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左耳
陈落打了个哈欠，在车内昏昏欲睡。
郜栖见此，把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等到快到剧组，郜栖停下车，轻轻晃了晃陈落的肩膀：“阿落，该换车了。”
陈落睁开略显清明的眼。
其实郜栖慢慢把车速降下来时，陈落就已经醒了。
她定了一下神，回道：“不用换了，直接过去吧。”
郜栖听此挑了一下眉头。
阿落一直不想让他们的关系曝光，所以在一些场合他也会配合阿落，避而不见。
今日怎么突然在剧组一同乘车了？
虽然一同乘车不会让大家猜到他们是兄妹关系，但也少不了各种猜测。
陈落也知晓郜栖的惊讶。
自从初一父亲告诉她关于以前的事情，她便想了很多。
她突然发现这么些年她一直陷入一个误区，她一直以为她远离郜栖就能回归正常的兄妹情，但结果却事与愿违，越陷越难以自拔。
倒不如在大众面前承认她跟郜栖是兄妹，这样她的心也会慢慢接受郜栖只是她哥哥的现实，而非还抱有着不可告人的期待。
但突然告诉一直认为她和郜栖不和的粉丝——她和郜栖是兄妹的事实，除了让粉丝难以接受外，也是不尊重她们。
所以陈落想要慢慢在荧幕前表现出她和郜栖的亲近，让她们慢慢解除营销号造成的误解。
想到这，陈落不禁偏头悄悄瞥了郜栖一眼。
不是担心郜栖生气，而是怕郜栖问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幸好郜栖跟当年一样，只是照着她的意思做，并未多问。
郜栖虽未问，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好奇。
郜栖撇眼看向垂眼刷着手机的阿落，回想起昨晚的事。
大概是22点左右，郜栖正想提醒陈落不要忘记初三剧组开工，背景是中秋的界面就收到了陈落的消息。
那是一个有关春盘的链接，紧接着陈落就给郜栖发过她的想法。
既然郜栖想要做春盘，而且开工第一天嘛，身为主创自然要准备一些礼物。
但送东西太具有个人品味，且不符合陈落实用的理念，可若是单独送红包，未免也俗了些。
陈落便突然想起郜栖那平淡声音中隐含的撒娇与抱怨，于是便觉不如做春饼。
之前的春盘自然不能与现在相对比，可若全部摒弃，倒也失了韵味。
于是陈落便保留韭酱，买了些多少应季对人体有好处的食物，准备做一下春饼。
郜栖自然是欣然应之。
但他也在好奇。
他在好奇陈落为什么突然愿意跟他在众人面前亲近。
但陈落不说，郜栖便忍在心中不去过问。
当陈落从郜栖车上下来时，导演眼睛放光，其他人则一脸惊愕。
虽然仍且那个但是
陈落与郜栖不和的观念在众人心中根深蒂固，哪怕知晓陈落慢热郜栖自来熟，且还演对手戏，但当两人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还是感到一股怪异。
他们的关系——怎！么！能！这！么！要好！
过了一个年，之前监控器中的浓情蜜意与执念深情，似乎随着年假的消去而渐行渐远。
剧组中的工作人员仍对两人的亲近感到别扭，这种感觉就好像突然发现北方的橘子是甜的，苦瓜也是甜的一样。
不符天理！
就在人发楞时，小鲁与小张拿着之前准备好的红包到工作人员面前挨个发了一通。
导演倒是没嫌这红包薄，他把红包放到怀中，摸着下颔对着副导演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快要准备红包了？”
副导演看着陈落常年不变的黑羽绒服，低声回道：“这快是用蜗牛的速度来计算的吗？”
导演：
导演不愿再理会拆了他cp的副导演，亲自走到两人面前，慈爱地笑道：“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没等导演问完，顶头上司祁总就给他来了电话，导演对两人致意，踅身走到一旁接通。
祁峤撸着中秋，道：“王导，落落跟郜影帝到了吗？”
导演下意识撇了一眼眼角含笑的郜栖，回道：“刚到。”
祁峤点点头，她后仰倚着椅子，颇为矜持道：“王导，今天中午你可是有口服了。”
导演有些懵：“啊？”
祁峤不自觉抬了一下下巴：“不是我祁峤偏袒，我们家落落做春饼可是一流。”说完，她顿了一下，补充道：“就算是郜栖糟糕的厨艺，也拉不垮我家落落的春饼。”
导演猛然双眼发光，他一下握紧了电话，语气中掩盖不掉兴奋道：“祁总，您是说待会儿的春饼是由陈落与郜栖一同制作的？”
祁峤被王榆突如其来的兴奋搞懵了一下，她顿了一下，才回道：“嗯，两人是这么跟我说得，应该是一起做。”
