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聪明如我钱老板
望着再无半点声响的牢狱,符老板望着眼前的奴仆,说出了老虾似乎到死也想不出的话。
“在将你们指派给某人当奴仆之前。我会说这么一句话:从此刻开始,你们成为某人的奴仆,日期为几年几月几日。期间,你们便唯某人的话为最大命令,放弃以我的话为最大命令此条准则,并且期间我说的任何话都不算数,直到雇佣期结束,你们便自觉回到家里来。”
“但这个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在雇佣期间,你们的确是唯某人的话为最大命令,并且可以放弃以我的话为最大命令此条准则。”
“假的一半在与一旦我说了:你娘被狗吃了,这六字的一句话。此后你们依旧还是可以听某人的话,但是此刻开始,一旦我说话,就是以我的话为最大命令了,懂否?”
符老板撇过脑袋,意气风发,轻轻道,“老虾啊老虾。这你就不懂了吧。奴仆违背了我下的第一道命令,那才叫违背命令。可惜你就要死了。”
“呵呵呵.”
声音刚落,狭窄的监狱便传来几声鬼一般的笑声。
原来是那半死不死的的老虾睁开了眼。由于双腿双手齐齐断了下,只剩下上半身的老虾前趴着,黑脸之上满是披散下的头发,还有鲜红浓稠的鲜血,隐约只见断眉下剑眼睁得奇大。此模样与森林中蠕动出的恶鬼如出一辙。
符老板不自觉眯起了双眼,嘴角微抽,转过了脸去不敢看,声音有些颤抖“你真牛批。你居然还没死”
“谁都知道,你年轻时候最爱自己。”
“现在老了,最爱儿女。”
“所以我干嘛要杀你。”
“只有活着才会痛苦”
油尽灯枯的老虾,其声音沙哑又疲惫,他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了这些话。
语毕,老虾下巴重重撞地,头颅垂下,脸蛋如死透了的猪一般,再无半丝血色。只有那双眼睛,仍旧盯着符老板。
那双眼睛如同在说,没什么事,我就先死了,剩下的一切留给你自己吧。
然后老虾死了。
然后轰隆一声,天花板砸碎开来,掉下三具尸体。
一女子,两小儿。
正是符老板的妻子,和一儿一女。
看尸体,浑身漆白。尤其是两小儿,嘴巴和眼珠子都睁得奇大,看来临死前是受了某种催命的恐惧。
都是死绝的了。
符老板先是瞳孔睁大,木然呆住。
他小看了老虾。
老虾暗杀能力无解,自然知道他妻儿住所。
干嘛非要十个奴仆和他正面刚。让他们带上毒药,偷偷潜入院子杀了他妻儿,不就完了。那可是十个一品奴仆啊,符老板的大批奴仆高手,都在准备着和钱家兄弟大战。
这真是个疯子,无所不用其极,不死不休的疯子。
符老板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老了没力气,也没多大欲望了。没了多大欲望和精力的人,与死人无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一儿一女富贵看天,生死不能由命,好好当西门县首富,过个小富即安的生活。
完了,怎么算都是输了。
符老板突然想起自己女儿才十二岁,儿子才十岁。两人总喜欢没事就黏着自己。
自己的女儿很可爱,扎两个小辫子,脸上白嫩嫩、肉嘟嘟的,没事就喜欢趴在自己背上,用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脸,一口一个爹的喊。一口一个爹的说,爹,你怎么才回来,灵儿想你了。
儿子无法无天了些,但也才十岁,总喜欢给自己拔白发,一根一两银子。可每次自己一有心事,总能被这小天使看出来,然后这小子就会过来搂住自己,拍着自己脑袋和肩膀,嘴里一声声喊着爹、爹。
可怎么就都这样了。
符老板突然四肢无力摊开,头颅瘫痪般后仰。他嘴巴微微张开,好像想喊,但勉强只能发出咩咩咩,像羊叫一样的沙哑声。眼珠子也一动不动低盯着不明处,有几点泪在里头徘徊,可始终掉不下来。
...
...
...
符老板手下奴仆那一声“有人劫狱啊”的孤嚎,撕破了大半个西门县黑夜的宁静,也让钱莱与钱燕于睡梦中惊醒。
兄弟两个如同约好一般,齐齐猛地起身,尤其是西门县守备钱莱,便连盔甲与披肩也顾不得穿,招呼好人手,便往监狱方向猛跑。
只有小少爷钱踆骂骂咧咧,谁他娘的扰他钱少爷的好梦,谁他娘吃了熊心豹子胆惹他钱家?这年头浪荡混子都不怕死?
纨绔少年钱踆第一时间想亲自出马兜兜威风,但想着穿衣洗漱太麻烦,还是睡觉舒服,因此翻了个身便继续躺下。这种事,交给他老子和大伯去做得了。
倒是有人劫狱一事,完全出乎了钱莱的预料。
钱莱不过比钱燕大一岁,生钱燕的时候母亲难产而死,剩下个老实耕田的父亲勉强把他们养大,也撒手人寰。
钱莱性子直,力气大,吃得苦,便入了行伍。钱燕则性子活些,脑袋也好使,便进了江湖。
这兄弟两虽说是从小乡里来的,倒也不是一般人。钱燕从酒店里店小二干起,古灵精怪,鬼点子多、专会溜须拍马阴谋诡计,因此慢慢上位,到最后垄断了西门县几乎所有酒楼、风月场所的生意。
钱莱在军营,一路靠自己的蛮力往上爬,从一个小杂兵,干到了西门县的守备。不过由于有断袖之癖,膝下无子,因此对自己侄儿钱踆爱护有加。
屠杀十里街众人的惨案,自是鬼灵精怪钱燕出的主意。
站在西门城楼振臂一呼掷地发声,自然也是钱燕写的稿子。
虽说更多人幻想希翼的,的确是未来的事物、以及美好的事物。但小家子过生活,不都求个安稳么?更在乎的不是眼前切身实际的经历、内心的真实感受、以及有可能不断变换的想法么?
比如今天的饭菜合不合口、衣服穿出去美不美,妻子身子香不香、丈夫铁枪硬不硬、干活回到家要跑多远、儿子听不听话、女儿漂不漂亮。
谁会闲着没事,整天就想着十里街的刁民们日子过得难不难受?
承平已久的大夏偶尔来个大杀特杀,也给眼下只有东边房子西瓦的良民们多点吹牛用的题材。这种大事件百年一遇,降临不到自己身上就没多大问题。
吃着喝着玩着乐着,慢慢也就忘了,动不到自己的奶酪,便用不着发飙。
况且河内郡特使不都调查过了么,那就是蹩脚刁民和江湖浪荡混子火拼的闹剧,和官府关系不大,以后多注意一些也就是了。
而如今居然有人劫狱?牢狱的小砸碎们还被吓得大吼大叫?
十里街的刁民们被屠了大半,空有一腔正义无处使的程老将军被严密监控在家,还有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和官府作对?
西门县两万御林军可是吃素的?大夏严明例律可是闹着玩着?这是铁定要掉脑袋,躲到天尽头地深处也逃不掉的。
如此想着,钱莱钱燕逐渐心安了下来。
劫狱这种傻事,想来也只有这几天亡命天涯的小砸碎莫小河在干了,用不着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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