茶，让这群成天刀头舔血的汉子从烈酒倒向了茶叶。
夏真的视线在这些蓝色石头上停留片刻，抬头说：“就这？还有别的吗？”
汉子们好一阵尴尬，大剑汉子干咳一声：“咳这东西要是拿到识货的人手里，肯定能卖了几十两银子。”
“所以你们还是没钱。”夏真把脑袋缩回去，重新把脸藏在书后面。
这群人里面有个年轻的不服了。
“我们也是很拼命了好吗！那野山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们来回走了一百多里地，什么都没发现反倒是差点被秃毛鸡吃掉，就拿到这么些石头。你爱要不要吧！”
年轻的猎人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把他们这半个月来的行程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说了个清楚。
“开始我们在野山里什么都没找到，一棵值钱的草药都没找到。我们又不是没去过野山，大叔说肯定是有好东西出现了，带着我们进去找。我们往里插了一百多里地，到处都是空的，活着的野兽倒是有几个，可都打不过。干粮都吃完了也没找到好东西，回来的路上我们都打算回家种地了。要不是遇上了那只秃毛鸡，我们也找不到这些蓝石头。”
“秃毛鸡？野山上还有这东西？”九朵好奇的问道。野山对她来说有很大的吸引力，从小到大她都没去过那种地方。未知带来的神秘与刺激让她燃起了求知欲。
“以前有没有我们不知道，但我们前天真的看到了，还和它打了一架。我们身上的伤就是那东西咬的。”
年轻猎人撸起袖子，露出几道已经结痂的抓痕。九朵凑上去惊叫一声不敢再看。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了药个关系，还有着水渍，没结痂的地方上肉都被抓烂了，血肉模糊很是难看。
“你们拼不拼命跟我有什么关系。”夏真冷淡的扫视几个讨生活的猎人。“拼命是你们的选择又不是我逼你们的，你们自己没本事走这条路怪得了谁？”
“你！”年轻猎人大怒，正要上前发火被大剑汉子一把拦住。
“大叔！”
大剑汉子摇摇头把年轻猎人推回去。没办法，茶馆老板说的对。他们这伙人实力太差，不然也不会到最安全又最不容易赚到钱的野山打猎。说到底，一品的实力还是太低了。眼前这个少年老板什么实力大剑汉子不清楚，但三品的老城主总喜欢上这儿来喝茶可是在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又是寄人篱下，又是生活所迫。早早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大剑汉子只能一忍再忍。
“小兄弟，俺们不识货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玩意。要不这么着，我们把这些蓝石头全给你换点钱怎么样？权当帮帮忙好吗？”
七尺大汉的眼中晶莹没有打动夏真却打动了九朵。
“老板，这些石头挺好看的，我很喜欢。要不从我的月钱里拿出一部分收了吧，他们也挺可怜的。”九朵眨巴着眼睛，惨兮兮的央求道。
夏真不为所动，依旧把脸挡在书后面。
“老板~”九朵的小脑袋从书上面露出来，晶莹的泪水眼看就要滴到夏真脸上了。
“唉，好吧。我就做一回冤大头。”夏真无奈，在柜台里掏出几张银票拍到柜台上。
“嘿，谢谢小兄弟，以后我们要是在山里再弄到什么好东西肯定第一时间送你这来！”大剑汉子数过银票兴高采烈的放下装着蓝石头的包裹。
“第一，我这里是茶馆不是专门收东西的地方。第二，我衷心希望你不要再弄到这种东西了。挺危险的，真的。”
夏真的眼神很真诚，看的大剑汉子一脸感动。当了冤大头救济一伙儿人不说，还好心的劝他们注意安全。这境界、这气度，弄的那个大声嚷嚷的年轻猎人都不好意思了。
“多谢小兄弟提醒。可我们就是干这一行的，不拼哪赚的到一口饭吃。”
大剑汉子摁着年轻猎人的脑袋行了个礼，坐回去喝茶。好心的九朵又给他们端上来几碟子点心，一伙人吃的狼吞虎咽心满意足。
肚里有了底子，兜里有了票子，走路都有了气质。大剑汉子冲着柜台后面的夏真拱拱手，带着人大步迈出了茶馆。
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娇叱，大剑汉子回头看去，娇弱的九朵姑娘追上来。
“九朵姑娘，还有什么事？可是小兄弟反悔了？”大剑汉子紧张起来，攥紧兜里的银票问。
九朵练练摇头，解释道：“老板让我带话，你们被那秃毛鸡抓过的伤口不能用药水处理，要用火信草包好，最不济也要用炭火烤伤口，直到伤口流出温热的血才行。”
这么奇葩的治伤法子大剑汉子还是头一回听说，将信将疑下算是记下了。
九朵点点头转身回茶馆，路过个卖吃食的摊子顺手卖了两串烤肉。
“老板，这石头好漂亮，送我好不好？”回到茶馆顾不上等着上茶的老客，九朵先跟夏真央求。
“这些石头不是你买的吗？你刚刚可是说了，花你的月钱算在你的账上。你在我这帮工半年可是一次现钱都没领到手，哪次都是月底之前就花光了。加上今天这笔账，你这个月还要倒贴钱给我。”夏真好笑的说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老板你这样小气生意是不会做大的！”九朵气呼呼的顶嘴，回头跑去照顾客人。
晚高峰不想白天那么忙碌，很快就歇息了。傍山城多是凡人，遵循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习惯。老茶馆也是这样，日落之后没多久茶馆里就没什么客人了。
“老板这蓝色的石头是什么啊？我都没见过这种的，圆圆的像蛋一样。”九朵吃着已经冷掉的烤肉好奇地问道。
“你猜对了确实是蛋。”夏真拿过九朵刚刚吃过的肉串，在蓝色的石头上轻轻一碰，冒出缕缕白烟，那串烤肉只是碰了这么一下，接触的地方就结了寒霜。
“这是蓝霜雀的蛋，少见的东西。蓝霜雀，性怒而贪食。尤其是产蛋期，雌雀食量奇大，附近所有能吃的果实灵草都会被它吃的一干二净。而这种雀本身又偏阴寒，想要靠日光让蛋孵化不是件易事。所以雌雀大多会把蛋下在土坑里或石缝中，防止蛋被太阳晒熟了。”
“哇——那这么说这是个好东西喽！”九朵的眼睛闪闪发光，那月钱换来这么多蛋，要是孵出来以后卖钱
“嘿嘿嘿，嘿嘿嘿”小姑娘又开始傻笑了。
“别高兴的太早，先不说能不能孵出来，这东西很难驯服，就你这两下子没准养了几天就被吃了。”
“老板你又吓我，你刚刚还说这些蓝霜雀是吃素的。”
“你刚刚还说要用你的月钱买下这些蓝霜雀，钱呢，拿出来。”
小姑娘这时候就像大剑汉子第一次来茶馆时一样囊中羞涩，开始用迂回战术。“老板我们之间都这么熟了，应该谈感情不应该谈钱。你看我还特意买了两串烤肉你一串我一串。”
“谢谢。”
夏真手抖了一下，九朵另一只手上虽然变冷但是完整干净的烤肉就到了夏真的手里。
九朵看看被自己吃过后又跟蛋亲密接触的肉串，再看看夏真大嚼特嚼的夸张样子，气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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