导演嘿嘿一笑：“祁总，那我能让两人穿上影服当花絮拍吗？”
祁峤回道：“我无所谓啊，反正这影服不是让你给买下来了嘛。”
导演骤然道：“谢谢祁总，那我先挂了。”
旋即祁峤手机响了一下，她拿下手机一瞧，王榆已经把电话挂断。
祁峤再次懵了一下，后知后觉道：“这王榆是不是把重点给搞错了？”
对于一个搞cp的导演来讲，王榆自然没有get到祁峤的炫妹，他get到的是cp的互动。
导演拿起对讲机，一扫过年带来的慵懒与困倦，声音洪亮有力道：“全体注意，现在开始各司其职，准备开机。”
化妆师一听，连忙把两人拉到化妆间，开始化妆。
小张连忙提着行李跟过去，在陈落的身旁问道：“落落，那些食材该怎么办？”
陈落正在画妆，没办法现在回小张。
郜栖回道：“先把面发酵一下吧，其余等我和阿”
他顿了一下，从怀中掏出手帕，装模作样地轻捂鼻子假装打了喷嚏，十分自然把那个阿给接了下去，继续道：“其余的交给我和陈落。”
小张点点头，退了出去。
今天的戏份按理应该补拍秦苫死在朗晖前的那一幕，但现在毕竟是大年初三，全体人员还没从喜庆的氛围中出来就拍这么悲情的场景，不易入戏。
再讲王榆现在一门心思都在cp甜蜜互动上，他此时的情绪也不在线，便把这场戏往后延，先拍你逃我追、你躲我找的戏份。
上午的戏陈落因陈韶那番话，情绪倒是在位，把秦苫那种把自己压制至极的冷然表现得淋漓尽致。
至于郜栖，他也未从过年时陈落收到礼物那刻——眼神所表现出的孤注一掷与决然中走出，再加上那种被抛弃的感受，倒是没因过年把朗晖这个角色拉胯。
于是，上午的对戏在一场中欣然结束。
或许一开始太顺，后面不可遏制起了些波澜。
陈落拿出手机认真打出对粉丝的祝福，她是粉丝的特别关心，大家回复地很快。
陈落嘴角轻扬，认认真真看着粉丝的祝福亦或是叮嘱。
这时，小张忽然扯了扯陈落的衣袖，说道：“落落，你看，天上飘满了好多孔明灯啊！”
陈落听言抬眼望了一眼。
的确很美，
但也危险。
陈落蹙眉道：“郊外不是不能放孔明灯之类的易燃物品吗？”
怎么飘满了一天？
小张没想很多无所谓道：“应该是集体活动吧，这种集体活动应该备过案，上面肯定安排机器及时灭掉里面的火，应该没事。”
陈落倒是也听说过集体活动会有专门的人把天上的孔明灯灭掉，以免产生火灾。
而且昨天刚下过雪，附近又没有什么干草之类的，可燃物与燃点都缺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但陈落见这孔明灯飘去的方向，心中隐隐涌起不安的情绪。
小张也瞧见陈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便问道：“落落，你没事吧。”
陈落收回眼光，把车窗升上去，摇摇头，道：“没事。”
她垂眼看向自己的指骨，心道：希望是我多想了。
陈落为了驱赶自己莫名其妙而来的忧心，继续刷着动态，但她却怎么刷都无法排解这股忧虑。
这时，郜栖前半个小时发出的动态在陈落面前浮现出来。
陈落看着图片里的建筑，心慌了一下。
她一把抓住小张的手，问道：“我哥他先去玉阁楼这个拍摄地踩点了吗？”
小张点点头：“嗯，郜哥的戏份结束的比你早，于是便先赶到玉阁楼去准备一下。”
陈落的心颤了几抖，她的声音因过度紧张而微微发哑，“小小张，玉阁楼是在哪个方位？”
小张拿出手机调出导演给的地图递给陈落看：“大概是东南方位吧。”
陈落赫然抓紧手机，她立马打开手机的指南针，孔明灯所飞方向正是玉阁楼所在的东南方向！
且，今晚刮的是西北风。
郜栖拿着剧本不断揣摩着朗晖的情绪。
这时郜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以为会是苏闻，但打开手机一瞧，来电的是杨葭。
郜栖脸上的神情收敛起来。
他抿了一下唇，回道：“元宵同乐，保重身体。”
回完，他吐出一口郁气，把手机放到桌子上，继续拿起剧本准备琢磨朗晖的心理活动。
此时，突然有人喊道：“哇塞，大片的孔明灯诶！”
郜栖把剧本放下，蹙额心道：孔明灯，今晚可以燃放孔明灯吗？
这般想着，郜栖继续拿起剧本研读，但扑鼻而来的非是纸张的墨香，而是一股香臭杂糅的味道。
高大的落地窗在夜晚宛如巨大的屏幕，上面映出的孔明灯渐行渐远，并隐隐有坠落之感。
窗前漆黑的办公桌仿佛要与这黑幕融为一体。
但终究还是未融为一体。
上面有一张洁白的纸张，上面写着a市的通告。
——《关于影视基地做好防火工作的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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