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收容所3
【清晨】
机械女音的声音永远波澜不惊：“员工109，文伶。”
文伶推开房门。
“唔……”
外界的光束不识好歹地照亮房间，有节奏的脚步声源源不断钻入耳内。
缩在被窝里的家伙将被子拉得更紧，努力逃避苏醒。
文伶试图将他翻过来，却没想到这家伙在起床时力气格外大，死死按住被子不撒手。
想起他昨天哭丧着说睡不好，文伶放弃继续争抢被单所有权。她将书包丢向书桌，轻轻关上房门，给贪睡的小仙灵留下舒适的黑暗环境。
走廊的另一头，乔音正被所长拉住问话。
文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乔音满脸通红，像是有些羞愧。所长接连叹气，最后只是摆了摆手。
乔音摇着尾巴走近，朝文伶点点头。
文伶问：“发生什么了吗？”
“啊。”
乔音脸色有些苍白，却只是摇摇头：“没什么事。”
她将大拇指按在指纹锁上。
“员工108，乔音。”
房门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刺骨的冷风。
文伶皱起眉头。
这种阴冷与游卿身上的清冷有很大不同，如果说游卿的气息是夏日里徐徐吹拂的凉风，无声无息间驱散燥热，那么这间收容室里的阴冷就是昏暗无光洞穴里瑟骨的、几乎如刀片般危险的寒风。
乔音小心地开了一条缝，如流体般嗖地溜了进去。她转过头来，留给文伶抱歉的笑容：“我去工作啦。”
“嗯……”
门关了，自始至终都没能让她看见什么。
应该没事吧？
文伶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迟迟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便退回到游卿的收容室。
游卿仍没醒，紧缩成一团，缕缕黑发翘在被窝外。真不知道为什么小仙灵会有这么大的困意。
文伶关上门，屋内骤然一片黑暗。她摸黑找到了凳子，环抱双臂，缓缓闭上眼睛。
【幻梦】
浅睡与打盹时，五彩斑斓而又奇形怪状的画面如迸溅的火花般接二连三地闪烁在不愿动弹的脑海。
巍峨的冰雪宫殿，广袤的沙漠高原，气势磅礴的剑招，盛开在少女头上的鲜花，光彩耀人的背影……各种离奇的场景如烟花般在她的朦胧的意识空间登场。
[文伶。]
突然出现的熟悉的声音叫住飘忽不定的灵魂。
她四下张望，发现自己正身处于浩瀚无垠的星海。
[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了吗？]
[其实不一定要走，在其他很多地方，我们都还需要你……]
她摇摇头，理了理头顶的圆盘帽。
[抱歉啊，我还是想回去了。]
当时是这样回复的吗？
[好吧，如果你有朝一日决定回来，我们永远会欢迎你。]
她开玩笑似的道：[不怕我心里长个疙瘩吗？]
[我希望不会。]
文伶不再回头，一望无际的璀璨星海如延伸的绘卷般徐徐张开它的怀抱。
她从遥远的星域而来，张扬嚣张地踏遍了数不清的星球，如今又在它们的陪伴下回到边角星域，磨去了一身的锐气。
【安全测试】
“唔？”
忽然亮起的灯光打碎了幻梦，文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歪在了一边。
游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闪烁出生理泪水：“怎么还得让收容人员来叫醒看管者呢？”
文伶仍歪着身子：“因为看管员实在抢不过钢筋重的被子。”
“错了，”游卿迷迷瞪瞪地伸了个懒腰，“是看管员不忍抢过乖孩子的被子。”
“说起来，你要歪到什么时候？”
文伶向他伸出手：“我背麻了，可以将我拉起来吗？”
游卿：……
他有些无语，又不知怎地有点小小的开心，像是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一个跟他一样咸鱼懒散的人。
“好吧好吧，”小仙灵向凳子滚去，“谁叫我礼貌又听话，勉为其难地将你拉起来。哼哼，其他那些冷酷又粗俗的怪物才不会这么放纵你呢。”
当圆润的小手握住对方手腕的一瞬间，游卿眼前忽地一阵天旋地转。剧痛传遍各处，关节发出牙酸的声响。逼得人喘不过气的深沉压力自上而下覆压，震得他浑身动弹不得。
“咳！”
掐住他脖子的手稍稍松懈。
小仙灵委屈地抬起头，入目的却是少女得逞的表情。
几乎是在刹那之内，他全身翻了一面，四肢被死死禁锢，强大的威压冲散了他周身的灵气。
亮晶晶的紫色眼睛蒙上一层薄雾：“你合格了。”
文伶松开他，小仙灵“嘭”地跌落在地。
少女摁住他的肩膀，两腿向内施压，控制住他的动作。她低下头，在少年的耳畔问道：“哪一方面合格？”
游卿下意识回答：“偷袭！”
“嗯？”文伶加重了腿压。
“呜呜，是安全防御！作为新人看管员，在安全防御上完美合格！”
“谢谢你。”
文伶松开了小仙灵，后者立刻爬上床，像避鬼怪般连忙爬到角落。
他抽出抱枕，挡住自己的半张脸：“你那叫钓鱼执法！”
文伶摊开手：“明明是排查收容对象的攻击隐患。”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迟疑地开口：“对了，你知道隔壁是什么安全级别的吗？”
游卿放下抱枕：“那只灰豹吗？在我隔壁的话应该是e级的吧，他也是前几天才收容进来的。”
见文伶陷入思索，他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了吗？”
文伶点点头：“乔音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
“麻烦？”
游卿将抱枕摔飞，又一把接住，随意道：“e级的收容对象一般不具有太大杀伤力，甚至大多数连攻击意图都没有。应该没太大问题。”
“果然你对与安全有关的内容记忆力很好。”
“为什么突然又说起了这个……我是绝对排斥用悬梁刺股法的！”
文伶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听到一声“叮”响。
房门响起机械女音：“您的早餐到了。”
门底部自动打开了一条刚好能容纳餐盒大小的缝。
收容人员的三餐并不算丰盛，好在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小仙灵并不挑剔，仅仅是寡淡的咸菜和粥他也能吃出大餐感。
文伶望着游卿将残渣与餐盘塞入缝隙，心里开始盘算能不能自费给这位小朋友吃点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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