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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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其他人收到的礼物还在幸村可以理解的范围内,顶多就是震惊一下她竟然还擅长这个。但是赤也收到的礼物就让所有人都没那么冷静了:
赤也的礼物是被暗红色质地上好的绸缎包裹着的,甚至还为了固定缎料额外捆了好几圈细绳,某一处的两侧有很突兀的起伏。看起来大概就是这个东西的存在,才让她背的包呈现那么长的形状。
看起来像木剑,这是真田的猜测。
而当他接过那个东西递给赤也时发现这东西沉得不是一点半点,几乎可以排除里面的东西是木质的可能。
之前他送给别人的东西都完美地做到了投其所好,不管是看起来贵重的还是没那么贵重但饱含心意的,几乎都是他们想要的或者感兴趣的领域。
熟知老幺喜好性格的众人依据着这个包裹的形状纷纷提出了木剑以外的猜测,其中最合理的就是经常陪赤也打游戏的文太的猜测:
“不会是枪支模型什么的吧……”
“啊……那个东西我还真没有。”
空桑有用枪的,更有枪法高超的,但还真没有爱枪的,大多时候都是将枪支只当作武器而已,模型这种东西对他们而言自然是没有存在意义,更不可能有。
随即她伸手拦住了切原想要解开从上往下第三圈绳子的动作,面色看起来十分严肃,
“不要全拆开,不然不好带回去,好奇的话打开一点就够了。”
赤也按照她说的将上面的那几层布料掀开来,第二圈绳子刚好在哪一块凸起的位置之下,先掉出来的是尾端挂着的赤红色的流苏,但面对眼前看起来无比精致的一个棍状物,赤也依旧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伊怜和确定部活室的门完全关着,窗外也没人之后,伸手握住了露出来的部分,向外一拔。
“咦?哎哎哎哎——?!”
随着金属的嗡鸣声落下,被她握着横在身前的赫然是一把货真价实的中国剑。
不明觉厉的立海众人愣住了,精通日本剑道的真田哽住了,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礼物是送给赤也而不是他。
其实在她拿出绝非玩物的一套飞镖送给仁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掉过一次下巴了。
她小心地将剑柄塞到了腾出一只手的赤也手里,并且叮嘱他不要乱挥,武陵酒铸的剑可以说是锋利到危险。
“我一朋友送了我好几个,我也没太多能用到他们的地方,刚好寓意挺好的,想着送给赤也比较合适。”
剑这种挑主人的东西实在太适合千锤百炼侠肝义胆(某种程度上)且正直纯善的小海带了。
“不过你也肯定没地方用,收起来当纪念吧。”
乖孩子切原赤也在把剑塞回剑鞘里之后连忙将东西推向她,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伊怜和叹了口气,看向幸村,后者在其他人茫然的注视下立刻会意,出声帮她当说客。赤也在部长发话之后也将这把沉甸甸的礼物战战兢兢地收下了。
他心里当然是开心的——她的礼物的分量几乎是按照关系远近送的,她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侧面说明了和她交手过一场的自己在她眼里是很不错的存在,何况这个礼物还这么酷!
虽然不知道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她是怎么过机场安检的……
但很快气氛就急转直下,因为幸村握着手里的画卷毫不避讳地笑着问她:
“饯别礼物?”
他从上次去她家里做客就有这种猜想了。
伊怜和也没有矫情什么,对这群人更没什么可隐瞒的,大大方方地点点头。
赤也顿时从收到金贵礼物的喜悦中惊醒:
“骗人吧学姐,开学才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的时间,只来了三次立海,竟然就会舍不得她了,小海带太可爱了!
伊怜和笑吟吟的看着他,于是后者也泄气了,被她揉了揉一头自然卷。
知情有限的幸村只当她是回去中国,想来她在这边人际关系还不错,便让她有空再来日本玩。
伊怜和没回答,对他们摆摆手上了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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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个月,伊怜和再次来到了大阪,只不过这次的目的地不再是那些餐厅了,而是白石所在的四天宝寺。
就算是忍足谦也对她的印象也仅仅是停留在“听说”,从来没见过她,其他人自然就更是对她一无所知。以至于她溜到网球场和渡边修说自己是来找白石之后,被网球部集体(包括渡边修)行了注目礼,财前光更是当机立断掏出来了相机,一副势必要成为八卦第一人的架势。
但伊怜和依旧毫不介意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小伊?”
