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必胜之营养餐
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高端斗鸡,往往只需要最朴实的驯养手法。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想来,这驯鸡一道,也该以“食”为先。
深以为自己的思想造诣得到了升华,宁洛萦兴致勃勃地钻进东厨,扬言要给大伙儿露一手。
小半个时辰后,看着她高深莫测地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款步而来,还觍着脸称之为“斗鸡定胜营养餐”,裴洛川和祝家父女的表情都很复杂。
无视了众人如出一辙的憋笑模样,她面带慈祥的微笑,自顾自地舀起一勺饭,朝着瞪圆了眼珠子的啾啾伸去:“吃饭!”
啾啾歪着头嫌弃地瞥了一眼,走到祝叔身边打起了转,全然没有加餐的意思,看起来毫无食欲。
“不应当啊,都两个时辰没吃饭了,还不饿?”宁洛萦将手中木勺转向小花,苦口婆心道,“小小年纪就不好好吃饭,难怪长得慢。”
她原指望着小花在啾啾面前做个表率,谁知小花只伸长鸡脖子朝碗里探了探,很快便掉头就跑,躲到近旁独自饮水去了。
宁洛萦:“……?”
你们的表现好像刀子一样割在我心上,看起来有那么难吃吗?浪费粮食可耻!
眼看两只斗鸡都如此不领情,祝叔终于品出了一丝异常,试探着问道:“国师,您在饭里加了什么?”
听他有此一问,其余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了她。按常理说,煮白米饭这种小事是很难出现纰漏的,连三岁小儿都该得心应手才是。
“桂皮、花椒、葱姜蒜末。”宁洛萦舀着碗里花花绿绿的饭,认真思索了片刻,笑着补充道,“哦对了,还有香菜!”
“……难怪它们都不吃,你今后还是离庖厨远些吧,我怕它们中毒。”裴洛川蹲下身去,满眼心疼地摸了摸小花的头,仿佛它受到了什么非“鸡”的待遇。
被他这句话狠狠补了一刀后,宁洛萦对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烹饪技术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随手把碗往地上一搁,坐在树下发起了呆。
没有电饭煲和电磁炉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啊。
祝叔本打算让小花与啾啾“自相残杀”一番,就当为斗鸡大会热热身,也好培养它们临危不乱的品格。
只可惜,裴洛川才将小花抱到啾啾面前放下,两只鸡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何样貌,小花就已经吓得果断掉头溜了。
见状,宁洛萦抓准机会,对傻了眼的裴洛川长叹道:“不中用啊,今后还是离斗鸡远些吧。”
瞧瞧人家五德坊的斗鸡,打得头破血流都还在战斗,啾啾和小花呢?连这样色香味俱全的饭都不吃,如此娇气,何以堪当重任?
在她看来,百两黄金已然插上翅膀越飞越远,只怕即便参加京城斗鸡会,也不过是去丢人现眼的,上赶着给人送笑料。
祝家父女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一前一后地走到她身前,祝叔笑眯眯地宽慰道:“国师不必气馁,啾啾天性好战,尽管个头小些,也是无伤大雅的。”
跟在他身侧的祝小娘子也莞尔笑道:“而且它现在每日都能吃上粟米和果蔬,裴四郎还常常给它找蚯蚓回来,一定长得快。”
他们是普通农户出身,自己也只能勉强温饱,平日里喂鸡自然不比钟鸣鼎食之家来得讲究。莫说是给啾啾喂粟米了,能找着些秕谷、胡豆都算是好的,大部分时候只喂些吃剩的干饭。
是以,长期“营养不良”的啾啾当然看着小些,比不得那些达官显贵精心饲养的斗鸡。小归小,可它当真英勇善战,未来可期。
重拾信心的宁洛萦微微颔首,望向追着小花猛啄的啾啾,忍俊不禁道:“别的我帮不上忙,银两还是管够的,吃食上我也能出些力。”
一入国师府,如今啾啾的生活质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伙食好了,又哪有不长个头的道理?
听到“吃食”二字,祝家父女俩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忧,又不好扫了她的兴,只得笑吟吟地点头表示赞同。
这一日便在鸡飞人跳、欢声笑语中行至夜深月落。一夜平静安逸,既无刺客也无偷鸡贼,想来朱国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那么周聿行呢?
