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00
空桑的万象阵三天一小坏五天一大坏已经让人在头痛中不知不觉地习惯了这种崩坏频率，日常独自一人应对空桑各种变故的成熟少主已经适应了被坏掉的万象阵传送到乱七八糟的地点——不管是在老实人德州的床上闹脸红还是被扔在她师父的药田里吃土——并且显然她的脸皮也在日渐增厚。
所以，是真的适应了……
吗？
身经百战的少主看着眼前的陌生建筑陷入了凌乱，从口袋里摸出来手机打开了那个特殊的，信号能够跨越三界的通讯软件——谢天谢地还能用——在大群里报了平安，随即拨通了郭管家的电话无力道：
“万象阵这次坏的有些离谱……”
“您说得对，看起来维修也需要花上不少时间。”
远在空桑的锅包肉一手扶着下巴一手拿着手机看着散发诡异光芒的万象阵颇是头疼。
不过因为被传送到不知名的地方的次数也不少，少主手机里倒也有足够的财产支撑她在外面妥善生活。
空桑在九重天虽然负债累累，但对于人间的物价来说这点钱还是绰绰有余。
“问题解决之后我会让松鼠去寻您——说起来您现在是在哪里？”
“……勉强算是，日本东京吧。”
漫画里的日本也是日本……，吧。
“倒也巧了不是吗。”
她仿佛切实看到了郭管家魔鬼般的笑容。
“是呢……”
01
万象阵这次有些过于贴心了。
前不久她的好老爹才和她说起让她在学校去日本做交换生顺便了解食文化的事情，她还为此去申请了签证并且和白蔡先生恶补了几个月的速成日语。
当然，此速成非彼速成。
敢情是嫌她出国慢直接把她打包丢过来了哦……
东京这边深更半夜，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有一个半大不大的小姑娘蹲在路边。她捡起来和她一次被贴心的万象阵丢过来的护照和文件袋收好，确认了一下手机里的余额。
先从解决衣食住行开始吧。
02
只要有钱就能活下去的少主订好酒店之后果断选择先睡一觉再说。
次日白天她出去采购了一趟生活必需品，事实证明白先生的魔鬼教育成效显著，顺风顺水的一上午就这样过去。
随后是吃中饭，毫不大意地整理着餐后笔记，稍微消化了一下之后她拎着一堆证件文件，准备在她昨天落地的那所学校办入学。
她在申请交换生名额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这次机会会用在存在于漫画里的学校上。
会选这里也是因为她只知道这里，其他听过名字的学校只知道大致定位，哪怕语言过关，她仍旧没有把自己绕晕在日本东京的信心。
昨天检查资料的时候他还有些忐忑，毕竟这些资料来自于漫画以外的世界，但幸好漫画的设定让这方面也没有了那么多的细究。
带着明天来报道的要求走出校门，她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学园。
——总之，在万象阵修好之前，她就得充当一阵子这所学校的转学生了。
她脑海里飘过了一串在她的少女时代铭记于心的名字，多多少少想起了几年前对这部漫画的狂热。后来被迫扛起空桑重任的她已经没时间和精力去继续当初的小爱好，心里的念想也逐渐被那些失而复得的人全然占据。
这么想想难免是很感慨了。
不过现在的时间线和当时漫画里的有不小的差异，应该遇不到的吧。
四月东京微凉的空气吹的她后脖颈冷飕飕的……想着郭管家也不在身边，她抓住头绳拆了开来选择为了温度而披头散发。
但不论如何，这次乌龙，应该是她离当初的热忱和憧憬最近的一次了。
03
高中部三年a班——说起来，承蒙文人组毫无死角的教育，她的成绩，至少文科，着实是还不错——座位号要等倒了半集之后才能确定下来。
她站上讲台自我介绍的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口精神就有点承受不住了。
那个金色头发的，还有他同桌那个蓝色头发的……
平日在外端庄稳重的空桑少主的脏话当然都是以弹幕形式os出来的：卧——靠——
过于冲击的事实让她拿住粉笔转身时的动作都快得有几分诡异。
伊怜和，应该是这样分隔吧。
“你的名字可以直接用假名念出来，而且用日语念的话，你的名字也蛮可爱的。”
白先生当初推着眼睛这般评价。
“我是伊怜和，从中国来的转学生，接下来会和大家共同学习一段时间，请多指教——”
哈，日系樱花少女的元气果然不适合她。
空桑少主，乃一日四百碗饭青面獠牙之凶兽也。
身边的老师例行追问了一下她的擅长和爱好。
“擅长做美食，爱好吃美食。”
她一脸认真。
前者使命，后者宿命。
于是坐在了忍足君的前面……毕竟是唯一一个空位了。
不过之前看没觉得，在经受了空桑越来越多美少年的审美锤炼之后，这些人的外貌似乎也就那样嘛……
正常水准，正常水准。
04
下课之后她的桌子边不出意外地围了几个学生，毕竟国籍不一样。她也算是被中国那些纯粹的东西浸养着长大的，在气质上和别人也有蛮明显的差别。
和身后那两位贵公子尤其——不过迹部景吾一下课就出教室去接电话了。