听到这个称呼之后,某种意义上无比贴心的渡边修手一挥立刻让原本还在打练习赛的白石下场了。而后者对于她今天的到来很意外,更意外的是她直接找来了学校。
“来给你送礼物,顺便晚点可以请你们网球部吃顿饭。”
白石掂量了两下伊怜和递给他的木盒,不算大也不算小,里面没装什么东西,基本上是只有盒子本身的重量——但也很重了,估计是木材很好。
“这么突然?”
虽然平时他很期待她能来大阪和自己一起逛逛之类的,但真这么发生了白石反而觉得不同寻常,再加上这么这个精致的盒子,让他顿感不妙。
而伊怜和的回答也验证了他的直觉:
“我过两天要走了嘛。”
她无视了正在频频往这边偷看的四天宝寺正选们(尤其是金太郎),让他把盒子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我师父研究毒药时随笔记的手稿,我都给他誊抄整理过了,所以这些就闲置了——他是历史上名医的徒弟,想必这些对白石来说会比较有纪念意义。”
“那支药草在我们那边叫半夏,刚好是我认识你的时间嘛,就送你一支。”
因为东西是她打了一声招呼之后找屠苏要的,他当然通晓这些药草,尤其是这种名字浪漫些的,当即也是怀疑她在这边有什么情况,说什么也不给,她解释了好一阵才说通。
还有角落的一小张宣纸纸条,上面是她昨天一时兴起用徽墨题的四个字,
“剑气箫心,是我眼里的白石君。”
和白石之间的关系就是……有点莫名其妙地就变好了,就是因为她也了解草本。见面的次数比和立海大那边的人还少,时间却是不短——毕竟第一次见面就相当于共处了两天。
主要是这个人他真的很温柔很绅士啊,因为幸村一句话就关照她两天,哪怕有偶尔的跳脱也掩盖不了他细腻的本质。
所以总体来说还是很感谢的。
“小伊犯规啦,弄得这么感人。”
“那礼物我收回来了。”
“哎别别别!”
聚餐结束散场的时候伊怜和拉着他让财前光帮忙用她的手机拍了张两个人单独的合照。
眼看着她关了手机就没有再打开的意思,对那张照片很是眼馋的白石藏之介在隔天送她去车站的路上还念念不忘,
“那是我们的合照哎,不发给我一份嘛?”
“不可以呢。”
她甚至盯着财前光把他相机里的自己都删掉了。
留了礼物已经是在犯规的边缘疯狂试探了,至于照片影像什么的……还是不要留下比较好。
所以抱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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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阪回去的那天下午冰帝的远足队就回来了,大概是为了补偿她没有去成,或者说整整三天没能见到他的遗憾,迹部“顺着幼驯染组的意愿”决定在回来当天叫上伊怜和再一起去他家聚一聚,准许留宿。
虽然伊怜和这两天有点聚餐聚到ptsd,但明天就是周六,今天不送礼物就没机会了。
她刚刚进门,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放就被幼驯染组的妹妹头拉走吐槽:
“你是不知道,远足的三天迹部他超级低气……”压的。
岳人的注意力被想要脱身的伊怜和拎出来的几个羽毛挂饰吸引得彻彻底底,只因为那根羽毛不同于他平日里收集的那些,干净雪白得有些不可思议。
鹄羹的羽毛最开始几乎就是天鹅的羽毛,但他在闭关突破之后,羽毛的颜色和光泽之类都远远超过了一般的鸟类,尾端粉紫色的渐变让它们看起来温柔又高贵。
岳人本就喜欢羽毛这些,这个她是知道的;再加上他喜欢高处,把一直以来羽翼渐丰扶摇而上的鹄羹的羽毛送给他,也算是一个好的祝福。
她将挂件又重新装回盒子里,递给了岳人,
“好久不见,岳人。”
伊怜和终于有机会去放东西了,凤和宍户也顿时意识到她背着的和提着的的东西都是些什么,于是一个人去帮她放东西,一个人上前拦住了突然清醒的慈郎,
“慈郎也有礼物吗?”