闲来无事,宁洛萦抬眸遥望晦暗夜幕,静静分析起了当下境遇。
睿王周聿衍是中宫所出的嫡长子,而当朝皇后的母家正是朱国公府;景王周聿行是徐贵妃的养子,多少也能与贵妃的母家卫国公府扯上些关系;至于康王周聿衡,他的生母林婕妤虽得宠,却并无强有力的母家当靠山。
根据她从宫斗剧中汲取的经验,皇子要想在夺嫡大戏中崭露头角,少不得朝臣的推波助澜,必得搅和得前朝后宫都乌烟瘴气才算完。
朱国公是文臣,卫国公是武将,虽说陛下主张文武不分家,可这二位是一丁点也听不进去。
每日常朝,他们都争锋相对,今儿你弹劾我儿子、明儿我毁谤你孙子,恨不能把对方全家送进大牢,吵得唾沫星子满天飞。
这样一来,“朱毅之胆敢派刺客行刺国师”这样的劲爆消息,当然能为卫国公府所用。这或许就是周聿行违心替她干掉刺客,又特意抛尸于闹市街头的缘由。
她今日才到五德坊,睿王闻着味就来了,这倒也不奇怪。毕竟朱国公府若是失势,睿王也得跟着低人一头,他当然急于弄清楚是谁摆了他们一道。
她想不明白的是,康王在这两家对弈之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宁洛萦撇过头,将目光移向壁灯之上,想起康王请她去茶肆品茗那日,确是疑点重重。
康王曾说过,他与春水茶肆的店家黄三相熟。而听朱毅之的意思,那日她与康王分明早已入座雅座,黄三却骗他说今日唯有朱毅之订了一间雅座。
若无康王授意,这点儿小事,店家何须骗他?康王本就不爱斗鸡,请她喝茶买斗鸡只是个幌子,难道其目的,是让她知晓朱毅之的预谋?
仔细想想,宁洛萦又觉得不对劲,摇头叹道:“即便他提前知晓朱毅之会与人去茶肆,又如何能料到他们恰好会聊起刺杀之事呢?”
难不成朱国公府有内奸?亦或是那个劝朱毅之“隔墙有耳”的人本就是内奸?还真是亲兄弟,互相坑害起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太温暖了。
她与原主都对朝政所知甚少,横竖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要坚定敬而远之、永不参与就好。你斗任你斗,人别死我家门口。
躺在榻上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宁洛萦安逸地闭了眼,不由感慨道:“没准就是他们成天勾心斗角,才把梁国给作灭亡了,最后却要女人来背锅。”
若有机会,她定要劝他诸位皇子转变思路,从此兄友弟恭,一心为国为民为她谋福祉,让她得以永远抱着高额俸禄养老。
计划是很美好,奈何她有贼心没贼胆。在国师府时妙语连珠,一到太和殿就成了半个哑巴,面对着一脸“生人勿近”的周聿行,她只想连夜扛火车逃跑。
正值暮春三月,午后暖阳总是叫人格外困倦。宁洛萦强打着精神,撑起如山重的眼皮,抑扬顿挫地给周聿行念着熟悉的大悲咒——尽管她是真的不信宫中有邪祟。
看他从不给她半分好脸色的模样,就知道他定也是不信的,否则何至于对她满脸鄙薄?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可惜英雄总在互相伤害。
尽管周聿行再没有磨刀霍霍向她的意思,却也不愿与她多聊闲话,对他本人强闯民宅、诛杀刺客之事更是讳莫如深,只当做无事发生。
见他不愿提,像是有所顾忌,宁洛萦也安心装傻充愣,绝不多讲半个字。两个人竟就这样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气氛也不再火药味十足,变得和谐了许多。
直至驱邪的最后一日,宁洛萦怀揣着不足为外人道的满腔喜悦合上经文,笑得合不拢嘴:“殿下,七日之期已到,邪祟也已尽除。臣幸不辱命,这就去紫宸殿禀告陛下。”
再见再也不见,拜拜了您嘞!
“嗯,国师慢走。”周聿行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兀自垂首饮茶,大抵也是不想再见她一面了。
整整七日,他一直对她爱答不理的。宁洛萦早已把他归入“茅厕里的石头”这类人中,对此毫不意外,只微微一笑道:“臣告退。”
听到这句话,周聿行果然依旧毫无反应,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宁洛萦便当他是默许了,微微倾着身,沉默着向后退去。
距离门槛仅剩最后一步时,她忽而想起一事,犹豫着抬起眼:“对了殿下,臣……”
“国师请留步。”
两个人近乎同时开了口,彼此都没料到对方还有话要说,不约而同地一怔,又一齐闭了嘴。
目光相接了片刻,周聿行望向杯中茶水,率先轻描淡写道:“明日斗鸡大会,愿国师能有所获。”
好家伙,真是母猪上树了,他竟然在说人话?
宁洛萦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迎着他冰冷的目光,鼓起勇气道:“殿下于臣有恩,臣特备下薄礼,还请殿下笑纳。”
听她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周聿行懒懒地瞟了她一眼,语气微冷:“我对国师,何曾有恩情?”
这句话中满满的都是威胁,他像是在警告她莫要胡言乱语,否则就让她和刺客一样小命玩完。
宁洛萦知道他不愿多生事端,便假笑着说出了一早准备好的借口:“臣去了五德坊,对驯鸡之道颇有收获,自然要感谢殿下相告啦。”
说罢,她不卑不亢地走上前去,迎着他冰冷刺骨的目光,将一本蓝底书册双手奉上道:“这是臣亲手所书,想来会对殿下有所助益。”
“经文?”周聿行挑了挑眉,轻敲书案示意她放下即可,漫不经心地斜眼朝着书册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几个歪歪扭扭、忽大忽小的毛笔字。不仅字迹奇丑无比,内容也是他所难以理解的:偏执型人格自救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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