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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物是人非


北方冬天像个勤巧的孩子,每年冬天总在初冬便洒落雪花,南方性子慵懒,喜欢赖床钻被总等到第二年开春才象征性的丢出几片雪纸告诉人们冬天来过了。

        这会儿的天空还打着晴灯,虽说日子入了冬,可气候暖和跟北方初春似的,学校里仍是一片孩子们朗朗上口的读书声。

        大课间,丁邵文整个人都一副无精打采模样,往我桌上一趴,两支胳膊就跟秋千似的荡啊荡,嘴里还反复念叨着可乐,像是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一样。

        “师傅,你就让我喝一口吧,一口就行。”

        丁邵文嘴里有气无力的吐着词,跟丢了魂一样。

        “不行哦,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我竖起食指点在唇上,轻声说,“男子汉大丈夫,你可不能反悔哦。”

        我摸着他的头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这才是哪到哪,后来的你怕是比现在要难受千倍万倍,如果连这点小事儿都跃不过去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挫折。

        我是藏有私心的,在我不认识丁邵文的时候,我会把他当成故事。那现在呢,我们成了要好的同窗,自然不想身边相熟的伙伴再一次重蹈覆辙,就如同之前的祝愿那般,我想他此生幸福美满,风月不衰。

        南方雪落得很晚很慢,它轻飘飘的,吹得满天都是,能在南方见一次雪是件很幸运的事儿。

        无锡最大的一场雪是在08年,那年连着屋子和树木都被压塌了不少,听着新闻里的报导我还一个劲担忧自己一觉醒来会不会就被厚重的雪被压在下头。

        我猜老苗同志的担忧是跟我一样的,当天上午就从车库里摸出梯子,用铁锹把屋头白雪铲落地上,每到这时,我都会满是欢喜的戴上手套揉出一个个小雪球,有的插上树枝,有的滚进水里摇身一变成了冰球球,隔在外头的大红手套总是沾着水,冻得手指通红,连着耳朵也跟蘸了卤料一样。

        没到过年,老苗同志最喜欢猪头肉下酒,一叠花生米,一瓶二锅头,小年过得喜滋滋的。

        小时候总不知道这猪头肉有什么好吃的,你要说猪耳朵还好,q弹弹的,肉里还包着脆骨,蘸点辣椒油撒点香菜都不够吃。

        可那猪舌头和猪脸肉,实在是咽不下去,光是看着都觉得有些反胃,倒不是不好吃,只是一想到自己吃的是猪舌头,心里总有些抵触,就像是在和动物接吻似的。

        所以才说,小时候的自己太过娇气,连吃个饭还得别人哄着喂着。

        长大后,走的路长了,吃过得饭多了,也没在乎菜里放没放盐,能吃一口热乎,一顿饱饭,就已经知足了。

        一个人在外漂流的日子,一顿鱼肉都得踌躇许久,不是买不起,是懒得做,没有人能和你分享忙碌后的欢喜,哪怕做得一桌好菜,最后坐在桌上的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的时候,大鱼大肉当真不如一顿咸菜泡饭。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如此喜欢毛不易的《消愁》,一首写入平凡,又写进灵魂的歌。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哪怕酒过三巡,手里的酒杯还没落在地上,手指浅浅扣着,心里紧紧念着,那些日子总希望自己能够到金庸先生的江湖里走一遭,看看那一笑泯恩仇,一步踏青云的江湖侠义。

        梦里我是武功盖世的乔峰,是为老不尊的周伯通,是学会左右互搏的段智兴。

        人总是把美好故事都写进梦里,哪怕被妖鬼抓住都不会伤你分毫,反倒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人离你远去时,你觉得心窝子跟捅了刀似的。

        是啊,人都是奇怪的生物,你说不出别人哪不好,偏偏你就是跟头倔驴一样把人伤得心碎,你觉得你就是情圣在世,一生只爱一人,你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找不到比你对爱情更虔诚的人。直到后来你吃了爱情的苦,被伤得痛不欲生才想起原来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小透明勇敢大胆的喜欢过你,你说这算什么,你觉得你是吹着进行曲的号手,坚持不懈。

        实际呢,不过是乞讨爱情的流浪者,举着自己廉价的心意在别人身前来回辗转。

        现实中,这样的人又有多少呢,不计其数吧。

        好巧的是,我就是这样一个胆小鬼,我见一个爱一个,我堕落放纵,又不付诸行动。

        所以我是名满天下的乔峰,也是学会左右互博的段智兴。

        我珍惜自己的羽毛,不想把它染脏了,一边催促自己来场新的恋情,一边把人拒之门外,在这场无止尽的纠结里,两种感情谁都没分出胜负来,所以,你爱的到底是什么,是钱,是名,是人,还是单纯的纵欲。

