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色之夜
这是林涵的声音?!
洛清霖停下挣扎,将身体乖乖靠在木门上,静待林涵的下一步举动。
隔壁淅淅沥沥的水声透过墙穿进来,耳边散着急促的呼吸声。
林涵呼出的气有些臭,不是腥味,而是抽了太多烟导致的嵌在牙缝里的焦油臭,这臭随着林涵的每次呼吸往外喷涌,直让人泛呕。
洛清霖可以忍受腥臭,地下水沟的臭,垃圾的酸臭,唯独忍受不了焦油和尼古丁的臭味。
“我问你为什么要把我当陌生人!”林涵大声喊道,“说话!”
他的脖子被箍住,嘴被捂住,他要怎么说话?洛清霖怀疑林涵脑子有病,不然也发不出这种脑残指令。
微微将头往相反方向撇,离林涵的臭嘴远一些,洛清霖终于得以呼吸一口气。
哪知刚喘上一口气,脖子间的力道就骤然加大,巨大的力带着洛清霖身子往后仰,脚步不稳,踉踉跄跄倒退。
后退几步,洛清霖感觉膝盖碰到了床沿,很快,他就被林涵一把压倒在木制的床板上。
倒下时,鼻梁重重撞在了床板上,剧痛从鼻梁骨一路窜至大脑神经,痛得洛清霖脑子发懵。
感受到有液体从鼻中滑落,汩汩往下流,一路漫至嘴唇下巴,洛清霖便想抬起手背将血擦掉。
察觉到洛清霖的动作,林涵松开捂着他嘴的手,钳住了他的两只手腕。
嘴上的桎梏消失,洛清霖终于得以开口,他冷淡地说:“我流鼻血了,给我纸。”
“”
林涵安静一瞬,而后更加狠戾地质问道:“为什么要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
看来林涵是听不懂人话。
洛清霖懒得和傻子纠缠,开始望着身下的天蓝色床单神游发呆。
平常被姜烟屿拿捏就算了,那是他心甘情愿。现在他居然要被一个脑子被夹过的人拿捏,属实是说不过去。
洛清霖暗下决心,从明天起他就要多吃蛋白质,回京城后要多去健身房增肌锻炼,强身健体。
洛清霖神游天外,一声不吭,这消极的态度彻底惹怒了林涵。
林涵一把抓住洛清霖的头发,猛地往上提,力道之大,直接将洛清霖的上肢绷成了上翘的弧度。
“说话!”林涵目眦欲裂,声音嘶哑的吼。
头皮痛得发麻,头发从根部断裂的感觉似是针扎。
不过对洛清霖来说,疼痛并不算什么,未让他心慌,他内心毫无波澜,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世界。
姜烟屿洗什么澡要洗半个小时?有这么爱干净的狐狸精?
现在年纪大了,他的头发本就掉得多,要是再让林涵这样扯下去,发际线怕是都要往后移上几厘米。
幻想到自己秃头的模样,洛清霖禁不住蹙着眉摇摇头,打了个寒颤,身体激灵。
见压着的人微微颤抖,林涵嗤笑一声说:“害怕了?害怕了就乖乖听我的话。”
湿热的血液一直往下流,洛清霖努力吸了吸鼻子也无济于事,血的流速不减反增,连下巴都湿红一片。
他不会因为一直流鼻血,导致出血过多而身亡吧?!
洛清霖心里一紧,终于出了声,“放开我,鼻血止不住,我快死了。”
林涵闻言身形明显一滞,而后慌张地将松开桎梏,将洛清霖翻过身。
皎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泄进来,洛清霖的半张脸全是血,暗红色的斑驳血迹糊在眼下,鼻尖,下巴上,形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你!”林涵颤着手,双眼惊愕,指着洛清霖的脸结结巴巴。
被翻过身躺着,本该流出的鼻血一并往回倒流至鼻腔,行至喉管,堵得洛清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快从我身上起来,我呼吸不了了。”洛清霖憋着气说。
林涵瞪着双眼,还在发愣。
“快起来!”洛清霖捂着喉咙大声喊。
林涵回过神,从洛清霖身上一跃而起,慌慌张张跳下床,退到门口。
洛清霖终得坐起身,部分积压在鼻腔的血液得以流出,但卡在喉头的血依然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哈咳咳咳!”
