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苏小小一直觉得自己其实挺好说话的，待人接物也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理念，可总有些不长眼的人非往前蹦跶，生怕苏小小看不见自己，那也没办法了，毕竟那条谚语还有后半句，“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藏香阁内形形色色的人多，为了方便管理，分了三六九等。

        这一等人，名花魁，只有一人，不光容貌绝佳，诗、书、礼、乐也是样样精通，可谓是最拿得出手的了，不少富家子弟，文人骚客为了见她们那是削尖了脑袋，可还是难如登天，广为流传“一曲千金”可不是玩笑话，就算真的有人出得起这个价，也不一定见得到，毕竟还要看花魁有没有时间或是心情陪你们唠唠嗑，说说笑，喝喝茶。

        二等人，名花吟，有且只有二人，相比花魁，这二位在容貌或琴棋书画方面略次一些，但也更加容易见到些，至少豪掷千金肯定能见到，如果说花魁是神龙既不见首也不见尾，那花吟好歹能让你见了尾巴。至于其余的待遇，与花魁相比次但相差不大。

        三等人，名花芙，五人，通常接待包厢客人，聊聊天，喝喝茶，弹弹琴，唱唱曲。

        四等人，名花颜，八人，在大厅的台上表演才艺，看得到脸，听得到声，就是碰不到。

        五等人，名花女，剩下所有的美人，皆被分为此列，干着门外招客，大厅迎客的工作，还有一些需要自行脑补的工作，如卖艺又卖身。

        六等人，就是各类丫鬟下人，是藏香阁里身份最低等，命运最颠沛流离的人，她们不仅要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还要为姐姐们梳妆打扮，端茶倒水，要是碰到哪个姐姐今日心情不顺畅，处处挑刺，说不定还免不了一顿责罚。

        藏香阁就像京城的缩小版，阶级不同，待遇也是大相径庭，踏实本分者自然会想着好好学艺，巩固自身，努力往上搏一搏，不要拘泥于现在，可京城里不会只有踏实本分者，藏香阁也一样，不管在哪，都避免不了一群能力不足却心高气傲，自视甚高之徒。

        陈卿卿就是后者，且是后者中拔得头筹的那种。仅是花芙，却不安分守己，视苏小小为眼中钉，心头刺，整日无事生非，散播谣言，想着败坏苏小小的名声，自己好往上挤一挤。

        这日苏小小与小洁正准备回房，路上老鸨笑着走过来道：“姑娘城南的柳家大公子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说想听曲，点名说要请您过去，不知姑娘现在可有空，愿意屈尊唱上一唱。”

        “一千五百两！我没听错吧！”

        “就为了听一首曲子花一千五百两？！”

        “没错没错，我这听得真切，就是一千五百两。”

        “天呐，这都够我活几辈子的了。”

        “小小姑娘真是顶顶厉害。”

        许是金额庞大，周围的花女与丫鬟低着头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一千五百两吗。”一个格格不入的声音响起。待众人安静下来，目光都投向她后，才不紧不慢，傲慢的开口：“奴才始终是奴才，区区一千五百两就羡慕的团团转，没见过市面的东西。”

        苏小小觉着有趣，就连路边的三岁小孩都知道，骂人不能当着人面前骂，好歹要回避回避的道理，居然真的有人会犯，好奇看过去，这人？嘶，倒是有点眼熟，不过她叫什么来着？小洁在一旁偷偷提醒道：“姑娘，这是陈卿卿，陈花芙。刚刚点您的那位柳家大公子，平日里来的时候都点的是她，今日突然换成您了，还是重金的那种，所以……”后面的话小洁没有再说下去，明眼人都瞧出来了。苏小小欣赏地看了小洁一眼，赞扬地点了点头，不愧是移动的八卦百科全书，看来平时总找不到你的人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去补充新知识了嘛。

        见陈卿卿这么挑衅，众人的目光转向苏小小，看她作何反应，一副看热闹的姿态。苏小小被这么说，也不恼，反而笑眯眯的回道：“那便你去吧，既然你这么想去的话。”

        陈卿卿以为她会十分恼火，发一通脾气，没想到苏小小丝毫不在乎，一时脸面有些下不来，嘴硬道：“哼，算了吧！你有这么好心？还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表面功夫也不做了，可苏小小还是不生气，仍然笑着，还带着一丝可惜道：“真不去？你说说，这柳公子为了听一曲，竟然愿意豪掷千金，若是你去将他哄高兴了，还不知道会在你身上花多少钱呢，到时候什么新出的胭脂水粉衣裳，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吗？若是到时候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带带姐姐。我可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抓住，错过了可别来怪我。妹妹，真的不去吗？”

        陈卿卿恍惚了，看那样子，恐怕都已经开始思考以后买衣裳是买蓝色还是粉色还是全包了，她抬头看着苏小小的眼神充满蛊惑，她也怕有诈，犹豫了一下，可那条件实在太诱人了：“我…我去，当然要去，谁不去谁是傻子，哼，你就瞧好吧。”说罢转身离去。苏小小满脸无所谓地拉着小洁回了房。

        老鸨亲眼看着陈卿卿进那柳公子的房，好一会也没声响，着实是坐不住了，焦急去小小房了寻她，来回踱步道：“她，她一个人去真没事吗，我听闻这柳家大公子脾气可不太好，花了这么多银子，本就没见到想见的人，没听到想听的曲，万一陈卿卿那张笨嘴再说些什么，把他给惹生气了，到头来把我这藏香阁的顶都给掀了，那可怎么办哟！”

        苏小小坐在一边不急不慢的喝茶，好是悠闲，见老鸨说了这么多话，还不急不慢的给她也倒一杯茶，缓缓道：“您别急，她今日做的实在过分，对您我没有半分的尊重。我理解人有嫉妒之心，我也知道在这藏香阁里头厌恶我的也不止她一个，若她们私底下嚼舌头根子也就罢了，可这次都摆在明面上了，我若还再□□让下去，那她们岂不是真要无法无天了。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次我给她个教训，也就当杀鸡儆猴了。至于柳公子会不会掀了藏香阁这事，您就更不用担心了，有我在怎么会不管不顾呢？我定让您这藏香阁百年千年屹立不倒。所以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有数的，信我。”

        苏小小的话就像给老鸨吃了一粒定心丸，憋在心里的一口气长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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