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巧遇
第二章
扶桑有些意外他会说出如此轻佻的话，前世秋濯虽然放荡不羁，却绝非轻佻之辈，要不然也绝不会让他让他跟在身边那么久，如今这是转了性吗？
他有些恼怒地要扯回衣袖，但秋濯拽的紧，一时竟是没有铮开，反倒是扯乱了衣襟。
“放开。”扶桑冷冷道。
秋濯闻声松开了手，嘴角的笑容淡下去一点缓缓说道:“本公子不缺钱，缺的是酒，我壶里的美酒可是有钱都买不到。你如今一脚踹翻，本公子不要你赔钱，只要你赔酒。”
扶桑心中暗道:“和前世一样难缠”。上一世秋濯便是这般死缠烂打要他去买酒，自己轻信反倒中了他设下的噬魂阵，毫不知情的他还以为这魔头□□凡胎，为了救他伤了元气。现在一想简直可恨。
扶桑转身，在指尖汇了一丝灵气，冲着酒壶轻道一声“起”。只见渗入泥土的酒水，纷纷腾空接而汇聚流进崴到的酒壶中。
他直接当着秋濯的面动用仙术，毫不避讳。
前世他恪守仙规禁律，从不在凡人面前施术，因此也避讳着秋濯。但现在他更像是宣泄，光明正大地告诉面前的魔尊我是神仙，就是专门来除你的，最好离我远一点。灌满的酒壶被扶桑拿起来随意丢给身后的那个男人:“还你。”
话毕，便趁着秋濯接酒壶的空隙，摇身消散在林中。
秋濯颇为意外眼前人的举动，双手刚刚接住酒壶就见扶桑结印隐了身形。他伸手去捉，却还是晚了一步。
秋濯站在原地，对着空旷的林间，畅饮了一口酒，脸上却是耐人寻味的笑意。
此去三十里外的小镇上人群熙攘，各色商贩叫卖着，眼看夕阳西下，吆喝的更加卖力，都想在日落前多卖出几件东西去。
扶桑不想惹人注目，随即摇身一变，换了身素雅的青衣，混在人群中走走停停。只是他不知上好的绸缎面衬得他眉目更加清秀俊朗，越发在人群中显眼。
路过的摊贩当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偷偷溜上街，以为又是个人傻钱多的主，便一股脑涌上去推销着手里的玩意。
扶桑一下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奈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抱着从人群中慌忙逃脱。他左拐右拐进了条人少的小巷才堪堪喘了口气。
将夜的风带着斯斯凉气吹散了他一身的燥热，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玩意无奈笑笑，心道自己这是何苦呢。
明明想好了要去做个自在散仙，却还是走了跟前世一样的路，来到这个小镇上。
他知晓今夜秋濯会在此地摆出噬魂阵，届时整个小镇都会无从幸免。面对无辜性命，他……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今非昔比，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他依旧选择只身来此，但非入局，而是破局。
天色将晚，扶桑抱着一堆小玩意慢慢走在青石路上，正思索着今夜该如何不显山露水的将局搅乱，只可惜巷子太短，还未思索出个头绪就走到了尽头。
出了巷口，又是一条热闹的街市，但人已经比刚才少了许多。扶桑侧头，巷口边上刚好是一家客栈。他看着满怀的杂物，还是决定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再说。
“呦，这位公子，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见来人身形衣着皆是不俗，连忙恭迎上前。
“一间客房。”扶桑淡淡道，淡漠的神情和怀中物很是不称。
店小二迎着他走到柜台前殷勤道:“公子，近来城中客多，只剩了几间上房，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扶桑想也没想:“那就一间上房”，说着颇为费劲地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放到柜台上。
店小二满脸笑容地吆喝一声“好嘞”，正要去拿那银子，却转瞬间变了脸色。
“公子您是不是拿错了？”
扶桑闻言向柜台上看去，发现好端端的碎银变成了石头。
他心中诧异，莫不是刚才施错了咒？于是他借着衣袖重新幻化了一块碎银放到柜台上，抱歉道:“确实拿错了。”
小二随即接过碎银，笑道:“无妨无妨”，拿到手里却又傻了眼。
刚才在桌上明明是碎银，到了手里怎么又成了石头。他抬头看面前的公子，依旧一副淡然事不关己的态度，心中便下了定论，这定是个招摇撞骗的混子。
于是当即变了态度:“我说客官，您要是没钱就别来店里凑热闹了，拿着石子当碎银！”
扶桑诧异，还未来得及辩解，便被店小二轰着:“走走走，招摇撞骗上别处去，店里没闲空招待您。”
这时一声脆响拍在桌上，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二，来间上等客房，这位公子的帐，我请了。”
扶桑闻声回头，正见秋濯一脸坏笑的盯着自己。
