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他们谁都没提晚上发生了什么。
甚至等鞠理醒的时候，赤井秀一刚好在外面，给了她足够准备的时间。
等到晚上鞠理还没准备睡觉，赤井秀一就先用凳子在她房间门口搭了个简易的“床板”。
“今晚我就睡这里，”他说着，表情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就好像在聊今晚吃什么，“如果还是感觉睡不着，你也不介意的话，就把房间门拉开，这样你从门缝就能看到我。”
“我睡觉很浅，真到最后还是睡不着就不要勉强自己，叫醒我，我们出去逛逛也行。”
“去……去哪？”鞠理还没反应过来。
“预计明天下午，就可以到送你到家了，”赤井秀一跟她提前计算，“而我们歇脚的地方刚好在搞一个风情街活动，有很多有趣的路摊。”
“至于去哪，你可以选择半夜我们去看提前摆好的摊位，一个人都没有的那种；或者明天早起，去热闹的风情街真正逛一下，”赤井秀一笑了笑，“但是你知道的，想要planb，就必须有一个好的睡眠。”
鞠理的心意此时正在和他短暂相处的几天中，发生着化学变化。
他不仅是主要角色、她的攻略目标，而且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拯救了她的生命的人。
鞠理放肆让自己好几种情愫混杂在一起，最后融合为对赤井秀一想要靠近、待在一起的愿望。
与此同时他可靠的态度，也在加速名为“喜欢”的情绪产生。
所以当赤井秀一这么说的时候——
“我、我选第二个方案，”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给出了答案，“有莱伊在，我能睡着的。”
正如她所说——
这一晚她的确入睡很快。
……
第二天的风情街活动范围只有一条笔直的大道，但大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摊位，美食、饰品，或是一些有奖游戏，嘈杂的人声、来往的人群，把鞠理和赤井秀一淹没在其中。
鞠理偷偷拽住了赤井秀一外套的衣角。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赤井秀一救出她后到附近小店随便买的，选择很随便，宽大好几个码的t恤和要用腰带系住的牛仔裤。
看起来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但走在风情街上，倒和那些亚文化风格的穿搭概念匹配上了，融入得很完美。
鞠理还记得当时她换上衣服的时候，赤井秀一说了一句：“太瘦了。”
对于她依赖性的动作，赤井秀一没说什么，以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在这里几乎是鹤立鸡群，稍微转转头就能得到独特的高空视野。
“你口味偏甜还是偏咸？”赤井秀一突然问。
鞠理：“……都可以？”
他：“在这里等我一下，注意时间，五分钟之内我就会回来。”
有了承诺的话，鞠理的焦虑就会减少很多。
她乖乖点头。
在四分钟过去十三秒的时候，赤井秀一回来了。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取下自己的针织帽，把里外反转过来，然后把它扣在鞠理的头上，挡住她的眼睛。
突然变瞎的鞠理：“？”
“我有个妹妹。以前她挑食的时候，母亲就会把她的眼睛蒙上再喂饭。”
赤井秀一说着，背着的头举到前面，手里赫然是一份炙烤鸡腿肉，佐料并不多，还有几块菠萝肉调味。
“你这几天都没有吃过肉类对吧，”赤井秀一避开那天他走进小屋的惨烈景象，并回忆琴酒紧急传给他的资料，“你好像是在学舞？光吃素是不行的。”
鞠理已经闻到鸡肉味道，她有点想躲闪，可为了听完赤井秀一的话，她坚持住了。
她明白赤井秀一的意思，把眼睛挡住、抛去视觉的影响，害怕的程度就会减少很多，而她自己回去一个人的话肯定会持续素食，那还不如有人监督着先开启回归正常的大门。
“如果莱伊喂我的话，我会努力的。”
鞠理屏住呼吸，试探对方。
赤井秀一好像沉默了会儿。
然后就听见他沉沉的声音：“——那你张嘴吧。”
听完鞠理就……后悔了。
因为对方给她的感觉，一点都不心动，反而像是跟临刑前的死刑犯说话一样。
未免太有压迫感了吧！
托尴尬的福，她反而把恶心的反应放在一边，凭感觉方位抢过小吃，当即就是一个狼吞虎咽！
——结果哕了一半。
她几乎是以逃窜的风格跑回停车的地方，把自己关车上自闭了半天。
尴尬二连击，完全不emo了呢，微笑。
后来赤井秀一敲敲车窗，鞠理头一次看到他不戴帽子的样子，还在感叹有点陌生但又好帅时——
一阵大风刮过，他的黑发糊了他一脸！
“……”
鞠理麻木地捏紧了手中的针织帽。
为什么，自从她尝试着主动出击之后画风就变了……？
虽然一系列事件的确让她甩开了一些心理阴影，可是真的不会造成二次伤害吗？
风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赤井秀一就顶着一头乱毛坐进驾驶座，随手捋了几下。
鞠理默默地把帽子还给他。
他默默地戴上，开车，启程。
一路上的风景虽然很好，但鞠理完全没有欣赏的意思。
除了还沉浸在尴尬的余韵之中，越是靠近目的地，她心里就越是有些发慌。
莱伊说这是紧急任务，所以组织本来就没有打算让她和莱伊接触。
等到回去之后，他马上就会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也说不定。
好不容易来了个主要角色，怎么可以轻易放他走？
而且——
鞠理抿了抿嘴，她也有私心啊。
几种焦虑合在一起，让她发愁。
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被赤井秀一看在眼里。
所以他说：“回去之后，让琴酒给你找心理医生吧。”
