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意难平
冷如尘回了星辰殿后,就把自己关在寝殿里没有出来,沈无言很是担心她,但见她心情抑郁,也没有去打扰。
冷如尘把玉佩紧紧的握在手里,她接受不了李清烟这般温柔善良的女子,变成如今的模样。
是怎样折磨让她疯癫痴傻,双目失明,毁了容颜,一夜之间三千青丝变成白发。
李清烟不是普通女子,她心中有大爱,收留她们这些西楚孤儿,她能文能武,琴棋书画,人美心善。
冷如尘以为她和李清烟的师徒情分已断,这辈子都不会再与她相见,可造化弄人,再相见,她居然是今天这般惨状。
想想真是可笑,离王灭了西楚,害死了她娘,李清烟却是东离国的王后,救她性命,教武功,教她做人,对她恩情深重。
冷如尘抬头望了望眼前的寝殿,她无声的笑着,多么可悲可笑。
世人只知这里有金碧辉煌的美丽殿宇,可那黑暗阴冷常年见不到光的冷宫,被囚禁在那里的人,活的是如何痛苦。
她们人不人鬼不鬼,一辈子在淤泥中挣扎,最后死在冰冷潮湿的角落里都无人问津。
冷宫,又是一个冷宫,她在冷宫里长大,她娘死在冷宫,如今她师父被囚禁在冷宫。
冷如尘满脑子都是李清烟的凄惨模样,和那幽深阴冷的宫殿,她沉浸在悲伤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都知道她心情不好,今夜的夜空,没有皓月繁星,有的只是滚滚乌云。
冷如尘心中郁结,满身的怒气无处发泄,她拿上佩剑,推开窗户,跃出窗外,出了星辰殿,直奔演武场。
空旷的演武场只有夜风和她,她拿起长弓和箭筒,一遍遍的拉着弓弦射出箭支。
一支,两支,三支,箭靶上插满了羽箭。
她累的满头大汗,手臂酸痛,右手虎口流着鲜血。
小白在她手臂上嘶嘶的叫着,她听不见,手上的痛她也感知不到,她如失了心魂,还在拼命的拉动弓弦,直到箭筒里再也没有羽箭。
她把长弓扔到地上,拔出腰间佩剑,抬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眼里装满了泪水,她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晌,双眸睁开,眼神凶狠,周身杀气腾腾,她挥舞着手里的星光,脚下步伐如游蛇,招招恨绝,如破风,随后她又腾空而起,星光泛起阵阵银光。
“冷儿。”
沈无言轻点脚尖飞身来到她身旁。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沈无言本来一直守在她寝殿门口,中间竹染来过,他都命阿轩打发走了。
后来天都黑了,见她房间没有动静,她又没吃晚膳,他心里惦记她,就去敲门,可没有人回应。
他以为南宫离欺负了她,怕她做傻事,心中着急,踹开了房门,见她不在房里,就出来寻她。
他先去了云凤殿,见殿内黑暗,没有动静,又赶忙来到演武场。没想到她因为心中怒气无从发泄,迷了心智,拼命的舞剑,还好他来的及时。
她如魔怔一般,眼前一片混乱,到处都是魍魅魍魉,她挥舞着长剑转身向他刺来。
沈无言皱着眉头,向后躲闪,冷如尘却招招致命,直刺他的心口。
冷如尘此时已经失了心智,杀红了眼,她根本不知道眼前是何人。
沈无言心中焦急万分,再这样下去她定会走火入魔,他又舍不得伤她。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她听不见,只知道挥舞着长剑。
最后沈无言使出内力一把抓住星光,剑锋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剑身。
没想到星光第一次见血,饮得是他的血,眼看就要刺中他的心脏,冷如尘停了下来。
沈无言大喜,他不顾鲜血直流的手,还紧紧的握着星光,他大声的唤着她的名字。
“冷儿,冷儿……”
冷如尘眨了眨眼睛,看清眼前那俊美的脸庞,那如夜的眼眸,此时正一脸焦急的看着她,又见他紧握星光流着鲜血的手。那剑尖对着他的心脏,她猛然松开手里的长剑,星光掉在了地上。
沈无言拉过她的手臂,把她搂在怀里。
“冷儿,你难受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这里只有我,我会护着你。”
冷如尘感受到那怀抱的温暖,不安愤怒的心,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会护着你。”沈无言柔声的在她耳边说道。
冷如尘内心的悲痛再也压制不住,她把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后背,仿佛掉落悬崖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藤蔓。
“呜呜呜…………”
她哭了,她把这十多年里所有的伤心和委屈都哭了出来。
沈无言拍着她抖动的后背。
“一切都过去,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以后有我陪在你的身边,你便不再是一个人。”
终是哭累了,冷如尘瘫软在他的怀里,抽搐着。
沈无言抱起她,向凉棚走去,坐在石凳上,拿出她给他的丝帕,擦着她脸颊上的泪珠。
“冷儿,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沈无言见她这般伤心,很是心疼,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让他这个倔强的小野狼流着泪。
“她疯了,师父她白了发,瞎了眼,毁了容。”
冷如尘一想到李清烟,悲伤的情绪又涌上心头,她一把抱住沈无言,紧抓着他后背的衣袍。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不要怕,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沈无言没敢再去问,不敢再刺激她的情绪,轻声安抚着她。
他相信终有一日,她会为他敞开心扉,她不想说,他也不问。
现在就这样陪着她,抱着她,等着她恢复平静。
冷如尘在他怀里昏睡了过去,手还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袍,最后睡熟了,双手垂了下来。
沈无言赶忙拿过她的双手,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结果右手虎口处,好大一个口子,还流着鲜血,他心中刺痛,满眼的心疼,她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站起身来,抱着她出了凉棚,捡起地上的星光,向星辰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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