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庙塌了
长刀落地,与青石碰撞发出独有的声响。
扶桑借着秋濯的力堪堪站住,他正看着秋濯那颇为英俊的脸,想从这张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他不信今晚种种皆与秋濯无关。
可突然一口血涌上喉头,他没忍住,呕了出来。
秋濯平展的眉头忍不住皱在一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扶桑擦了下嘴角:“没什么意思。伤的有点重。”
秋濯想说盯着他看吐了还没什么意思?但见他站直都费劲地模样,索性一把将他拦腰抱起来。
“你,咳,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扶桑因为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一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另一只手却在不停的推搡。
“看你伤的那么重,带你回去疗伤。”秋濯说着迈步就要走。
“等等,刀、咳咳、刀还没拿。”
秋濯看了孤零零躺在眼地上的长刀,轻叹了口气,微微弯腰让扶桑捡了起来。
扶桑被他抱着回道客栈,刚刚松了口气还没坐稳,就见秋濯上前来要扒他的衣服。他被吓得往后躲了躲:“你又干什么?”
秋濯微皱着眉头:“给你疗伤啊。”
“疗伤需要脱衣服?”他分明受的是内伤。
秋濯轻叹了口气:“我看看你肩头的伤口。”
听他这么一说,扶桑才想起肩头还有伤。他侧头去看,只见血色已经浸透了衣衫,左肩上那狰狞的伤口血迹都已经干涸。
“不必了,你若想帮我就帮我打桶水来吧,一身的汗水和血迹,难受的很。”扶桑婉言拒绝了他。
秋濯闻言一笑:“那仙君还需要我在一旁伺候着沐浴吗?”
“你要想也可以。”扶桑面无表情道,仿佛不曾听出言语中调戏的意味。
“那仙君稍等,我去去就来。”秋濯笑着走出了门。
扶桑看着被关上的房门,赶紧站起身。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前世的秋濯虽然潜伏在自己身边给他下套,但那是出于报复心理,可这算什么?
现在的秋濯就像是一条正处在发情期的狼狗,而自己就是被盯上的猎物,随时有被野狗冲上来撕碎的风险。
他本能的感知到这种危险,只想躲得远远的。
今晚的那道金光法力在他之上,定是此人在暗中篡改了法阵并用千机线操控傀儡。可秋濯又在今夜扮演了什么角色?
虽然现在他的头绪一团糟,但无疑的一点是天界已经有人盯上魔尊了,不是黎书,也会有别人。毕竟垂涎上仙之位的人太多。
他已经没有闲心再去想今夜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内伤带来的剧痛让他无法再思考,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远离魔尊。
上仙之位由他们去争吧,反正魔尊死于谁手都是为人间铲除了祸害。他还是安静地做他的散仙,不被连累就好。
于是不过片刻的功夫,秋濯再回来时,屋里早已没了人影。
城外一处山脚下,宽阔的庭院灯火辉煌,虽已入夜周遭僻静寂寥,但烛火燃烧的声音和光芒,让人心安。
扶桑站在庙前不由感叹:“不愧是悟阁长老,果真气派。”
悟阁长老兼掌人间祸福,自然信奉的人多,他回想起自己生前的白衣庙:“好像也不比这个差。”
此时夜已深,寺庙的院门紧闭,扶桑飞身一跃缓缓走入殿中。
信徒的供奉使得庙中灵气甚浓,是个疗伤的好地方。若不是伤得太重,他便可再寻一处更远些的寺庙,省的与魔尊再碰面。
他来到神像前,对着悟阁长老轻轻一拜:“叨扰了。”
他走到一处角落席地而坐,想着天亮前法力应该就能恢复,等到开门前离去便可。
日升月落,东方天际露出一点鱼白,远处传来阵阵啼鸣。
扶桑恍然之中正要醒来,突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接着传来两声巨响。
他赶忙睁开眼想要看是怎么回事,却发现面前尘土飞扬······
庙塌了!
扶桑被空中飞舞的尘埃呛得咳嗽,他连忙掩住口鼻起身一跃,来到半山腰处。
东方的旭日冉冉升起,本该在晨阳下泽泽生辉的金顶散碎一地。只剩一座肚皮圆滚、手拄拐杖的须弥老人乐呵呵地站在灰尘之中,硕大的脑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满目疮痍的神殿只剩下他刚刚待过的地方完好无损。
扶桑望着满地废墟,还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尘埃渐渐散去,秋濯那张欠揍的脸出现在悟阁神像脚下,冲着远处的他眨了眨眼。
他就知道!