鞠理弱弱地说：“叔叔他……应该不会想到这一点。”
而且从获救到现在，琴酒都没有联系她过。
不过赤井秀一的主动说话给了她一点操作余地，她马上问道：“如果，如果说——我回去之后还是睡不着，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赤井秀一重复后半句话。
车正好在这时稳稳停下，停在鞠理所居住的公寓门口。
“这个给你吧。”
赤井秀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塑封袋，里面是看起来是一款项链。做工并不是特别精致，但胜在十字架吊坠中间镶嵌的水晶颜色很好，是那种雾蓝色，也打磨的很光滑……
和鞠理的眼睛颜色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十字架，也许多少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赤井秀一在买炙烤鸡腿的时候一眼就在隔壁摊位看中这条项链，吸引他的是中间镶嵌的水晶，现在看来吊坠的款式也歪打正着，“我见过很多人这么做，多少会缓解一些，但效果不大的话就还是找医生吧。”
鞠理手心摊开，赤井秀一把项链放进她的手里。
她抬头：“那我可以打电话给你么？”
赤井秀一报了电话，转头却说：“但最好不要打给我，正好在做任务的话会很麻烦。”
“我知道，”鞠理有些抑制不住向上弯的嘴角，“我一般都会发邮件或者短信，叔叔也不喜欢我打电话。”
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诶。
……虽然，对方完全是为了她的精神着想。
鞠理突然就没那么慌张了。
她抑制住不舍和赤井秀一道别，回到家里马上和琴酒汇报。
在夜里，她把吊坠窝在手心。
也许是话语真的有魔力，她在赤井秀一的引导下，竟然真的平稳入睡了。
一直到后来的很多天，鞠理都戴着项链睡觉。
她不是没有做噩梦的时候，有几天眼睛一闭上，脑子里就会重演绑匪发疯的那一面——
但是，一旦她心里感到害怕时，梦境里就会出现一只猫咪。
猫咪有着光滑的黑色皮毛，以及翠绿色的双眼。
它会站在鞠理面前，然后用威慑的低吼把梦境的绑匪逼退。
就像是赤井秀一那样。
可就算是睡眠得到解决，鞠理还是休息了好一阵子。
直到她被安排新的任务——接近裘洛·斯芬克的女儿戴安娜，这才又一次踏进校园。
这期间鞠理偶尔会给赤井秀一发短息，多半是汇报自己状态好转的内容，她每一次发送，都小心翼翼地编辑，想要靠近，又暗中克制自己的激动——赤井秀一回复的几率并不多，就算回复字数也很少。
所以当知道学校准备举办一次汇演，琴酒多半不会参加时——
鞠理邀请了赤井秀一。
他们约好在学校外的一个路口碰面，鞠理会把邀请函交给他，到时候他就可以凭借家长席坐到最合适的位置……
看着她。
——可是，那个下午他没有来。
鞠理在那个路口等了很久很久，始终不见赤井秀一的身影。
害怕对方有任务在身，她不敢打赤井秀一的电话，只是发过几封疑问的讯息，一直都显示未读。
到最后甚至突然下起瓢泼大雨，鞠理完全没有准备，被淋了个落汤鸡。
雨水打湿她的衣服、头发和全身，雨势之大，用包挡在头上也无济于事。
路边都是奔走躲雨的行人，只有她还愣愣站在原地，区别于动作的静止。
“……”
一个好心的路人实在看不下去，他让鞠理和他打同一把伞，一步一步把鞠理送到了校门口。
……
“抱歉，那个时候突然有些急事，那个邀请函……”
赤井秀一第一次主动打电话过来。
这已经是解决掉裘洛过后的故事了，鞠理也因为掉下楼梯的意外将将出院。
她把电话开了免提，检查聊天窗口，的确，在这之前一直显示着“未读”的聊天框变成了“已读”。
鞠理打断他：“给贝尔摩德和波本用掉了。”
对面暂停了一瞬，“是吗。”
鞠理：“我不开心，莱伊。”
她说着有些耍脾气的话。
赤井秀一：“可是……就只是因为‘我不来’么？”
“是啊。”
兴许是在电话，而并非面对面，鞠理的胆量突然就大了许多，她耿直地承认了这一点，另一只手却默默将十字架吊坠包裹在手心中，尖端刺得手心有些痛。
她在等他的反应。
她不相信他没有任何的意识到。
“所以——这么在意，仅仅缘于‘不是我’？”
“是的——这么在意，仅仅缘于‘不是你’。”
“因为，”鞠理闭着眼，“我喜欢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很抱歉。”
对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拒绝：“一定要说的话，我看待你更像是对待我的妹妹。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鞠理挂掉电话，把项链摘了下来。
后来发生的一切也都知道了，莱伊竟然是fbi派来的卧底，原名赤井秀一，暴露后很快就逃回fbi，于不久前被琴酒在来叶崖解决。
清晨。
鞠理按掉闹钟，茫然地睁开眼睛。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昨晚睡前她的床铺在最右边，等到醒来自己就跑到正中间，被侧睡的远山和叶跟小兰怀抱着。
熬夜太晚，脑子有点木。
她们最后还是没能做到凌晨一点就睡觉，只依稀记得话题慢慢演变成痛骂古今名外渣男史，甚至还现场搜索维基，从历史生平挨个儿攻击。
鞠理还做了个梦。
久违地看见绿瞳黑猫，猫咪蹲在她面前，喵喵地叫着，然后越走越远了。
“早安~鞠理！”
和叶元气的声音，跟她扑过来的动作一起出现。
鞠理都还没“啊”出口，就被远山和叶抱住了，不过她是作为夹心的部分，连带着被遭殃的是变为最下层的毛利兰。
毛利兰直接惊醒，她们稀里糊涂地就笑成一团。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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