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蛇
“看来你也猜到了。”
原来传说是真的。
那些黑影已经被剑灵尽数吸收，回到剑身的那一瞬，闭眼打坐的名鹿卿一口鲜血吐出来。
那张近乎透明的脸苍白毫无血色，额头隐隐渗出密集的细汗，细汗缓缓凝聚成汗滴，大颗大颗地滑落。
虽然那些黑雾被吸收，但是天空之上依旧被浓重的黑色笼罩，周围雾蒙蒙的并看不出去多远。
“他，不会有事吧？”
看他浑身颤栗，脸痛苦地皱成一团，血混入黄土已经看不出来，绯虞有些担心。
“我们能做的只有在这里守着，避免他被打扰。”
白临羿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继续盯视周围，下一刻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掌覆在绯虞的头顶，转过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
“怎么了？”
她有些莫名其妙，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你很关心他？”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他。
“你们这一路上，相处得很融洽吧？”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对我很重要，但不是你想的那种重要……”
绯虞不是傻子，他那酸溜溜的语气分明是误会了自己跟名鹿卿，连忙解释，一时竟想不到该怎么说明名鹿卿对自己的作用。
她那慌乱担心他误会的表现，让白临羿轻笑一声，手里摩挲着她的头发。
“不是我想的那样就好。”
他笑容依旧温暖，眼里的柔情没有丝毫掩饰，让绯虞心绪一下子乱了。
“对了，临走前钟离厌给了我一面镜子，他那么能算，是不是知道我们会困在这里，所以那面镜子会不会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关键？”
他眼神太炙热，烫得她脸颊发红，慌慌忙忙地移开目光，转移话题。
手里拿出来钟离厌赠送的镜子，里面倒映着绯虞那张茫然的脸，看上去与普通的镜子没有任何差别。
“没有什么能量反应，似乎只是普通的镜子。”
拿着镜子对着四方照来照去，施法都没有什么反应，在手里摇了又摇，翻来翻去地试探，依旧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她口中嘀咕。
明白她此时并不想谈论这些事情，白临羿心中虽有些失落，但面上并无变化，看着她在那里研究镜子。
“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好像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这后面的宝石也都是次等，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她显得有些颓废，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便收了起来。
“你说钟离厌他是不是算得不准啊？不然他为什么不给我一个能从这里出去的东西，反而给我一面没用的镜子？”
她的话刚出口，脚腕处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缠住，一想到自己身处死地这种随时会冒出怪物的地方，绯虞脸色一变。
霞光一闪，神色一凛，将裙摆一撩就要砍下去，却被脚腕上的东西惊住了，手停在半空。
一条毛绒绒的蛇正缠着她的脚腕往上爬，歪着一颗三角脑袋望着她，绿幽幽的眼瞳里透露出好奇和无辜。
白临羿见她脸色变化，看着那跟平常不太一样的蛇却不下手，便也没有动作，弯下腰朝着那条蛇伸出了手。
小蛇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僵在那里的绯虞，松开她游到了他的手心里。
“别管他，他就是个怪物。”
收回剑，绯虞看着小蛇满眼嫌弃，看也不想看它一眼，将头别到一边去。
“……娘。”
谁知那小蛇在白临羿手心里探着身子往她那边凑，嘴里发出含糊的呼喊，乐得咧开嘴。
那一声娘让绯虞僵在原地，白临羿也是一怔，缓缓抬头看向她，眼里有些幽怨。
“不是!这不是我的孩子!我不是他娘！”
他眼里幽怨太深，她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连忙跟他解释，一张脸憋得通红。
“谁是你娘？你没有娘！你个怪物！”
嘴里恶狠狠地说着，她又气又恼，举起手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孩子无辜的。”
白临羿拦住了她，轻声说着。
小蛇却听不懂她的话，也不懂她凶恶的表情下是怎样的愤怒和憎恨，反而觉得有趣，开怀大笑，扭着身躯想要亲近她。
只恨没有长出两条手臂。
“娘，娘。”
看得出来，绯虞是十分讨厌这个小东西，白临羿便把他带到一边去了。
这边名鹿卿已经渐渐平息下来，浑身被一层雪光笼罩，时不时有能量溢出。