        很多时候连你自己都分不清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等的那个人真的无可替代吗。

        这个问题我问过苗池,那年他很肯定的回答我,是。

        好些年后,他还是爱上了别人啊。

        是啊,说爱的人是我,说不爱的人也是我,我说此身只爱一人,也在几年后把别人揽在怀里。

        还有些爱,我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回应,我怕自己一伸手,这场梦就像泡沫似的,消失不见。

        我害怕是我的自以为是,害怕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后来,你变成了一副谁也不爱,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你一边在心里叠着砖,一边希望有人能大咧咧的闯进你的世界。

        再后来,你漫无目的的游荡了好些年,这些年你仍旧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工作和消费,没有人爱你,你也没再喜欢任何人,原本躁动的心也逐渐沉寂在胸口,每一次跳动都单纯为了活着,直到家里催婚,你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快30了。

        可身边,曾经爱你的,曾经你爱的,都没了踪影。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童话故事,又凭什么认为爱情故事一定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这些年,你一天三更的朋友圈也变成了一年一更,难得出来旅游一次想打个卡,给美食拍张照,又看到朋友刚更新不久的婚礼邀请,看着别人一家三口围着蛋糕点上蜡烛,其乐融融的模样让你有些酸涩。

        你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你觉得有些孤独,你自己也记不得这些年你当了多少次伴郎,每次朋友都调侃着问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结婚了,你笑着说还没到时候,却在心底偷偷对自己说了声或许是。

        你打开手机想找个人倾诉,可找了半天你还是让siri给你放了首安眠曲。

        你觉得时间很快,眨眨眼就过了,很多日子,只要一觉醒来就能过去好些时间。

        走过苗池的27年人生,又走过了陈辞7年岁月。

        这马上又是一年春节,迎来新年,跨旧年。

        你说这日子多快。

        99年的冬天有些凉,马路上除了成片的落叶,还杂着雪花把路面打得潮湿。南方的雪总归是结伴来的,它就像个害羞的姑娘需要人陪在边上,每年冬天都得夹着雨水,加上南方气候潮湿,不少地方隔了一晚上都会铺上一层薄冰,上面还结着好看的霜花。

        估计是小半年没见着人,家里思念的紧,还没等除夕丁邵文就被老管家拉回了北京,临走前还不忘问我讨份红包。

        红包拿在手里的时,小时候种种都浮现在眼前,那些似曾相识的画面把脑袋占得满当当。

        每逢过年,我们几个孩子都会一骨碌窜到长辈面前,挨个拜年,有时候看到衣裳鲜亮的恨不得再多拜几个,那时候总觉得手头有了钱就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可以买一箩筐的酸奶糖还有薯片。

        可每次红包到手里还没捂热就被老酒忽悠了去,老酒总会拿着一堆10块20的,语重心长的告诉我,这些橙票票和绿票票都是好东西,可以买糖吃,而这些红票票老板是不收的,然后就成了大红包换小红包。

        我想很多孩子跟我一样都经历过这些事,小时候总觉得是欺负人,可长大后倒是成了每年势不可少的乐趣。

        相比之下,玲玲姐从不收红包,还很贴心的送了我一只小钱包。

        可现在呢,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明明这会儿的年味儿比后来要足好多,明明每家每户都洋溢着欢笑,唯独我怎么也融入不进这些氛围。

        后来的我们才明白这世上有太多钱买不来的东西。

        那些买来的欢乐和时光都成了虚有其表的笑容,我也以为消费和放纵会抹平所有不开心的事儿,可是啊,当你一个喝得烂醉,举着酒杯嘴里却说不出一个词的时候,下面就该哭出声了,哪怕早就做好孤身一人的准备,可真当月光落在身上,那股子落寞和萧条怎么都掩盖不住。

        所以,你到底喜欢的是钱,还是那些让你真心欢笑的人和事。

        记忆就像把抹了蜜的刀子,甜蜜凄美,你看啊,总共四个字,三个字都是描写岁月静美,然而就是一个凄字,把整个词都变了味儿。它就是要你在回忆里藏着痛,就是要让你一想起某些人便痛到窒息,哪怕是一束花都会带着刺,扎在心坎上怎么也拔不出。

        若是隔着三五年,你会后悔吗。

        我想你大抵是不会的,后来的我们早就把呼吸调成了别的节奏,连心动都成了奢侈。

        就像曾经说的一句话,谁知道有的人十年后会在哪呢。

        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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