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南一的推演（求书架）

“柏叔，这是...”
  “这是一封举报信。”
  “举报信？！”
  叶方记得自己早就从刘建柏的部门退出来了，怎么现在还给自己这种东西呢？
  刘建柏从叶方口中看出了一些东西，笑着说道“你小子是不是觉得交出差事就不用管这些事了，想得美，有些事情还就得你去干才适合。你上半身是官，下半身才是商，有点类似古代胡雪岩红顶商人那个意思。现在对于你来说，给不给你官职已经无所谓了，这可不是我说的，这可是那位说的，我只不过是转述而已。”
  刘建柏说那位的时候特地指了指天上，叶方当然知道刘建柏说的是谁。
  “什么上半身，下半身的，柏叔您这形容有点不太恰当，和您现在的身份不符。”叶方没好气说道。
  叶方本意是最不愿意跟官员打交道，偏偏刘建柏交给自己的差事还都是跟官员打交道的事情。今天这封信既然是举报信，多半又是举报官员违法乱纪的，而且能让刘建柏亲自送来的举报信，想必职级不会低。
  真麻烦，叶方心中暗道。
  刘建柏笑了笑，也没在意叶方的无礼，毕竟能在自己身边像叶方这样随意说话的人已经很少了，继续说道“信上的内容你了解一下，不是让你真的一板一眼去查，只是有这方面的信息注意一下就行。”
  “就这么简单？”叶方有些不相信。
  “对，就这么简单。”刘建柏笑了笑。
  “我怎么总感觉有坑呢。”叶方嘟囔着一句。
  刘建柏也不答话，直接说道“对了，你知道海东吧，他调去北江市任常务副市长了，你有机会可以去看看他。好了，太晚了，我也该走了。”
  “柏叔这么晚了，您就住这里吧。”叶方说道。
  刘建柏摆了摆手，说道“现在不那么自由了，去哪里待多长时间都有记录的，住在你这里不像以前那么方便了，走了，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叶方知道刘建柏的身份和地位已经不能随心所欲，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一言一行都是需要记录在案备查的。叶方将刘建柏送出熙园，目送着专车离开，望了一眼手中的牛皮纸信封轻叹了口气，冲宫城说道“关门吧。”
  返回书房，叶方拆开了牛皮纸信封，翻开信纸第一行“举报信”三个字赫然出现在叶方眼前。举报信是用蓝黑色钢笔写的，从仓促的笔迹可以看出写这份举报信的人是在极度匆忙情况下写出来的，写到最后甚至可以用凌乱来形容，信的结尾处甚至都没有署名，只留下一滩血迹。
  叶方抬头凝视深夜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推想这个人写举报信时的状态，那原本应该是可以安安静静写完的一封信，写到最后的时候这个人可能突然出现了中毒症状又或者疾病突然发作。尽管巨大的危机来临，写信的人仍然不愿意放弃手中的钢笔，坚持着把信写完。
  只是写到最后的时候自己开始凌乱，甚至已经意识模糊让他无法署名，他忍受着巨大的痛楚讲写完的信放进了早已经准备好的信封之中，然后又通过某种特殊手段邮寄回京城。
  叶方猛然张开眼睛，缓缓吐出一个名字“褚泽天。”
  举报信上是针对褚泽天的，准确来说是针对褚氏家族的，举报信的内容无非是权钱交易，贪污受贿，侵吞国有资产，甚至包括与国外势力勾连出卖国家利益等等。官员贪墨不稀奇，但是对于出卖国家利益这个问题，叶方微微皱眉。褚家是有着百年历史的大家族，应该是有气节的，难道真的会发生勾连境外势力出卖国家利益的事情么？
  “这个川省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叶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当然还有一件事叶方隐隐感觉到不同寻常，那就是刘建柏将这封信交给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如果只是单纯查贪腐的案子，叶方相信刘建柏不会交给自己的，但是今天却又偏偏把举报褚家这封信交到自己手里，这里面究竟蕴藏着何种寓意呢。
  难道上面要动褚家？！叶方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想法，有了这个想法，叶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动褚泽天就是动褚家，而偏偏海家在这个时候又与褚家联姻，原本这是海文山为海家找的一条自保措施，却没有想到竟然直接将海家成功推向了悬崖边，仅仅一步之遥，海家就会随着褚家万劫不复。
  “海家真的会万劫不复么？！”
  想到这里叶方扑通一声坐回椅子上，脑海里在不断闪现着过往发生的一幕一幕，还有之前自己不断被告诫不要去管海家的事，难道在那个时候上面就已经有了动褚家的想法了么？进而牵连海家，所以才会不希望自己插手海家的事情。
  而现在的问题叶方不只是插手了，还全盘接收了海家的势力，这无形中相当于与海家深度绑定，甚至半边身子已经靠在褚家大门口了。
  叶方额头微微渗出丝丝汗珠，眼前满是三叔当时的忠告，还有海东婚宴之上无数人嬉笑的模样原来山叔的笑容之下是深藏不露的无数利刃，刀刀剑指褚家，那时候的勉励和祝福谁会想到会是褚家最后的挽歌。