寒暄的内容也无非是关于那些东西，等到那零星的围观人士散开，她正想拿出来手机和空桑那边那些记挂她的魂们聊聊天，便听到有声音从她身后飘了过来：
“伊同学的日语出乎意料的好呢~”
啊，这让人下意识并紧双腿的波浪线。
但好歹她也是被鬼城磨砺过的女人。
“学了多久？”忍足补了下半句的问题。
“快半年的样子，每天都是发音和语法脑袋都要炸了呢……”
速成，顾名思义，以比常人更快的时间完全学成，的意思。身为空桑少主的伊怜和已经锻炼出来了快速学习新事物的能力，再加上白蔡先生身体力行的教导，倒也说不上完全不可能。
说起来得知白先生会说日语她还很是诧异，那个日常阴阳怪气嘲讽满分的人云淡风轻地说：“身为民国时代的国学老师接触到日语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这么说余湘也会吗？”
按照时间来算他和白先生几乎是同期来着。
“人们对魔术师的知识水平要求比较低。”
少主的嘴角跳动了两下，
“小心他假扮松鼠揍你哦。”
白先生无所畏惧地耸了一下线条漂亮的双肩。
忍足对于她的回答显然是感到意料之外，连在她裙边流连的目光都收了回来。
“半年到这个程度，这个学习能力也不亏是在a班呢。”
被压榨出来的！小伊内心泪，倒也是被他夸得有几分词穷。
“说起来，忍足君，我这样称呼没问题吧？”
“美丽的小姐有随意选择称呼的权利。”
好想让东司马抓走他……少主眼角不可控地跳了一下。
“我在来之前查了一些冰帝这边的资料来着，看起来你们国中时作为网球队还很是出名的来着……
你们高中之后也还在打网球吗？”
05
似乎是没想到伊怜和身为中国来的新生，问他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方面，原本打算回答一些更边缘化的八卦问题的忍足侑士不由得怔了一下。
但他很快又摆起了完美的绅士微笑，除了微微塌下去的眉梢象征着他的遗憾：
“让伊同学失望我很抱歉，但大多数人都没再继续这项爱好了。”
“迹部君也没有了吗？”
“迹部的话，从世界大赛回来之后就不得不放弃了。”
伊怜和在结束话题之后趴在桌子上玩手机，手指在联系名单里徘徊了几下，最终落到了那个从头像配色看就很懂这方面的心情的人的对话框上：
伊怜和：虾虾，我的青春死掉了……
伊怜和：[眼泪汪汪]
吉利虾：嗳嗳嗳嗳嗳嗳？！
在吉利虾眼里，青春=酸酸甜甜的蓝莓果酱味的爱情。
迹部在快上课的时候才回来，路过她座位的时候原本只是因为突兀的存在无意识地瞥了一眼新成员，无甚停顿。
而伊怜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扣上手机，整理好了情绪，对上了他那一瞬间飘过来的目光，面色平静甚至带着几分锅包肉亲传的笑意用他听不懂的优美中国话字正腔圆道：
“渣，男。”
迹部景吾：？
06
倒也不怪她受到这么大的冲击。
意外来得往往比计划快，眼睁睁看着所有家人在自己面前消失殆尽，谅谁都不会有心情再去关注一部漫画的进展如何，她翻阅最多的书籍也从这些漫画变成了那本仍有大片空白的食物语。
因为自己放弃了这本漫画，可能在某种感情上会更愿意相信黑白线条勾勒出来的少年们能够永远停留在自己加满粉色滤镜的时间里。
迹部景吾放弃了网球，四舍五入也是渣了她（的少女心）。
——至少吉利虾是这么说的。
就算是形势和使命所迫，那也是渣了。
至于迹部景吾，他实在是懵了点：且不说还没搞清这位新来的转校生是什么来头，光那两个意义不明的方块字发音就足够让他按耐不住好奇心去问和她相处了一个课间的忍足。
只不过那两个字换成忍足自然也是听不懂的，但他能帮在这方面没什么所长的好友解读一下语言之外的东西：
“虽然我这么说有点不合理，但她好像蛮在意你的。”
后者指尖敲了两下桌子，流连花丛的人一向对女士细微的眼神变化有足够的敏感，伊眼睛里倏尔暗下来的什么情绪让他不难得到上面的结论。
但是，不合理还是不合理。
迹部看着面前的女生显得有些瘦小的肩思忖了良久，最终找到了一个在不合理之中显得还算合理的理由：
“本大爷的名声都传去中国了么。”
忍足扶额。
07
和这两个人同班太无聊了。
忍足侑士只会秉持着足够的戒备和虎狼之心耍花腔，迹部景吾更是一下课就几乎找不到人的程度。
落差是有的，并且很大，这一点哪怕她已经阔别这个漫画很久也无法改变。
一下子搞得她在这边的生活和网球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来着。
虽然一开始也没有期待说能看到几年前让她好奇又憧憬的网球比赛之类的，但毕竟这在她认知里也是一部和网球关系密切的漫画啊，没了网球总觉得失去了灵魂。
伊怜和用午休饭后剩下的时间沿着教学楼乱逛，路上自然也不少听到有人在谈论她这位“中国转学生”，也没有为此有过太多停留，她更在意答应了郭管家的那件事：
“希望少主在这段时间也自觉地用其他方式坚持训练。”
伊怜和仗着锅包肉的耳目够不到这个次元大胆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体能训练的好处她也是切身体会过，从那之后也对日常的训练怨言少了很多——所以自觉依旧要自觉，坚持还是要坚持，不自律何以自保，空桑少主水深火热的“亡命生涯”就是这么现实。