可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他当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店小二可不顾及两人之间什么关系，看到秋濯手上的一锭银子，眼都直了。连忙上前接过来:“好说好说。”
秋濯冲着店小二坏笑:“两间房挨着。”
扶桑闻言冷冷道:“我不住了。”
秋濯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欠我的酒还没还，想上哪去？”
扶桑：“放开！”
“不放。”
“找揍。”扶桑愤然出拳，怀中物撒了一地，与此同时一条金晃晃的绳索从手中飞出，霎时将闪躲的秋濯捆了个结实。
扶桑牵着绳子的一头，对店小二说：“房间在哪？领我上去，我好好看看这条疯狗还能怎么叫唤。”
店小二站在跟前看愣了，只觉得两人争斗的眼花缭乱，但不过眨眼间黑衣男子就被五花大绑。吓得他不敢多语，连忙上前引路。
窗外已是夜幕降临，扶桑斜坐在桌前看着对面的秋濯，使劲拽了下绳子冷冰冰道：“为何跟着我？”
秋濯被绳子带的不由前倾：“我岂是跟踪尾随那等小人，不过是巧了，这说明咱俩有缘分。”
扶桑想起上一世抱着他坠崖被雷劈，心中咬牙切齿：“有缘？还真是有缘，死都是一起死。”
这时秋濯刻意倾向前注视着他的双眼，打断了扶桑的思绪：“我说公子，你是神仙吧？”
扶桑冷哼：“你不清楚？”
秋濯厚着脸皮去蹭他：“神仙哥哥快帮我解开，我□□凡胎的哪经得起仙器的折磨。”
扶桑被他一声“神仙哥哥”叫的头皮发麻，猛地站起身将秋濯吓了一跳。
秋濯注意到他的神色，眼中泛起一丝玩味，故意调侃道：“神仙哥哥，你耳垂怎么红了？”
扶桑怒喝道：“闭嘴。”紧接着给他施了个禁言咒，见他再说不出话来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随即想到今晚的噬魂阵，想来是秋濯早就布置好了的，只等时刻一到于阵点施法便可吞噬万人魂魄。但这等险阵绝非一般修为能维持的。时辰一到，设阵者未入阵就会反噬。
这可真是应了秋濯所说的“巧合”，他只需今夜牢牢看住魔尊，待时辰一到，秋濯未入阵，便会自行反噬，根本用不着他出手。只要等到天亮，整个阵法便会自然消散。
如此想来，扶桑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也终于闲下心来好好地看了看面前一身玄衣的男人。
他觉得秋濯同前世无甚两样。犹如刀削斧凿般的脸庞带着凌厉，眼窝深邃，剑眉横挑，瞳色如墨，明明是一副正气凛然的长相却偏偏带着一丝邪魅，他始终看不透那笑面背后究竟隐藏的是何意。
前世和他因误会结缘，他不知他是魔尊，与他一同浑浑噩噩在人间浪迹半载。可后来，他坦诚相见，秋濯却隐瞒身份依旧跟在他身边。看似陪他除魔卫道，出入险境，不过是其早已设好的圈套，引他涉险，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自己剖心置腹的好友拿着自己的真心当狗肺玩弄，每每想到此，扶桑便气结于胸，恨不得将秋濯在丢去被天雷劈一次。
坐在远处的秋濯似乎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便瞪起了眼，似乎在用眼神质问：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扶桑被他的眼神逗笑了，他突然觉得此时的秋濯特别像一只狗。当你拿着食物引诱它却又不给它吃时，它便会漏出这种幽怨的眼神。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扶桑才能看懂他的眼神，那极少显露的明亮不带有一丝杂质的眼神。
扶桑缓缓收起笑意，对上他明亮的眸子慢慢走上前，淡淡道：“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除了这间房，今晚你哪也别想去。”
秋濯闻言，原本故作凶恶的眼神突然缓和下来，紧接着坏笑重新洋溢在脸上。他迎着扶桑的目光费劲地站起身，又蹦又跳地来到桌前，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比划了半天。
扶桑走到桌前，秋濯扭着头示意然他看，但看了半天也没看懂秋濯写的是什么，便随口问道：“你这鬼画符了些什么东西？”
这时，秋濯突然向前靠近几分，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进，不过咫尺，鼻尖对着鼻尖连呼吸都能清晰感知。
扶桑被这突如其来的距离定在了原地，他从未与其他人这么近过，近到满眼只剩下对方的眼眸。这时一声低沉又催人入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恶魔在低语。
秋濯带着坏笑贴在他的耳际轻语:“我说······好，今夜我除了你的房里，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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