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几句劈头盖脸的训斥下，二姨娘泫然欲泣，牧曼青心里愤愤却不敢流露，牧崎沉默无言，其余几个庶出更是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唯有牧晚亭看向似乎比二姨娘要更加委屈抽噎不止的鹿渺渺，仿佛要在她的脸上看个洞出来。

        其实要论起演技，哪怕戏子到了鹿渺渺面前有时都得甘拜下风，不知是“女主光环”作用还是因为鹿渺渺拿捏了许多人的喜好，总之牧志明是从未对鹿渺渺有过什么疾言厉色。

        哪怕牧晚亭身为嫡女，也甚少被牧志明这样贴心关怀，一昧袒护过。而鹿渺渺只要露出那副带着几分委屈倔强的神色，所有人就会不由自主地软化下来。

        今天的事情起因皆是因为鹿渺渺，可受训的却是二姨娘，牧志明将所有的火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最终给她罚了一个月的禁足和克扣月银。对待鹿渺渺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有简单的抄书一遍。

        饶是如此，鹿渺渺依旧委屈到不行，泪花蓄积在眼眶里打转，看得原本平静无波的牧崎也心软了软，主动给她递了帕子擦眼泪。

        鹿渺渺撇撇嘴，在牧志明前脚刚走行完礼后就扑进了牧崎的怀里，两人的身形差异恰好能让她揽住牧崎劲瘦的腰，耸着肩呜呜低泣起来。

        女孩娇气的哭腔回荡在静谧室内，惹得原先已经打算出门去的几人都是回头看来，二姨娘刚刚挨过训又吃了罚没心思，向来最为安静的三姨娘倒是先皱起眉头，思虑片刻道：

        “渺渺小姐再过几月就到了十二，男女八岁不同席，早就过了大防的年纪……”

        再加上鹿渺渺并非亲生子女，牧崎又是血气方刚的十五六岁少年……三姨娘柳眉微扬，她可不觉得鹿渺渺会是夫君给牧崎的童养媳，像牧崎这样的身份，将来必定是会娶门当户对的嫡出女子，鹿渺渺与他这般纠缠算是什么？

        “男女八岁不同席，但若是旁的意思可就另当别论了，”牧晚亭忽而开口，清脆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所有人都听清楚，竖起一根手指来轻轻刮了下鼻尖，弯弯眉眼笑意寡淡，“渺渺可是想嫁给我哥了？不羞不羞。”

        “晚晚。”牧崎连忙喝止，“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把婚嫁挂嘴边。”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先前已经觉得不妥的牧崎趁机也拉开了与鹿渺渺的距离。

        他对鹿渺渺只有对亲人的维护，并无一丝男女之情，经过三姨娘提醒倒是想了起来，与非亲非故的鹿渺渺是该保持距离，否则对渺渺的名声，以及自己将来的夫人都不大尊重。

        鹿渺渺从牧崎怀抱里脱离后才勉强收住泪腺，神态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牧晚亭盯着有些茫然无措的牧崎看了片刻，一阵失望漫卷心头，起身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她这位哥哥前世一生未婚，甚至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如果按照先前的发展，过几年就会离开京城远征沙场，边塞常年的风沙浸染倒是给牧崎开了窍，回来时知道向着自己妹妹一些了，发下来的军饷一半给了牧晚亭添出门的私房钱。

        牧晚亭嫁到太傅家里后，和庄凌有名无实，嫁妆被她牢牢扣在手中。可后来“不慎染疾”，那些丰厚的单子就到了后嫁进来的鹿渺渺手里，美名其曰亲人代为保管。

        再后来她日渐潦倒，势力被一点点架空，是牧崎给的那点藏在手里的私房钱还能支撑起牧晚亭买通些丫鬟去打探消息，不至于被彻底蚕食干净。

        对这个糊涂哥哥，她是爱也不能恨也不得，若是直接与牧崎说起前世鹿渺渺的所作所为，怕是在“女主光环”下直接弄得他们兄妹反目，到时候更加难以劝服。

        牧晚亭倒也不那么干急，今天鹿渺渺吃了个闷亏，总归是会消停一阵子的。最主要是很快就会有新一轮让她头疼的应接不暇，到时候才有鹿渺渺够受的。

        大盛朝皇帝向来孝心甚重，对太后寿辰格外上心，除却宫宴以外，更有祈福上香的习惯。包括皇子皇女、宫中妃嫔和高门女眷，像是丞相、太傅等官位，家中女眷都得在寺庙里住上三日，茹素祷告。

        老太君年近花甲，身体还算硬朗，自然不会推脱，与她们同批的还有恒亲王一家。前世此时牧晚亭的“麻风病”还没好，自然没机会参与到对太后的祈福祷告里来，不过哪怕在乡间也听说了恒亲王世子江沧澜和鹿渺渺的“趣事”。

        当朝太子、恒亲王世子江沧澜和牧崎都是差不多的年岁，十五六岁对于少年来说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江沧澜生得一副风流好皮囊，却无视周围的适龄女子而唯独钟情于鹿渺渺。

        这人可是个京城里远近闻名的小霸王，甚至就连那些皇子都不会轻易去招惹他，却不成想江沧澜栽到了鹿渺渺的身上。小姑娘嘴巴一撅要与他置气，江沧澜当即就要讨饶，哪里还见半分在旁人面前的不羁模样。

        起初，牧晚亭还以为江沧澜和鹿渺渺会结为眷侣，可鹿渺渺后来却宁愿以平妻身份嫁给太傅儿子庄凌。更为神奇的是，江沧澜一个土生土长的大盛男子，竟是为之多年未娶。

        当初知晓江沧澜对鹿渺渺动了心思后，恒亲王妃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甚至把儿子关在书房严加看守，江沧澜竟是敲晕小厮自己跑了出去，恒亲王勃然大怒，把人抓回来后打的腿都一瘸一拐，休养好久才调整过来。

        站在鹿渺渺的视角，一名风流倜傥的男子为她做到这般地步，想完全不动心似乎也不大可能，只是当时鹿渺渺因着牧晚亭和庄凌的婚约，也已经认识了她的“真命天子”庄凌，她在两者当中纠结摇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与两位一同接触，只是恰好避开了时间而已。

        牧晚亭倒是真有几分好奇，若是庄凌与江沧澜同时知晓了彼此的存在，又会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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