宍户亮回头看了一眼被凤接过的那个黑色袋子,看形状就知道是吉他包——好像,应该,是给他的吧,虽然他不记得自己有和伊怜和说过他喜欢摇滚乐。
但光看岳人的反应就知道了,被投其所好的感觉真的很开心。
伊怜和袋子里一堆零零散散的东西,乍一看倒是没什么很金贵的东西,但她自己知道,这些大多数都是除了她没人能送的礼物,比如鹄羹的羽毛。
她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一般:
“不过迹部没有。”
“啊嗯?”
不知道迹部景吾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明明刚才还没看到。但她有必要解释一下大家都有礼物唯独他的礼物今天缺席这件事:
“你的礼物还在准备中,明天单独给你。”
因为一开始完全不知道送什么,所以给他的礼物是昨晚开始准备的,还需要点时间。反正明天说好了还会去看他打网球,既然多出来一天的时间,她便没有太着急今天赶出来。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觉得怪异:
“你们明天还要见面吗?”
其实自从知道某个周末迹部陪着她逛了一下午的街以及伊怜和之所以会担当校庆主持人是因为迹部景吾钦定之后,忍足以外的其他正选也多多少少终于从两个人互看不顺眼的日常里回过点味来——
他长久以来都是那自视甚高的迹部国王,几曾何时对一个人这么迁就又重视过?
但话虽如此却也没办法妄下定论,哪怕历经了迹部景吾见不到伊怜和而黑脸的三天之后,他们也不敢直接说出来那个忍足早就默认、植物组早就确信的事实。
原因无他:伊怜和一点异常都没有。
他们可不觉得迹部景吾如果真的有那方面心思的话会这么长时间还按兵不动……照理说,至少是应该很果断地选择让她知道的——
迹部景吾怎么可能会做暗恋那种事?
再加上还在猜测的那群人没几个是对恋爱话题很开窍的类型,以至于他们依旧还对这件事的看法游移不定。
但他们也不会错过任何动向,比如现在。
伊怜和察觉到众人的神情变化,再次感到头疼——怎么感觉几天之内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了,她走了之后这些八卦又会怎么发展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意料之外地,这个问题被迹部景吾回答了:
“答应了她一件事,上次没完成。”
说完之后他又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你……”
虽然和她的关系称不上是最好,但迹部景吾很确信自己应该是了解和挖掘到她深层东西最多的一个,多到她之前甚至开始直接回绝他的询问。
以至于他对于自己之前“她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想法也不断坚定了下去。
或许没有“世界”这个层面,但他多少能感觉到她和他们之间本应该是不该有任何交集的。
她这么隆重地准备了礼物什么的,让迹部景吾远比白石和幸村反应出了更多的东西,却碍于有别人在场无从开口。
伊怜和像是也知道他说不出来,不经意般反问:
“我怎么?”
迹部景吾偏过头,
“没什么,这些东西你现在就送出去?”
他首次感觉到她是难对付到这种程度的存在,大概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抗力越来越强,以至于他越来越不好下手再去干涉她原本的东西,甚至还有一种担心打草惊蛇的心理。
没办法,他从未这么束手束脚过。
“其他的晚点再给吧,不然你们也不好存放。”
忍足侑士挪到了迹部景吾身边,因为好友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他本以为时隔三日未见伊怜和的迹部景吾会在回来之后缓和一下这几天里的闷燥,可事情发展好像并不如意——
他心情看起来更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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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怜和的出现确实让迹部景吾有了很多第一次,忍足第一次见到迹部景吾能被困绕成这副模样,追问原因还一个字不肯说。
忍足侑士:这几天伊小姐有去过你们四天宝寺吗?
忍足谦也:有啊,不是说你们去远足她去不了?
忍足侑士:去找白石?
忍足谦也:是啊,给了他一个盒子,不过不知道装的什么
忍足谦也:你也知道白石是个慷慨的人呐,可他完全不给看不让摸
忍足谦也:你说伊小姐不回应迹部该不会是喜欢白石吧,送了定情信物什么的,因为还没公开所以不给看
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还有别的吗?