洛清霖张着嘴,从床上走到地下,狠狠喘了两口气,猛然一咳,终于将堵塞在喉头的血液咳出。
暗红色液体喷涌在木地板上,映出破碎花瓣般的痕迹。月色映在洛清霖殷红的唇上,将他衬得似个刚刚觉醒的新生吸血鬼,无比诡异。
血腥味漫至空气中,林涵慌张转过身,一把拉开门,正欲往外逃。
然而门才刚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将林涵堵住。
姜烟屿正裹着睡袍,发间还萦绕着水汽,眉头轻皱,朝着林涵翻了个白眼。
但随着视线移动,当他看见弓着身子,满脸是血的洛清霖,以及地上的一滩血迹时,姜烟屿的心脏倏地一紧,推开林涵就朝着房内跑。
“他打你哪了?”姜烟屿慌忙跑上前,搂着洛清霖的腰将他拉到床边坐着。
憋着的血已尽数咳出,洛清霖摆摆手,“没事,已经好了。”
“我什么都没做!”林涵面色心虚地为自己辩护。
“闭嘴!”姜烟屿转过头,眼神如刀般刮过林涵的脸,很是阴鸷,“别跑,也别再说废话,不然林华影视下个月就改姓姜。”
林涵本来慌着,现在听到姜烟屿的大话,立时冷静了,不屑地笑说,“呲改姓姜?你一个野种也敢拿姜家的名头狐假虎威?”
听见“野种”两个字,姜烟屿脸上的狠戾更甚,沉静片刻,便缓缓站起身,走到林涵面前俯视着他。
林涵身高不过一米八,身材干瘦,站在姜烟屿面前,便同溪岷一样,像是个瘦弱的小鸡崽。
姜烟屿身形高大,月光斜照进来,在他脚边打下面积巨大的黑色影子。
“干什么?”林涵退后一步,身子贴在门上。
“你再说一遍试试?”姜烟屿握紧右手拳头,露在睡袍外的手臂和手背爆出青筋。
林涵瞄了眼洛清霖,见他正冷眼瞧自己,甚至比早上时还要冷漠,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
林涵心里的嫉妒像是被洒了酒精,越烧越旺,他咬着牙嘲讽地说:“我说,你是野种,没爹没妈的野种!”
姜烟屿嗤笑一声,话不多说,举起右拳就往林涵脸上砸。
砰!
林涵下意识闭着眼。可疼痛并未如期而至,只有门板被击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静默一瞬,林涵再睁开眼,只见洛清霖拽住了姜烟屿的袖子,拳头失了准头,打在了门上。
洛清霖这不是挺在乎自己的么?都不舍得让他被打。林涵喜上心头,嘴角一勾,挑衅地看着姜烟屿。
右手被牵制,姜烟屿抬起刚拆线的左手,意欲二次攻击。
“你别动手。”洛清霖一把推开姜烟屿,抬起脚踹在林涵的肚子上。
剧痛让林涵立时跪下膝,他双手捂着胃部,蜷曲着身子。
洛清霖也跟着蹲下身,抓着林涵的头发,将他的头往上拉,而后一拳又一拳抡在他的鼻梁上。
当鲜红的血液从林涵的鼻孔流出时,洛清霖收了手,双眼淡漠地说:“还你的。”
-
清早时分,细雨绵绵。
七点时,重金属音乐的闹铃响起,溪岷摸了摸身上轻柔的被褥,伸着懒腰,打个哈欠,闷哼着从木床上坐起身。
床板过硬,睡得溪岷背酸。
关上闹铃,溪岷下了床,脑袋昏沉地趿上拖鞋往外走。
身子刚探出门,左边就传来木门被风吹动的“咯吱”声,溪岷倍感疑惑地向左望去。
江江房间的门怎么是开着的?明明昨晚他已经亲手关上。
溪岷左右环顾一圈,未发现异样,而后踮起脚,小心翼翼往江林煦的房间走。
进了门,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单不平,乱得不行。地上印有两块已经氧化的斑驳血迹,一块呈喷射状,一块呈细密点状。
溪岷心里一紧,退到走廊里。
难道昨晚这里发生了惨案?这别墅里只有他,洛清霖,以及姜烟屿,那这血迹
溪岷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轻手轻脚往隔壁房走,将手置在洛清霖房间的门柄上,迟迟不敢推开。
无数恐怖血案的画面在脑海里闪回,溪岷抖着手,颤颤巍巍将门柄慢慢往下拉。
可还未推开门,溪岷就感受到一股向前拉的力。
有活人在清霖哥的房间?难道是凶手?!
艹!
溪岷赶紧将另一只手也抓在门柄上,双手一齐向外拉,与门内的人奋力对抗。但门内的人力气太大,溪岷不敌,门就快被拉开。
危机之时,溪岷急中生智,大声喊说:“里面的人听好了,我已经报警了!”
话音刚落,门内对抗的力骤然消失,但溪岷仍旧不放心,死死拽着门把手。
“溪岷,你脑子有病?”门内的人蓦然出了声,“看来昨天的火不仅烧了你的腿,还把你半个脑子都烧没。”
怎么会是姜烟屿的声音?!
溪岷匆忙松开手,木门立时打开。门内站着面色憔悴的姜烟屿,唇色微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同时,洛清霖从洗手间里走出,他鼻梁上贴着纱布,面色同样不好,明显是熬夜缺觉的症状。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溪岷疑惑地问。
姜烟屿睨了溪岷一眼,打了个哈欠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大人的事???
溪岷震惊地瞪着眼,心道这姜烟屿果然是变态老色狼,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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