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冬兰春酿
家里长辈在身侧，底气自然足。
杨斑何被束缚手脚，想要破口大骂，嘴上呜呜叫，喊不出言语。
他越是说不出，李青红越是嚣张，当着他的面做起鬼脸，扯扯脸皮
先前李青红的战斗让熊霸佩服的五体投地，爷爷都那么厉害，孙子能差到哪去？
白眉老者不去理会，对着李青红身后的老人腰背微弯，施了一礼。
“青华山梅古，携弟子杨斑何，前来拜山讨教。”
心思简单，易受人唆使，以后要吃大苦头，提早被人挫了锐气，未必不是好事。
李青红见状也收敛嚣张气焰，躲到一旁，这躬身礼，他可受不起。
本就是一场意气用事的闹剧，再者说，自己孙子也没吃亏，李岩州点头道：“梅老弟客气了，走，去山上坐坐。”
“爷爷，他是你的熟人吗？”李青红躲在老人身后，小声问道。
“青华山每年都来拜山，这三年里，来拜山头的都是他们俩。之前，每次他们来的时候，你都在摸鱼打鸟，不认识他们也正常。”
梅古见杨斑何冷静了些，便解除了他身上的禁制。
心有不甘的青年，瞪了眼李青红后，不再意气用事，撤到梅古身边站定，视线移到刚到此地的李岩州身上，郑重地行了晚辈礼数。
李青红照猫画虎，也拱手至眉前，笑道：“梅爷爷，若无急事，一定在山上多住几日，我们岳真山的后山可是避暑的好地方。”
“那我可得多住几日。”梅古笑道，将手扶在杨斑何的肩头上，青年恍然，收起失态神色。
自己这弟子呀，情绪铺在脸上了。
朴素宝剑似有灵性，发出阵阵嗡鸣，以剑身为轴，飞速旋转过后，一道白光闪过，乖巧地回到青年的手中。
寒暄几句后，出发上山。
李青红目送跟着爷爷回山上的梅古、杨斑何，待他们都走远后，拍拍裤子坐下。
一旁的熊霸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在一旁的果堆里胡乱抓了两个，丢给李青红。
“之前几年，我心思不在修行上，对拜山这种事也不太在意，但要说完全不认识，其实是假的。”李青红接过果子，大口地吃起来，“那位姓梅的老人家，我的确没印象，可刚才抱剑的小子，我印象深得很。”
“那小子有说法？”
“大有说法！你猜猜？”
李青红狠狠地咬了口果子，朝着果子堆的方向抓抓手，不久就又有两枚被熊霸抛了过来。
“他剑术高超，赢了你们山门的弟子？”
“不对,再猜！”
“他前几年来的时候，欺负过你？”
“怎么可能，我要是被他欺负了，我早都跟我爷爷告状了。”
“我猜不出了。”难得一日云密风清，吃果子偷闲的好日子，真是神仙来的都不换。
李青红吃得满足，干脆躺在地上，眯起眼睛，指点起天上的云。
“他来拜山，都是找我师姐切磋，每年都打不过，每年都来。”
“他还挺有毅力。”
“有个屁的毅力，他是喜欢我师姐。”李青红身体舒展开，摆成一个大字，积攒的疲惫感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昏昏沉沉，就要睡去。
“你才多大，你咋知道他喜欢你师姐，情呀，爱呀啥的，你能懂？”
李青红周围，灵气缓慢凝聚，似穿针引线，随着他每次呼吸，一点点地修补亏损的力气。
“是他自己跑到师姐面前说的，从他来拜山开始，我师姐每年都忌惮这两天。按她的话说，剑用的凑活，但脑子不正常。”少年意识一黑，睡了过去，不知说话时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早都想揍他一次了。”
...
岳真山侧峰院内，青年横出一步，拦在想往外溜的少女面前，柔声道：“杨鹿师妹，多时不见，斑何又来讨教了。”
脸上哪里还有半点面对李青红时的趾高气昂。
“谁是你师妹！？”杨鹿斜瞥一眼，赶紧收回视线，生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一般，挪开步子，就要往外走。
青年跟上再拦。
“青华山向来与岳真山交好，情同一家，不叫师妹多生分。”杨斑何神色温柔，耐着性子，对自己这般态度信心十足，秉承着“柔情似水”四个字，用力发挥，“师妹，要去哪，我陪你同去。”
怕什么来什么。
两人除却眉宇间的气质，还有一点比较相似，就是情绪都写在脸上，杨鹿神色不悦，一旁的李岩州和梅古都瞧了出来，只有杨斑何一人，沉浸其中，没意识到一星半点。
怎么看都是青年有意，少女无情的展开，李岩州瞅瞅梅古。
明显没看上，不管管你徒弟？
梅古看看李岩州。
少年少女，时节正好，我们两个老骨头掺和进去，多无趣，多少欢喜冤家，都是一打眼儿没瞧上，越看越喜欢。
行，你说的不管，一会我徒弟动手打人，我们谁也别管。
两个老头子挤眉弄眼，滑稽得很。
杨鹿深吸一口气，拇指搓了搓刀柄，脸上似笑非笑，眼神微挑，示意杨斑何往身后看。
杨斑何不解，回身确认，身后不就是你我的师父嘛，难道是长辈在面前，害羞了？
杨鹿抬腿，卯足了劲，朝着束腰下方就是一脚。
被力道推着走了几步之后，杨斑何站在山间路的边儿上，稍有不稳就要滚落山崖。
“走上来挺费劲儿的，得知道珍惜，再烦我，我就一脚给你踢下去，从哪上来，从哪下去！”
话音刚落，杨鹿大步开溜，下山时几乎是用跑的，像是山里间被猎户惊到的麋鹿，几个闪身，消失在视野里。
“这...”
李岩州一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看着梅古，我可没拦着，是你徒弟自己没被相中。
“进屋歇息吧，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在我这吃完饭后，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晚上这顿饭，估计两个孩子都不回来吃了。
梅古装作看不懂其中意味，拉着杨斑何叮嘱道：“追求喜欢的女子，和修炼是一回事，且不可心急。年纪相仿熟络起来不难，你去跟着四处逛逛。你们这些小辈都不在，我们两个老头子喝酒更清净。”
杨斑何深以为然，使劲点头，追下山去，“杨鹿师妹，等等我。”
是静了不少。
两个老人，围着一方小桌，梅古小口细品，李岩州抬着碗顺着喉咙往下灌。
梅古带来的兰春酒，是青华独有的好酒，一些情况甚至可以用作药用，口味辛辣，在满第二碗时，一向千杯不倒的李岩州，脸颊也红润起来。
冬兰春酿。
“我家徒弟又不喜欢他，你何苦骗他呢。”
“我实话告诉他，他就不喜欢了？师父哪有急着给徒弟泼冷水的，路得让他自己选。再说了，万一哪天看顺眼了呢，想当年我...”
“得，你个老光棍翻来覆去就那点事儿反复说。”
梅古抿了口碗中的酒，收起已经到嘴边的陈年往事，笑眯眯道：“我这傻徒弟呦。”
喜欢上一位姑娘，可和修行不一样，不是加把劲儿就能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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