所以果然还是……
这是伊怜和第一次亲眼见到冰帝的网球场。
08
在过来的路上顺便留心了一下冰帝的其他人：
玫红色妹妹头还有反戴帽子的男生在d组。
高高的温柔老好人和刘海遮住眼睛的小武士在二年那边的c组，纯净的大块头在同年h组。
鹅黄色的羊毛卷在这里。
伊怜和看着躺在草地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单纯生物，心想看漫画的时候好像没太留意这个人。
现在想想，“摆烂的天才”这个设定，有点像元那个粥……
伊怜和眨眨眼睛赶走了回忆里那把华丽张扬的挂满祈福红布条的油纸伞。
这个人即使不打网球了也要来网球场睡觉呢。
就在她拘泥在“把慈郎叫醒然后和这个她不怎么留心过的天然属性少年聊聊天”和“万一叫了也叫不醒岂不是很丢人”这两个想法之间举棋不定时，再一次的有声音从她身后冒了出来：
“你是国中的吗？”
她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转身：
“我长得显小了点但我是高三的呢…”
还和你们前部长同班呢。
也不知道这为什么会成为她想要一吐为快的优势。
没有了网球部的训练之后一直存在于人设中的ok绷也从他的额头上不翼而飞，倒是那顶反戴的鸭舌帽如同不用换洗一样依旧坚守着岗位——宍户亮的变化有些划不清大小。
显然这样的男生不太会应付和陌生异性的来往，连摆手的动作都显得几分僵硬，随后指向了地上睡得不省人事的那只黄毛绵羊，“不管怎样，托你的福，找到他了。”
托她的福？伊怜和疑惑歪头。
“头发……很显眼。”
不太确定礼貌与否的宍户亮在把话说出来时多了几分迟疑——意料之外的挺又绅士心的呢。
至于他说的意思……
“迹部不打网球之后，这一带就几乎没有女生出没了。”
慈郎也因为不再是社员没办法进到场地里去睡觉，于是在旁边的绿化带草坪找了个平面和光照都还算舒服的位置倒头就睡。
所以有长头发的女孩子蹲在这边，即使绿化带面积很大，也一下就注意到了。
09
芥川慈郎打着哈欠跟在宍户亮身后亦步亦趋，还没有顺利运转大脑似乎没意识到幼驯染身边多了一个没见过的女生。
午休快结束了，口嫌体正直的宍户担心一睡觉就给全世界拉灯的慈郎上课迟到才来捡他。
碰到伊怜和是意外，但出乎意料的，好像聊到一起去了。
“你们真的都不打网球了吗？”
果然还是没办法不介意这个遗憾。
“没办法，成年了。”尤其是，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能把两边完美地兼顾到。
好像已经是还算乐观的情况，隔壁青学好像还有人会不上高中直接接任父亲的位置。
明明这些人都还很喜欢网球和网球部来着。
“说起来，你原本到网球部是做什么，路过吗？”
“我在想明天早上混在他们晨练队伍里一起跑圈的可能性有多大。”
宍户亮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侧过头尽量隐晦地打量了一番面前少女的体格。
完全没有什么肌肉线条的样子，薄薄的一片，一看就是被家里长辈捧在手心长大的那种女生的形象。
伊怜和感受到他的目光也并未觉得冒犯。
——只是锅包肉的魔鬼训练不是常人能理解的罢了。
被食神使命摧残长大的少主深沉地叹了口气。
10
果不其然，这辈子都和吃的挂钩的少主在社团活动方面还是来到了烹饪社。
住酒店就意味着这段时间除了家政课都没机会碰厨具，回空桑如果手生了会被后厨值班的家伙们嘲笑死。
倒是希望能在社团里遇到对日本料理比较有研究的人呢……
说起来他爸爸临走前给她留的大课题，日本正统食文化，首当其冲肯定脱离不开“宫廷”二字。一直以来研究中华美食，大多数精妙的菜肴也都是从帝王的身边流传出来。
既然是围绕着宫廷寺庙，似乎还是得研究一下关西那边。
落地位置不对，如果在关西肯定会更方便点。
嘛，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小伊做的蛋挞好可爱！”
啊……伊怜和被身边清亮的女孩子的声音叫回神，目光落在面前的托盘上。
今天烹饪内容是自由发挥，于是出于想吃的心做了心心念念的迷你蛋挞——嘶，烹饪社的这个好处也不错呢，可以做在日本买不到的本土小食！
身为美食圣地的少主做东西好吃必须是必然的必，满满一托盘的小蛋挞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不到十个。
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看着圆润的蛋挞皮联想到了某匹狼矫揉造作的平光镜。
——忍足君，好像是关西人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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