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捉妖
低沉的声音煞是好听，但扶桑只觉得无比聒噪。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来者是谁。
扶桑抱起女孩，只觉得她轻的可怜。
他向着庙内走去，寻了一处草垛，将女孩轻轻放下。全程就当秋濯不存在。
秋濯却毫不在意，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庙内，凑到扶桑身边看了眼昏迷的少女，故作惊讶道：“这不是圣女吗？”
“我来时还听路边的村妇说，村里最近来了一个妖女，专门勾引别人家的丈夫，被人抓住卖到青楼又逃了出来。原来说的是圣女。”
扶桑闻言转过头：“你说什么？”
秋濯脸上洋溢起坏笑：“想知道？”
扶桑最看不惯他这副坏笑的模样，像是故意捣乱的小狗，把满肚子的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偏那眼睛还生的深情，眼里的那点小算计像是一把钩子，钩的人心痒。让扶桑觉得十分欠揍。
秋濯见他又扭过头不理他的模样，轻声低笑：“你早理理我，我不就告诉你了？”
“爱说不说。”
“仙君想听，那我就说，我这人最藏不住秘密。”
秋濯走了两步，围着那座泥塑细细端详起来：
“半月之前，村里来了一只妖怪，专与男子半夜偷欢吸食阳精。被吸食者形如骷髅，一时间村里人人自危。”
“仙君您猜”说到这秋濯故意停顿了一下，不怀好意地问道，“那妖怪是在哪里与人苟合的？”
扶桑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哪里？”
秋濯笑了笑，用手指着地面：“就在这间破庙里。”
扶桑身体一顿，脸色难看起来。
什么意思？
在他的庙里，当着他这尊泥像的面，夜夜笙歌？？？
他突然理解牌面上那“衰神”两个字是怎么来的了。
秋濯接着道：“村里人对此毫无办法，但前几日圣女来到此处。”
“就在这间庙里，在那妖物吸食完精气后，她救了那几个男人一命。”
“但那几人醒来之后错把她当成了妖怪，见她无力反抗，便将她卖到了青楼。不过她倒是伶俐，又跑了出来。”
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更无法相信如此荒谬的事竟然是发生在他的庙里，而他却一无所知。
秋濯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淡淡道：“知道你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扶桑望向他，想看他能给出什么答案。
只见秋濯伸出手轻轻拂了拂泥像头上的蜘蛛网，下一秒却突然发力，手掌直直拍了上去。
内里震碎了泥土，扶桑愣在了原地。
劈了他的神像算是怎么回事？
但下一刻，他就变了脸色。
泥像是中空的，只见外层泥土落去之后，一窝青绿色的小蛇漏了出来。
乍见阳光，一窝蛇仔慌忙的四处逃窜。
“如果没猜错，你跟蛇有过仇结吧。”秋濯说道，“这种畜生最爱报复，专把孩子放在你的神像里，吃你的供奉功德。”
扶桑不由想起了前世趴在他身上那条水桶粗的巨蟒。如果阴差阳错抢了它飞升的机会算是仇结，那这报复算是轻的了吧。
毕竟只是在他的神像里筑了个窝。
“这种事情不提也罢。”扶桑连忙转移了话题。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秋濯冲他微微一笑：“你忘了我是谁？”
扶桑无语地转过头，他就不该多嘴问。
他低头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圣女，无奈又多问了声：“喂”
秋濯愣了下：“叫我？”
扶桑：“有饭吗？”
于是傍晚圣女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不大的破庙里架起了一口锅，破旧的木桌上原本供奉的神像变成了三只碗，而一身素雅青衣的仙君正坐在桌前剥蒜。
闻到蒜味的扶桑不由皱起眉头：“你确定这东西放到汤里好吃？”
秋濯正拿着干柴向锅底添，自信道：“不信等汤做出来你尝尝。”
扶桑自然是不饿的，只是圣女面成饥色，想必已是几日没吃过饱饭。但是······
扶桑看了眼正兴冲冲往锅里扔东西的秋濯，他不确定这汤是否真的能给人吃。
圣女其实是被呛醒的，她定然想不到还有哪个大聪明会在屋里架锅生火。本就不大的茅草屋里，处处弥漫着烟。
“咳咳咳咳······”
听到圣女醒了，秋濯便立马成了一碗放到她面前：“这位仙君见你饿的可怜，特意求本尊下厨给你做了点吃的。你且尝尝本尊的手艺，免得等会又饿晕过去。”
圣女没见过面前这位一身黑衣的人，她见秋濯面容凌厉，自带着些桀骜与邪魅，居高临下的眼神，让她倍感威压，凭空生出几分抵触。
但又看见一旁面容温和的扶桑，便接过碗去。
一碗发烫的黑汤到她手中时还在冒泡。
她已经两日滴水未进，但见这汤还是犹豫了几分。
这时窗外突然飞来一块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圣生女手中的碗。
瓷碗碎成两半，汤撒了一地。
秋濯因为离得近，衣摆被溅上了不少汤汁。
他眉头紧皱起来，对着窗外大喝一声：“谁？”