忍足谦也:唔……请我们全体吃了顿饭?还专门和白石合照了,我说伊小姐和白石不会真的有情况吧
忍足侑士觉得他还是直接去问白石比较好,也不知道谦也这小子中了什么邪张口闭口都是那些话。
伊怜和如果对白石有别的心思他就把手机吃了。
白石藏之介:这么说她是没告诉你们?
忍足侑士:告诉什么?
白石藏之介:她说要回家了
白石藏之介:明天就走
忍足侑士顿时就懂迹部景吾的无力感来自何处了:她要走,他不想她走,可心有余力不足……
老天,这是什么狗血言情小说的戏码?
那想必立海那边她也去过了。可迹部景吾是怎么猜到的?他是问了白石才知道,迹部景吾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和那两位联系,可看他的样子几乎是今天看到伊怜和的第一眼就确定了这件事。
“本大爷的眼睛能看到的东西自然比你们多。”
“看到了什么?”
阳台的空气忽然回归了安静。
忍足侑士摩挲了一下镜链上刻着“风花”二字的小玉牌,后知后觉地看向捏着空高脚杯陷入沉默的迹部景吾,用困惑的表情加以追问。
他看着迹部景吾的嘴角翕动几下,像是在和什么做抗争一般,最后叹了口气答道:
“说不出口。”
忍足愣住,想不通这是什么回答。
何况,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能从这么内里便束缚住他的东西?
“本大爷如果说出来,她会消失得更快。”
伊怜和对他而言最关键的形容词那就是棘手,太棘手了,就像一束光一样越去干涉便偏离得越严重——就那么件事,说不得碰不得,明明早就了然于心,到最后还是抽刀断水。
“消失……这说辞蛮浪漫。”
忍足侑士自然不知道他那些复杂的想法,更不知道所谓的消失对他们而言其实就是具象意义而非浪漫修饰。
伊怜和忽然在这时候插到了他们中间,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刚才起便一直在听他们的聊天。
她身上还萦绕着些许送给慈郎的醒神香的味道,闻着沁人心脾。
迹部景吾忽然想起来她从那次逛街之后便藏着一瓶香水说要送给他,也不知道她自己还记不记得。
忍足侑士本以为她是来凑热闹的,却见她伸出双手拽过他们两人的臂弯,左右看看之后笑着说了莫名其妙的话:
“中国有句古话,叫举头三尺有神明。”
哪怕是两人写满茫然的神情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兴致。
她直盯着依旧不明所以的迹部景吾,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心软了,见不得这个家伙顾影自怜的样子。
“我会一直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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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伊怜和回去之后加班加点地完成了明日要送给迹部景吾的礼物,念着马上就是归期,她在放下毛笔之后揉着酸涩僵硬的手指给鹄羹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即将回到空桑的前夕,她本以为自己会百感交集,却在此刻表现得无比平静。她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兀自整理着刚刚完成的礼物,顺着画轴将其卷起放进了锦袋中,比起打电话,更像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鹄羹聊天。
两个人从空桑琐事聊到了明天的返程,伊怜和便随口问了有没有人来接她这件事。
对面鹄羹心情甚好,语气中除了满溢的温柔之外还多了藏不住的盈盈笑意:
“接少主回家这种事,鹄羹当然是亲自到场比较放心。”
“何况一月未见,忧心要漫成河了。”
其实管家团这段时日想必头疼不已:既这般挂念又没办法脱开身来见她——她离家许久他们本就忧心忡忡,更不可能把她之前做不了的工作再丢给她,便各自分摊着追上了进度,还要照顾空桑里那些大小意外。
虽说他们总是不辞辛劳,但肯定是辛苦。
倒是松鼠可能会轻松上许多。
“如果您有什么很想见的人,我也可以一起带去。”
手机被她拿起,一路到了厨房,一阵仪器的滴滴声,鹄羹猜着她大概是在热牛奶。
“我没什么想法,你和郭管家看着来吧。”
等待微波炉的过程中,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像是一时间失去了话题一般,直到鹄羹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中略显几分不解:
“我以为少主会有些舍不得。”
伊怜和对他的想法感到意外,
“这边吗?”