“当心，这里的死灵会相互吞噬成长为怪物，嗅到能量会寻过来，他现在不能受到丝毫打扰。”
她看了一眼名鹿卿，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戒备着四周。
“东灵那边情况如何？”
四周太过安静，只有小蛇叽叽咕咕的笑声，绯虞实在讨厌他，出声问道。
虽说白临羿的师兄出关了，但是文家在逃去南渊时，将所有的一切都推给了重业山，若是解释不清的话，面对的不止整个南渊那些被控制的妖怪，还有东灵的仙门。
然而就算这样，他还是选择了前往北荒。
“文家制造出来的那些傀儡妖怪，强到超乎我们所有人的想象，好在他们暂时躲在南渊不愿意与我们交战，双方僵持不下。”
白临羿的脸色难得的凝重，紧紧皱着眉，深出一口气。
“他们毕竟筹谋了这么多年。”
说起来，绯虞与傀儡交过两次手，第一次是鸦雀控制的，想来应该不是最强实力，所以自己才能在影的帮助下捡回一条命。
第二次是文铃铛控制的，那时的她面对三只傀儡，毫无还手之力。
想来文家应该不止三只。
实在棘手。
“不用担心，现在困难，只是因为师兄和我想把影响降到最低，毕竟南渊太多的人，都是无辜的。”
“若是别无选择，那也是天意了。”
他声音清润，却透出一股寒意。
两人一句一句说着话，时间缓缓流逝。
中途有怪物寻来想要吃了名鹿卿，虽然折腾了一番，绯虞和白临羿合力灭杀，也还算轻松。
小蛇绕着白临羿的手腕睡了过去，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毫然不知。
“这小家伙，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他手指拨弄了一下小蛇的尾巴尖尖，轻声问。
绯虞一看这东西就没好脸色，冷着脸。
“大概是因为血脉吧。”
她不过是随口一提，却见他脸色一变，跟着也紧张起来。
“我跟他虽然血脉相连，但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她那紧张的模样让他不由得发笑。
“我知道。”
“我是在想，这个地方走不出去，可能是因为我们心有杂念，所以会受到干扰无法辨认方向。”
“这小家伙不一样，这个时候的他最是单纯，或许可以带我们出去。”
绯虞将信将疑，目光移到那沉睡的小蛇上，又快速收回来。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判断的，但是他又不能说，又听不懂的，怎么让他带我们出去？”
两人还没商议个结果，这边名鹿卿长出一口气，俨然是已经将那些死灵的能量全部吸收。
“怎么样？有没有吸收那些死灵的记忆？知道怎么出去吗？”
他这一打坐，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此刻迎面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名鹿卿还在发懵，一脸迷茫。
“没有……”
反应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得到否定的回答，绯虞有些失望，最后目光只能落到那小蛇身上，虽是讨厌，也无其他办法。
“这是？”
这才注意到白临羿手腕上缠着条像蛇又浑身长满毛的东西，名鹿卿有些疑惑。
他为了让自己不受干扰，打坐时隔绝了周遭的一切，并不知道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绯虞没有回答他，只是手里捏住了小蛇尾巴，将他从白临羿的手腕拉下来。
“阿虞。”
白临羿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身世，但稚子无辜，见她手里没有轻重，语气间不由得有些责备。
她有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只能瘪了瘪嘴，手下轻了许多。
小蛇醒过来，看到绯虞就往她手上蹭，看上去十分欢喜，尾巴紧紧绕着她的手指。
“知道怎么去找你娘吗？”
“娘。”
她一个头两个大，这家伙还这么小，哪里听得懂她的话？
一旁的名鹿卿暗里心惊，猜想到这个小东西，可能就是方露怀里一直抱着的孩子。
难怪风落离被吓成那个样子。
“我们还是重新想办法吧。”
绯虞一想到这小蛇体内流着妩惜一半的血，心里就升起一团怒火，忍不住想要一把掐死这小东西。
手里一甩，又丢回给白临羿。
小蛇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是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讨厌，绿幽幽的眼瞳里立马盈满泪水，委屈巴巴地望着她。
白临羿只能轻叹口气，手里逗弄着，却是没什么用。
“那就只能先走着，再另外想办法了。”
正说着，小蛇昂着头巴巴地想往绯虞那边靠，胖乎乎的身体扭动着。
大约是觉得白临羿阻拦了自己，扭头一口咬在他的虎口处，那尖尖的牙齿嵌入肉里，立马冒了血。
“真是跟你娘一个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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