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朝：心甘情愿
伴着夕阳的傍晚异常炎热。风景虽美，可却像是用血染的。
叶双生在锁妖塔中一身的汗，忍着疼痛站起来。楚千珩掐住她的下巴，道：“你为什么不哭！为什么！”
她不是苏墨，经历这些叶双生不会落泪，楚千珩明显是把她当成了苏墨在欺负。
楚千珩面目狰狞恐怖，叶双生一手甩开她，她很虚弱，喘着气道：“我只为值得的人……流泪。”
“值得的人，洛司合吗？我等了洛司合那么久，他却喜欢你，你告诉我什么是值得？！”
叶双生轻蔑地笑了两声，道：“你问我什么是值得？不付出就妄想得到他的回报，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你派来的人差点害死他！”
“他那是为了救你！他从未正眼瞧过我，而你，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他哪次受伤不是因为你！”
“我……”叶双生低下头，她无法反驳，洛司合为了她受了太多伤了。
“我好多年前就喜欢他，可他从未把我的喜欢放在心上，你告诉我凭什么！”
叶双生有些站不住了，坐在地上，闭上眼睛，道：“你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喜欢不是据为己有，是成全。你变态的喜欢，他受不起了。”
楚千珩面目扭曲，她丢下叶双生，离开了锁妖塔。
夜间的锁妖塔很冷，冷得像冰潭。里面很黑，有许多恶灵与恶妖在此嘶吼。
叶双生缩成一团，想留住体内余温。她很怕，怕再也见不到他了。真可惜，都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说话。
她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叶双生如今灵力少得微乎其微，什么也做不了。
在这暗无天日的时刻，洛司合的笑几乎成了她心中唯一的光。
“司合，我好想你……”她埋着头，喃喃道。这里恶妖太多了，她不敢睡。
“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也别想甩掉我。”
“双生，我心悦于你，你为何还不懂？”
“双生，我的喜欢、我的真诚很笨，希望你可以感受得到。”
“……”
她总觉得他的话在耳边飘过，可睁眼一看，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黑暗，只有冰冷地狱！
她曾以为等一切过去了，就风平浪静了，她以为洛司合能再看看她，她以为她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
也许我出不去了吧，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吧……叶双生想着，越觉得寒夜难熬。
恶妖不断撕扯着她，叶双生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们撕扯。
“凤族以前帮着天界对付妖族，可曾想过有这一日！”
叶双生全身都很疼，衣服也破了好几道口子，满身是血。
灯火微微，洛司合俊美的脸庞有些冷清，上面布着焦虑。他的心里好似有千万只虫蚁爬过，他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他不敢去想。洛淮走过来，拍拍儿子的背，道：“先休息会儿吧，找了一天了，大病初愈，你又撑得到几时？”
洛司合摇摇头，继续翻着手中的书，道：“爹，你先回去睡吧，我实在睡不着。”
洛淮叹了口气，出了白笠山的藏书阁，他明日必须回去处理宫中事务了。他回头看了眼自己这痴情的儿子，不知如何是好。若说完全不在意叶双生的身份那是不可能的，可他看见洛司合如今这个样子，怎么忍心呢？
洛司合焦急地翻页，内心煎熬。纸页“沙沙”响，不觉间，他的眼眶已经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看不清书上的字，脑中一片空白。
隐约记得她去冥界前的冰凉一吻是不舍的、无奈的。
叶双生曾经说过，她怕鬼，怕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东西，可她服下假死药，为了他去冥界那般鬼众聚集之地闯了一趟，当时她该有多害怕……
“司合，快帮我看看，怎么把这块木头塞进去。”月四左手拿着一块正方体，右手拿着一块带有圆形的木块钥匙，给他看。