  甚至叶方推断动褚家这件事已经在桌面下策划了多年，只是选在今年这个时机动手罢了，对于褚家这种超级世家来说战争年代是助力，和平年代就是发展的阻力，尾大不掉的超级财阀是一国所不能容忍的。
  此时的叶方才真正觉得原来自己认识的那个山叔并不是真正的山叔，也许此刻的山叔才是真正的山叔。叶方相信能真正进入这个权力核心的人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至于觉得这件事的人可能连三人都不到，至于刘建柏应该是事后定下来方案需要他去执行落实的人。
  “你想什么呢？”
  一记柔声的问候瞬间叶方的思绪拉回现实，刚才叶方想得实在太过于投入，以至于南一走进书房都没有发现。
  “没什么，想写事情想入神了。”叶方长出了一口气答道。
  南一还是第一次看到叶方如此失神的状态，以往南一印象中的叶方无论面对如何复杂的局面都能镇定自若，这回却让南一从叶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和疲惫感。
  “这是什么？”南一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的举报信，叶方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南一拿了起来。
  南一看完也是神情一肃，拿着信赶紧问道“这是...这是谁给你的？”
  叶方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南一了，就把晚上跟刘建柏见面的事情跟南一说了一遍。南一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这个老头来肯定没好事，果然让我料到了。”
  叶方苦笑一声，说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现在知道总比以后知道要强，至少让我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你想明白了什么？”南一直接坐在了叶方对面望着叶方问道。这么多年一直相夫教子的南一已经不再是最初见到叶方的那个只会单细胞思考的超级电脑人，多年的人情世故让南一快速成长成为一位智慧女人，那个躲在叶方身后的幕后智囊。
  叶方把从这封举报信联想的诸多推断一一说给南一听，此刻南一的超级大脑瞬间高速运转起来，将叶方说的一条条信息全部输入核心处理器，同时结合南一对那些大佬行为举止的推断立刻做出最合理的分析。
  “现在来看上面将海叔和东哥贬斥只是第一步，后续等褚家事件调查进展情况肯定还会有下一步，这才是我最担心的。褚家对我来说死不足惜，只是可惜海家这么多年的声誉就毁于一旦。”叶方语气沉重的说道，说到最后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南一眨着明亮的眼睛望着叶方，轻轻将手放在叶方手背上，缓缓说道“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你想过没有，上面此时这么安排海叔和东哥也许是为了保护他们呢？”
  “保护他们？这怎么说！”叶方抬头问道。
  “按照我的推断当时上面知道海家意欲攀附褚家并已成定局的时候，事情已无转圜的可能。如果按照你的说法上面早已决定动褚家的话，海家突然插一脚只是一个意外，既然已无法摘除海家，那就只能把海家边缘化。将海叔和东哥调离关键岗位，表面看似是一种贬斥，实则是一种保护，让这两个人与过去彻底切割。当然这对于海家也是一种敲打，对其他世家更是敲山震虎。”
  南一的话立刻让叶方眼前一亮，叶方一脸郑重道“继续说。”
  “今晚柏叔让你去川省特地提及一句去看看东哥，从这一点就表示上面是不会为难东哥的，步为难东哥，就代表海家是安全的。东哥被调往川省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为了麻痹褚家，最重要是东哥和褚家因为李文丽死亡事件变得势如水火，在关键时刻东哥反水褚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想这些都应该在上面的考量之中，眼下的形势对于海家来说未必就是一步死棋。”
  说完这些的时候南一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叶方问道“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么？”
  南一的话反复在叶方耳边回荡，叶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想到最后再度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兴奋道“对，应该就是这样！你说的对，南一！”
  叶方高兴的上前抱起南一重重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高兴道“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南一俏脸一红，使劲捶了一下叶方，娇羞道“放开我，我还有话说呢。”
  “好好好，我洗耳恭听南夫人训话。”叶方含笑乖乖坐了下来，双眼放光的望着南一。
  南一伸出手指戳了戳叶方说道“你是关心则乱，冷静分析一下不难想到这一层。我在想这不应该是你的水平，你跟海家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听到南一这么问，叶方条件反射似一愣，表情瞬间就出卖了自己。
  “果然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叶方的微表情在南一面前是没有任何秘密的，南一的双眼就如同一台扫描一样将此刻叶方看了个通透，继续说道“说吧，究竟是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叶方重重叹了口气，将海老爷子的临终托付，全盘接收海家势力的事情告诉了南一。

  听到叶方这么说，南一腾的一下站起身，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说道“你怎么这么糊涂？这种事情也能答应？”说完这句话南一脸上也露出了稍有的焦急之色，脚步在书房里来回游走着。此刻南一的大脑核心处理器在反复推演事态未来的发展方向，叶方刚才说的这一个变量几乎可以瞬间推翻之前全部的推演。
  因为叶方接收海家势力这种做法是一个核弹级别的变量，叶方望着南一的背影有些懊悔道“我没想到上面竟然会动褚家，但凡能想到这一层，我是绝对不会答应海老爷子的...”
  “别说话，让我好好想想...”
  南一毫不客气的直接打断絮絮叨叨的叶方，此刻南一的眼前如同放电影一样，反复剪切编辑，不断推演各种事态发展的结局，却发现因为叶方这个核弹级别变量的加入让南一依旧无法准确推断川省之行后面事态的发展究竟是何种方向。
  好半天南一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说道“推算不出来，好像还是缺少变量，关键信息点太少了。我只能推算出因为你接收海家势力这个变量会让首长处置褚家时出现变数，你会失去他的信任。”
  最后这句话是南一望着叶方双眼说出来的。
  “失去信任？！”这是叶方没有想到的。
  信任两个字，是体制内的人最迫切想得到，又最担心失去的。一旦失去上级信任，基本就相当于仕途被终止了。虽然叶方不是体制内的人，但是一旦失去信任将同样变得可怕。
  “南一，我们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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