鹄羹像是丝毫意识不到她没办法看见自己的动作一般兀自点头,微微塌下去眉梢笑得有些无奈,
“听白先生和裴龙的意思,少主似乎曾经很喜欢这边的一切,此次一行,也算圆梦了?”
她两三年前的事情所有人都忘得一干二净,那两人知道这事,开水白菜是靠从书柜里翻出小纸条拼拼凑凑出的回忆,裴龙则是听她前些时日亲口讲述。
鹄羹是很彻底地对她那段年纪完美错过,但少主毕竟是个小姑娘,喜欢漫画人物这种行为,可爱而无可厚非。
哪怕知道她就和昔日偶像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个事实之后着实让他有些晴天霹雳的茫然感,他也依旧觉得少主落地的世界有这些人物存在也不会让少主的心情糟糕透顶。
所以她会觉得,在重新得到食魂的陪伴之后,她或许会慢慢享受一下在那边的生活。
“勉勉强强,差强人意吧。”
伊怜和回答的模棱两可,至少在鹄羹看来是如此。
她偏头打量了一圈自己所在的这个房子,依旧认为再怎么来回衡量,和这个世界相遇的一个月都无法弥补和家人分离一个月对她心理上的打击。
虽然在这边也有开心的时候……但充斥着她的心情的似乎依旧是对空桑的思念,闲下来的时间大多都是郁郁寡欢地和家人通电话。
就好像锅包肉会将她被吸进来这件事归咎到迹部景吾头上一样,她多少也会埋怨这件事为什么偏偏选了她来解决。
“鹄羹你不懂,有时候真的就是距离产生美。”
即便她最后依旧臣服于曾经的喜爱,尽心尽力地重新将这个角色推回了这个世界设计给他的道路上。
“可我越了解少主越觉得少主很惹人喜欢啊。”
“那不一样。”
对复杂感情不甚通悟的鹄羹仍不理解有哪里不一样。
“我很开心能这样和他们相处一场。”
“但他们对我来说,就算我再喜欢,也只能是插曲罢了。”
角色和本人之间的差距带来偌大的陌生感,让她仿佛重新认识了一次这些被她淡忘在记忆角落的人。
何况一个月太短,再真诚的感情也刻不深。
“哪像你们。”
是一辈子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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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景吾站在室内网球场门口,迟迟伸不出手推门迈不开脚进门,一副如临大敌又百感交集的模样。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对网球场产生逃避的情绪,甚至一向华丽的他昨晚却做了一个极其不华丽的行为——
他想着这件事情想失眠了。
其实也是掩耳盗铃的想法,他对于这次约定的重量清楚得很:才认识了一个月而已,伊怜和可不会因为他故意拖着不赴约就愿意等这个约定完成了再走。
可是,才认识了一个月而已,他认识伊怜和不过一个月而已,说长不长说短确实算短的时间,甚至产生其他感情的时间都见不到一个月。
他自认绝对不是那种能够很快投入到某种关系里的人。
所以此时此刻这么轰轰烈烈的情绪……哪来的?
他一想到这次见面的另一位主人公可能仅仅将他当作萍水相逢能够轻轻松松分道扬镳的存在,顿时觉得很不公平。
好像他和她之间一直以来就没什么称得上公平的地方。不管是感情的投入程度还是对彼此的了解程度,伊怜和始终都没有抱着和他礼尚往来的心思。
昨晚他就在想,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发展什么都不够,如果时间再多点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可偏偏伊怜和就是不给他这个时间,对他而言这比其他人多出来的一场网球的时间都是来之不易。
无力。
高高在上的王难能一见地叹了口气,正要抬手推门面对命运,半透明的场馆门却被从里面拉开了。
她就仿佛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样,一如往常。倒是她身后立着一位他未见过的人。几乎可以说是……
金色的男人。
那人若有所思地上下将他打量一番,最后回归了一开始彬彬有礼的,根本看不出评价结果的得体笑容。
伊怜和仿佛察觉到他细微的举动一般,极度受不了似的回头看了那位一眼,又转回头来歪头问他:
“来了怎么不进来?”