那是个法器盒，里面放了本书，只不过钥匙被压变形了。
洛司合抬头眨眨眼，将眼泪憋了回去。他好脾气地替他看了看。这个木块钥匙显然塞不进去，可是他没心思多想，手一挥，木块钥匙变成了一颗刚好可以塞进去的球。
他道：“变一变不就好了吗？”
洛司合心头一颤，变一变？
他摇醒了倒在书堆里的月三，将他硬拉起来。是啊，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要变一变呢？变一变不就好了？
叶双生现在虽然是谪凤，是妖，可她以前是谁？
是魔尊！魔族之主！
是那个传闻中嗜血无情的莫挽，少年成名的人！她确实是妖，可她也是魔尊！
锁妖塔哪怕再厉害，那也只能锁住厉害的妖物，锁得住谪凤之身的叶双生，但是它锁不住那个人人闻之失色的莫挽！因为莫挽是魔，不是妖。
月三可以明白他的意思，道：“你的意思是说，唤醒叶双生前世法力，释放她体内的煞气，这样妖身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妖身了，锁妖塔便困不住她？”
“不错，我们进不去，那就想办法让双生有能力出来。我都能恢复前世记忆，那为什么她不可以恢复法力？你们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吧！”
洛司合语气坚定，月四听了他们二人的分析，觉得确有道理。他却说：“你疯了不成，你又怎么保证恢复的只是法力呢？记忆恢复了怎么办？”
他无法保证，可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如果可以，只恢复法力那再好不过，可万一记忆恢复了呢？
“你别忘了她前世是怎么死的！别忘了她死前所说的一切！”
“可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再拖下去，她就死了……”他哽咽着，声音中全是无奈。
“法力恢复后她就是魔尊，你现在凡人之躯，如果双生想起一切，她想杀你，谁能阻拦？她想起一切后只会恨你！”月四仍有顾虑。
“恨我也好，杀我也罢，我心甘情愿！是我愧对于她！”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哪怕叶双生真要亲手杀了他，他也毫无怨言。这条命是她救的，这条命是欠她的，若她要，那他双手奉上。
而且他觉得，双生不会杀他。
“你让我想想，前世法力难寻，人间肯定是没什么法子的，你也是阴差阳错恢复了记忆，天界藏书诸多，我们今夜回去找找，应当可行。”月三道。
洛司合心存感激，拱手道：“多谢。请二位师叔尽快，她……等不了。两人点点头，瞬间不见了。
几个时辰后，天已大亮。
月三和月四沾着露水赶来，月三告诉洛司合，当年叶双生虽然魂飞魄散了，但是天界总归还是忌惮的，于是他们设下了一个封印。这个封印在碎星地，那是一个只有天界皇族血统才进得去的地方。也就是说洛司合只能一个人前去，不过好在因为碎星地外人进不去，那里便没有天兵看守。至于怎么打破封印，他们没查到，只能洛司合去一探究竟了。
洛司合恢复了记忆，碎星地在哪里他自然知道。他马上动身前往，来到一片星碎点点的梦幻平原。这里很安静，空无一人。碎星碎星，正是星辰陨落化为碎片后的归处。是天族重要人物的埋骨之地。
可正是这样一片澄澈的地方，封印着魔尊混浊的法力。洛司合心中难受，那种说不出的感觉纠缠着他。
洛司合在碎星地中仔细寻找，他徘徊于此处，终于发现一片不同之处。天族之人死后的光辉是浅白色的，要么就是浅粉色，可在一棵参天大树附近，却飘荡散布着恐怖的暗红色光辉。
洛司合一靠近大树便心痛难忍。叶双生前世的气息散布在空气中，仿佛一股泄出的洪流将他包裹住。
他低声道：“就是它了。”
他施法探了探，确定这棵树就是封印所在。只要树倒下，封印自然就消失了。可这是神树，恐怕没那么简单。它感觉到洛司合身上的气息，一点都不反抗，他将灵力注入南星剑，用力一劈，树应声倒下了。
神树？就这？洛司合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封印破了总归是好的。
封印已破。
洛司合挥手用法术造了一棵与那棵树一样的树，伪装成原先的样子，离开了碎星地。
他传信给月三和月四，叫他们知会其他人一声，自己去了无虚教，不过要瞒住叶双生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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