此时窗外的天色渐晚，透过窗远远地看见一盏火把，紧接着第二盏、第三盏······
紧接着便传来吵嚷的噪声。
“要我说咱们就放把火把这破庙一块烧了！”
有人制止道：“那不行，你敢烧庙，也不怕神仙怪罪。”
“神仙？这衰神算什么神仙！”
“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山精野怪变来的野神仙。”
这时一个小孩的声音从窗户下面传来：“大叔，二伯，你们快看这房子冒烟了！”
听到声音，想来刚才那石块就是这小孩扔的。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赶紧喊道：“哎呀，孩子快过来，那里面的妖精要现原形了！”
秋濯一心只竖起耳朵听窗外的事，全然忘了身后还架着口锅。
无人看管的火堆火越来越小，烟也越来越浓。
浓到扶桑也忍不住呛咳了声：“你这烧的什么火，怎么这么浓的烟！”
秋濯也无法，三人被呛受不了了，没有闲心再听外面的村民说些什么，直接破门而出。
正准备向着破庙扔火把的村民，被突然出来的三个人吓了一跳。
这时眼尖的老妇透过门口看见屋里架着的铁锅，不禁大叫：“哎呀，这不是我们家那口锅吗？上午还好好的，下午突然就不见了，原来是叫妖精偷去了！”
扶桑忍不住看向秋濯：“你偷人家的锅？”
秋濯忍不住轻啧了声：“怎么能叫偷呢，借来一用而已。”
面对村民逐渐暴涨的情绪，扶桑也不能无动于衷。
他慢慢走到众人前。
原本还在谩骂的村民看清了来人，顿时停住了言语。
素雅的青衣，高挑的身姿，明明俊秀的脸庞却给人一种不敢随意造次的威严。
这一看确实不像妖，颇像神仙下凡，奈何这神仙是从冒着浓烟的小破庙出来的，让村民不敢相信。
扶桑缓缓开口道：“我乃扶桑，是这间神庙供奉的散仙。浅闻近日村中多生事端，不知诸位有何所求？”
他清冷的嗓音夹杂着林间风，很是好听。让人心头平静下来。
在场的各位村民皆是没想到，这样一位仙人竟是小破庙里的那位衰神。
有几个向着庙里扔臭鸡蛋的壮汉，额间不禁冒出虚汗，唯恐仙君怪罪。
这时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鼓起勇气上前说道：“仙君有所不知，我们这村中半月前来了一只吸人阳气的妖怪，几日前刚被村中的几位农户抓住，谁成想竟让这妖物逃了出来溜进了庙里，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还望仙君莫要怪罪。”
“我不是妖怪！”这时一直站在秋濯身后的圣女终于站了出来，清脆的声音还有些发抖，不知是饿的还是因为害怕。
一位壮汉指着圣女质问道：“你不是妖怪，那日你怎会在庙中？”
圣女有口难言，想要辩解却又无从说起。她早就解释了几十遍，但没有人信她。
“她是南方圣境的圣女，途经此地救了那几人一命，你们却将她当做妖女卖到青楼，可有此事？”
扶桑的声音冷了几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他知道无需同这些人解释什么，一旦有了尊威，你说什么，他们就会信什么。
这个道理，圣女不懂，前世的扶桑也不懂。但在人间游荡了三百年看遍形形色色后，没有人会比现在的扶桑更明白。
听到仙君的质问，早先还扬着火把蛮不服气的村民，顿时跪成一片。
这时还是那位老者颤颤巍巍地说道：“仙君恕罪，但妖物祸害村民已久，恳请仙君铲除妖物，替我们做主。”说罢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不愧为老者，此举一出，其他跪着的村民皆纷纷磕起头。口中的“求仙君恕罪”变成“恳请仙君为民除害”。
扶桑早已料到，况且妖物是必定要除的，他便顺着答应下来。
“诸位放心，我自会将妖物产除，今夜大家便都先回去吧。”
听此，村民纷纷见好就收，一边跟仙君道谢，一边起身向回走。
早先一位向庙里丢臭鸡蛋的壮汉也正道谢起身，扶桑却将他留了下来。吓得壮汉面色发青。
扶桑安慰道：“不用害怕，只是问问你关于那妖怪的事。它是怎么食人精魄的？”
壮汉闻言面色缓和许多，但随即又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那、那妖怪专挑半夜还未归家的男子，凡是看到便上前衣着暴露地引诱······我、我那日只是去院子里起夜，就着了它的道。”
他说完一抬头，正对上扶桑那双冰冷的眸子，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我、我真的不是色胆包天，实在，实在是那妖物太会魅惑人心，长着一张妖精脸，说着甜言蜜语，勾人的魂。”
秋濯在一旁听得好笑，自己起了色心反倒怪妖怪太魅惑。
这时听闻此言的扶桑扭头看向一旁的秋濯。
秋濯不解：“你这么看这我做干什么？这事可与我无关。”
扶桑：“不知魔尊大人品性怎么样，能否坐怀不乱？”
秋濯的眉毛挑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仙君想做什么？”
扶桑轻轻一笑：“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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