他总感觉那个男人对他的敌意有些超乎寻常了,强烈到能够穿透他的微笑面具像利剑一样直指他的脖颈。
“……刚到。”
虽然他心里无比知道半透明的场馆门肯定掩盖不了他在门外原地待了很久的事实。
伊怜和倒很稀奇地没拆他台,歪着身子往他身后远处望了望,这才确定他今天和上次一样,没带桦地过来。
迹部景吾被她凑过来往后看的动作激得后撤了一小步,又对她的举动感到不明所以。无意识间他又瞥了一眼那个金色的家伙,才问她:
“怎么了?”
那人耳朵上别着一个东西,大概是听不懂日语戴了翻译器。
“没别人刚好,有话告诉你。”
迹部景吾有些疑惑地啊了一声。
他相信伊怜和对于他知不知道她要走这件事是心里十分清楚的,可除了这件事他想不到这人还能有什么话要说给他。
上次在她家里做客,她说出来的内容已经足够多了,甚至绝望一点说,抛开不能谈的部分,迹部景吾觉得两个人之间几乎没什么可聊的了。
伊怜和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好奇,无谓地摆了摆手,
“先打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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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的小球再次以不可思议的球速落在了偌大的空场,伊怜和瞬间便放慢了追过去的动作,甚至在完成扣杀的对手落地之后才慢腾腾走到了磨擦出的痕迹旁边。
如果这场比赛是记分的,迹部景吾少说也打了个四比零了,虽然他到现在几乎一点汗都没有出。
当然是对手的缘故。
他难得十分散漫地将球拍搭在肩上,几次得分下来他对这场比赛的意义是越来越不懂了,
“喂,你到底是要搞什么?”
那个被伊怜和称为“管家”的男人自始至终也是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看着这场荒唐的比赛:
她在几分钟前忽然拎出来一个球拍说要和他对打。
当时,出于对这家伙习惯性的不了解,迹部景吾还以为她真的很擅长网球,再加上也不想随便在场馆里抓个人来和他对打,于是随口答应了。
但是打了几场下来,迹部景吾得出了结论:她这哪里是不擅长,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会。
节奏和球速放慢一点的话,她倒是勉强能接到,回球的球路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迹部景吾甚至想着,要不要破个例,为了让喜欢的人在心愿完成的过程中稍微有点体验感而收敛一下自己的球风……可惜,她是完全不许。
甚至偷偷放慢一点球速她都能察觉到,然后对他强调,让他再认真一些。
但一认真的话就会把球打向她接不到的位置,而每次看到她连追球都会立刻放弃,迹部景吾就会感觉,这完全就是在欺负她。
耐力体能绝佳的小少主在喘了几口气之后就恢复了常态,但表情看起来是无比苦恼,自言自语般说着:
“这样不行。”
当然不行,迹部景吾心想。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场被碾压的比赛有着惊人的毅力,但是,
“你一球都接不到还打什么。”
他十分不理解:难道现在才意识到这点?不是一向敏锐得超乎常人吗?
她丢了球拍看起来原本想要坐到地上,但一直沉默的那位管家忽然开口说了两个音节,她便受惊似的立刻制止了自己蹲下去的动作重新站直,颇有几分头悬梁锥刺股的意思。
迹部再次偏头看那个男人一眼——之前来的人里好像没见过让她这么又怕又爱的,看起来很是……
卑微?
他不知所为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男人从这么点动静里听出了什么,面上笑意渐深。
“我这么菜还想看你用必杀技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啊?”
伊怜和的声音突然在更近的位置响起,让走着神的迹部景吾瞬间回神,仔细从刚刚模糊的记忆里摸索了一下她说的内容,还是不理解:
“什么意思?”
她扶着球网,看起来有点沮丧和失望,
“你有什么很想在网球上打败的人吗?”
迹部景吾张口欲答,忽然想到可能说了她也不知道,但转念一想她知道那么多三年前的事情大概也不用担心这个,于是坚定地回答了:
“手冢。”
“你能把我想象成他吗?”