好好地神庙怎么可能说塌就塌。
扶桑想要上前去好好与他“说道”一番,此时朱红色的院门却缓缓打开,一早前来上香祷告的人门纷纷涌入寺内,可还没走几步便被脑袋发亮的悟阁长老震慑在原地。
“怎、怎么回事?”
“庙塌了!”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人们纷纷慌乱起来。
不少老孺当即跪在了原地,求上仙原谅莫要怪罪。这情绪很快感染了周围的人,不一会便跪成了一片。
站在远处的扶桑握紧了双拳,他这会是当真觉得秋濯可揍。
“仙君不觉得这场面很滑稽吗?”低沉的声音蓦然出现在身后,湿热的呼吸就贴着耳廓,让扶桑头皮微微发麻。
扶桑猛地转身挥出一拳去,却被秋濯躲开顺道擒住了手腕。
“你体力还未恢复,就别逞强了。”秋濯将那纤细的手腕放下,“再说,我说的不对吗?”
他向前一步对着山脚下的废墟道:“明明是我炸的庙,他们却磕头跪拜抢着求一块石头的原谅。可笑至极。”
扶桑闻言侧过头看他,此刻的秋濯是陌生的。
与上一世不同,现在的秋濯充满了偏执,洋溢着对神明的蔑视。那漆黑的眼眸让扶桑觉得幽深的可怕。
“因为你没有信仰。”他对着那双眼眸淡淡说道,“在你看来可笑,但对他们来说虔诚的信仰有时是活下去的希望。”
“愚昧。”秋濯并不回头看他。
扶桑淡淡一笑:“我同你果然没有什么好说的。昨晚的话我再重复一便,我们好聚好散。”
秋濯闻言终于转过身,嘴角带上一丝坏笑:“你说了,我便要照做吗?”
“随你。”扶桑懒得再理他,随即用了一招遁地术,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山下寺庙的庭院里,缓缓落下一片又一片的树叶。
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磕头,却看到一片金灿灿东西落在了眼前。
“金叶子!是金叶子!神仙显灵了!”男子捡起树叶高兴地喊道。
“真是金的!”
“谢谢仙君!仙君保佑,大殿我们一定会给您修葺好。”
坐在云端的扶桑轻轻叹了口气,刚刚的遁地术不过是个障眼法,他现在法力还未完全恢复,使不出高阶法术。丢下去的这些金叶子就当给宋瑶仙君的补偿了,毕竟事因他起。
他现在只想寻一个安静的去处,思来想去,他突然想去自己的神社看看。
但凡飞升的神仙,无论大小总会有一处或大或小的神社。
只是他飞升以来,甚少收到供奉,寥寥几个祈愿,也是求子求姻缘皆不在他的范围之内。
他还记得他飞升的地方是一处荒山。
在他还是一株小树苗时山中还住着一家猎户,不时能听到儿童嬉闹的声音。又过了数十载,整座山便已经荒无人烟。
都说荒山野岭的爱出妖怪,这话不假。在他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年之后,一条水桶粗的巨蟒爬到了他身上渡劫。只是没想到天雷过后,蟒蛇被劈的焦烂,他却飞升了。
神社不一定在飞升的原地,但一定会在附近不远的地方。
扶桑凭着模糊的记忆来到荒山附近,循着有人烟的村子向前走,在穿过层层树林后,果然找到了自己的神社。
他曾多次幻想过自己神社的样子,在路边的草丛里,或者被供奉到了屋舍里,说不定也会有人虔诚的信奉他,为他建了一座庙,雕一座“不坏之身”。
他也曾料想过会是落魄的场景,但此时此刻的画面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只见一帮人围着一间破落的屋舍,骂骂咧咧的向里丢着臭鸡蛋。屋舍前门的牌匾上,原本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其上却覆盖着用碳灰写的“衰神”两个大字。
门庭破败是一回事,被人指着鼻子骂是另一回事。
“衰神”这两个字砸在身上,就好比在他脸上写了“王八”,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也般挑衅,更何况他的脾气并不好。
但面对凡人,他忍了。
为仙者,不屑与凡夫俗子动手。
他隐了身形,从后门走了进去,险些没避开一个飞来的臭鸡蛋。
屋内四处挂着蜘蛛网,杂草丛生,中间一张破旧不堪的木桌上,摆着一樽泥塑。
他仔细瞧了瞧也没看出这是自己来。
龟裂的泥塑身上还披着蛛丝,扶桑看不下去,上前伸手拂去,脚下却踢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他俯身去看,却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躲在桌下瑟瑟发抖。
这时他才听清村民口中骂的是什么话。
“妖女赶紧滚出来!”
“滚出我们村去!”
“你躲在里面拜你的衰神爷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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