迹部景吾沉默了。
“…不太行。”
“好吧,果然还是我太菜了。”
她应该感谢迹部景吾是有点喜欢她这一点,不然他那张不饶人的嘴说出的绝对不会是如此委婉又给她留面子的回答。
虽然再怎么犀利也肯定没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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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单纯的对战让他使出全力依然是不可能,伊怜和便拽着他中场休息,顺便说几句话。他们两个相隔着点距离坐到了场边的横椅上,而那个金色的男人依旧立在她身侧,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本笔写着什么。
伊怜和对他的存在毫不避讳,迹部景吾也不好说什么,便由着她主动去选话题:
“国三算你网球生涯中的全盛时期吗?”
“当然。”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白痴,两人都这么觉得,想必只是流程性地提了一下——他的网球在被迫停止之前都没有下滑这一说,水平自始至终都在上涨。
后来他中断了打网球的事业,所以那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口中的“全盛时期”。
“我想看看那个时候的,你打的网球。”
沙沙的写字声一顿,迹部景吾抬起头看到那位管家斜着金色的眸子盯着她,但很快他的视线落点又恢复如初。
小到不能再小的插曲,迹部景吾直接翻篇,对她反问:
“你不是很清楚本大爷国三的事情?”
能对他的性格悉知到那种程度,必然不可能是什么随便搜搜新闻的了解。
伊怜和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没给这个问题事先构筑过回答的她顿时有些语无伦次:
“隔……隔着屏幕和看真人当然不一样!”
“屏幕……?你到底是怎么了解那时候的本大爷的?”
“影像资料和档案。”
漫画动漫和能搜到的资料,她没说谎。
但这个笼统的说法对迹部景吾而言显然不可信,除非她看到的所谓影像覆盖到他的日常生活,仅凭比赛录像的话,她不可能了解他到那种地步。
但如果是能看到他赛场外言行举止的资料的话,又好像有些超乎常识了,
“为什么要了解得那么细致?”
显然他理解错了什么东西,但伊怜和觉得并不重要,相信思维并不草率的迹部会在之后对这些猜想做出纠正。
眼下需要回答的是更重要的部分:
“因为很耀眼,而且,”
她顶着迹部景吾探究的目光垂下脑袋,
“我很……很喜欢。”
“嘶啦”
迹部景吾听到的是自己的心理防线被撕裂些许的声响;
伊怜和听到的,则是切切实实的郭管家的钢笔因为力道没控制好而将纸张划破的动静。
贯彻进本能的冷静让迹部没有做出什么过度的反应,但他的逻辑依旧在感性思维的影响下转不过弯——
迹部景吾十八年的人生里让他心动过的东西只有网球,在处理恋爱问题这方面实在是有些缺乏经验,以至于听到她说「好き」都会让他感到神经酥麻。
开玩笑,母语中表示喜爱的单词可比法语让人心动多了。
虽然伊怜和的神情与他想象中的那些粉色场景可以说是毫不沾边……但在听到类似于告白的话之后,再次和她撞上视线,迹部景吾感觉自己一向傲人的反应力出现了严重故障。
现在的他称得上有些呆滞,偏偏伊怜和的话仍未讲完,再一次往他的内心壁垒上丢了个重磅炸弹:
“我曾经真的很热忱地憧憬过那个时候的迹部景吾。”
“你知道我要离开了不是吗?”
迹部景吾对于某个字眼的敏感让他从心率不齐的迟钝中骤然清醒。
她突然提起这件本在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事让他不明其义,但这句话就是十分有效率地将他原本飘忽的内心重新摔回了原处。
伊怜和大着胆子用球拍的的球网拍了拍他的头顶,过轻的力道让触碰只是浮在头发上,甚至没有碰到他的额头,就像是收了爪子用掌心肉垫蹭他鼻尖的家养猫。
迹部景吾被她这般动作搞得红了耳尖。
“让我亲眼见一次吧。”
在球场上,将球拍像剑尖一般,直指敌人的弱点和死角——
华丽霸道,意气风发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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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景吾在再次打出唐怀瑟发球时分了心神去看她,而她的目光这次甚至根本没有去看那颗从她耳边不远处飞过的网球——
她的目光一刻舍不得移开地望着他。
哪怕他为了打出拿手的扣杀跳到半空,伊怜和也依旧毫不放松地紧盯着他,全神贯注得像是要把眼前的场景无一遗漏地刻进记忆中最宝贵的夹页中一般。
其实和她打球没什么成就感,因为就算使出迈向破灭的圆舞曲打出了令人绝望的球路,也全然不会得到她惊惧的反应。
她完全是配合着被他击败。
而她的眼睛,亮得几乎要冒星星出来。
“沉醉在——本大爷的美技中吧。”
迹部景吾察觉到远处观战的男人对这副模样的伊怜和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叹气,复而露出了纵容的笑容。
他忽然觉得其实他们之间是公平的,在喜欢这方面。
她也如此不可自抑地喜欢着他,以遥远得他根本无从察觉的距离,怀揣着得不到回应的悸动。
哪怕只是在球场上的他。
对自己来说,她是吹动了心神便要匆匆离开的人,可他又何尝不是呢——
只在这短短时间里,才能被她触碰的存在。
隐藏起纯洁双翼的鹄羹怀里抱着套着丝绒袋子的画轴走到了郭管家身边,后者对他颔首作为打招呼。
鹄羹看着球场上一个球也接不到却还无比欢欣的小姑娘,笑容看起来颇为宠溺,
“少主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呐。”
她在空桑可是从未展现过这副模样。
锅包肉对他的说法不可置否,侧头看了一眼鹄羹小心地用双手握着的画轴,顿时连眉宇都柔和了下去。
“就让她开心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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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景吾对突然出现的鹄羹没有过多的反应,哪怕他白色和粉色渐变的长发惹眼得非同寻常。
或许是因为他周身过于清澈的气质,又或许是因为他看向伊怜和的目光充斥着柔和又纯粹的,属于亲情的爱意——相比之前见过的那些人,这两位即使不明说也知道,是她如假包换的家人。
他看到伊怜和从鹄羹的手中接过了那个丝绒袋子,双手将其平举着递到他面前,
“给你的。”
迹部景吾这才想起,她还欠着自己一份礼物。
不过如此看来,那瓶香水他怕是拿不到了。
伊怜和在将装着画轴的丝绒袋交到他手中之后,背过双手向着他身后鹄羹和锅包肉的方向,同时也是离他更远的方向,退了一步。
“我亲笔画的哦,画了四天呢。”
画?迹部景吾下意识收紧了一下手心。
迹部景吾看不出来——其实现在的伊怜和,已经几乎可以说是回到了空桑少主的位置和状态,身上已经丝毫不见方才转瞬即逝的欢喜。
她见到迹部景吾没有当场打开看的意思,便兀自解释起送他这份礼物的理由:
“因为你喜欢的东西都太不具象了,实在不知道该送给你什么,所以……”
迹部景吾因为她话语间小小的抱怨笑了起来,笑得她很是难为情,连语速都加快了:
“看你好像挺喜欢看我画你的,所以就又画一次了。”
内容她构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水墨独有的潇洒和张扬,最适合的果然还是他最本质的东西。
这是送别礼,既是他年少时日的纪念,也是她对与迹部景吾之间的所有缘分一次正式的告别,包括漫画里的迹部景吾和现在站在她眼前的迹部景吾。
“我会仔细保管。”
他又不叫自己本大爷了,伊怜和笑着歪头。
告别的瞬间比迹部景吾想象中的气氛要轻松很多,像是完全没有伤感。
他察觉得到,是她刻意为之。
虽然这场网球打得和酣畅淋漓毫不沾边,但他也久违地藉由网球感到了满足。
最后在场馆门口分别时,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他无比认真地拜托:
“你要继续喜欢网球。”
迹部景吾看着她,除了轻笑着点头,便没了任何反应。
但她依旧心满意足。
迹部景吾看到她身后的两人,分别扶着她的一边肩膀,无声地宣告着她最后的归处,
“那我回家啦。”
他重新坐上后座时,满心的怅惘才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第一次体会到呢……
永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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