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十六章 刁民生杀,何必拖沓
入定奴仆的拳头如疾风骤雨,接二连三,一下一下砸在莫小河脸上。
砸得莫小河七窍流血。
砸得莫小河不成人样。
几百拳下去,慢慢在莫小河脸上,砸出一道道淡金色波纹。
金色渐渐扩散,扩散至莫小河全身。
莫小河的肌肤,由黑如白,再由白入金。
他的肌肤上的血迹,慢慢被这道金色波纹清洗;碎裂的筋骨与血肉,在金色波纹的锤洗之下,渐渐愈合。
口含魂石,魂力洗礼,虚空金木水火土光六种能量锤炼,时热时冷,如火如冰,熬过之后,便是入定。
莫小河魂魄被天书所撕裂、排斥,因而无法凝聚成灵魂。入定之时,口中魂石魂力一旦释放,牵引出金木水火土光之力以锤炼身体,天书当即排斥而走。
而入定的本质,便是要经历不同寻常的力量锤炼身体。
这个入定奴仆的力量,便是莫小河口含魂石之时,那道不同寻常的力量。
那道不会太重将他打死、也不会太轻打得不痛不痒的、恰如其分的力量。
砸得莫小河入定了。
历史上最难入定的莫小河,今夜入定了。
大夏夏真人,道门吴道子,佛门菩提树下金身老祖,甚至是光神子、方泽、周疯子、清风之流,哪怕是这个胖子张则,皆是一次入定。
神阁鳌秉此些人天赋差些,二次才可入定。
天赋再差些者,则三五六次,最多是十次入定。入定十次才成功,已经是真领域最极限。十次之后若不成功,便彻底落为凡人,此生再无进阶可能。
然而,六十七个日夜中,尝试次过共二百六十八次入定的莫小河,破了天荒,成功了。
真领域多次之后才可成功的人,都是天赋不好的。因为口含魂石,身体却纳不入魂力,因而无法历经金木水火土光等能量淬洗。
莫小河是可以纳入魂力,并能经受到虚空能量淬洗,只不过是被天书阻止。
然而今夜这第二百六十八次,即便天书也不可阻止了。
因此此刻的莫小河,通体不是铜皮铁骨的铜,而是金色,是菩提树下金身老祖的金。
一提到金身老祖,便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的入定之人莫小河睁开双眼,轻轻捏住入定奴仆还再向他砸来的拳头。
然后他伸出常年弹石子的中指。
他的中指骨骼怪异,可以完全与拳头持平,成为一道直线。
中指轻轻戳穿定奴仆的咽喉。
后者一名呜呼。
莫小河疾步如飞,再戳出一手指,再杀一个入定奴仆。
如今偌大文武楼二层,躺着满地被张则打死的一品奴仆,还有两位被莫小河戳死的入定奴仆。
以及两个花容失色的丫鬟。
更有一个脸色苍白的钱踆。
大少爷钱踆曾经眼里,如蝼蚁一般的,可供他所以虐杀的十里街村民,如今共两位,笔直站于他身前。
胖子似乎打得累了,坐到钱踆榻上,随后抓起一个果子吃下,问道,“小河子,这傻少爷,杀不杀他?”
胖子是要杀人,但口气却如同吃饭时候闲聊一般,很寻常。
大少爷钱踆却紧紧抱住自己,满身颤抖。他毫无血色脸上,唯有苍白嘴唇半开半合,他似乎想说话,但只能呼出几口气,发出咩咩声响。
最后大少爷艰难摇头,慌张连连摇头。
很明显,大少爷的意思是,不要杀他。
大少爷在温柔乡里,并没有活够,他怕死。
此刻到底是村民性命如蝼蚁,还是锦衣玉食大少爷如草芥。
莫小河静静望着大少爷,并不说话。
“杀不杀你啊?大少爷?”胖子摆出特有架势来,如同训斥小孩一般,冲着大少爷便喊。
大少爷一个哆嗦,将自己抱得更紧,裤子下流出一摊尿,湿了锦衣,凉了卧榻。
钱莱钱燕哥俩,是从小村庄里出来,然后白手起家走来的人物。
两兄弟关系非同寻常,哥哥有断袖之癖,还偏偏癖好自己的弟弟。
弟弟钱燕从小穷怕了,对钱财势力,有着相当深的执念。他坚信一个理念,只有钱势,才能保存自己,才能让自己此生无限风光。
钱燕为了钱与势,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并无断袖之癖,但为了巴结讨好自己亲哥,啥事都能做,不能做也可做。生了钱踆之后,因为钱莱一直吃醋,他便把老婆给毒死了,从此再无半点要生儿女的心思。
而膝下无子的钱莱,对唯一侄子钱踆可是百依百顺。去哪都要带着这个侄子,因此西门县哪个官宦富凯都知道,这可是西门县有钱酒楼老板钱燕的儿子,西门县风云人物钱莱的侄子。
如此之来,钱踆自小就习惯了高高在上。因为无论多大的官,多有钱的人物,多有势力的富凯,见到钱踆都得毕恭毕敬,高喊钱大少爷,钱大公子。
自小便没有人敢在钱踆面前说个不字。
所以钱踆习惯了这种众星捧月,
即便钱莱钱燕纷纷死了,他依旧觉得钱家很有钱,势力不去;依旧活在自己天下无敌,钱家天下无敌的错觉里。
至少面对这两个身无分文的村民,是这样的。
天下的星星,即便掉到地下来,仰望天空时,仍会说星空是他的。仍旧会看不起和他同列在地的小石子,不屑于。
但是此刻钱踆却发现,他眼中的两块不足一提的小石头,刁民莫小河与张则,轻松杀了他所有奴仆。
杀了他所有仰仗。
杀了他所有自己高高在上的错觉。
并且这这两个曾经他眼里,他轻易可抹除的草芥,如今轻易可以杀他。
他很怕死。
因为死了,世人会说曾经众星捧月的钱家少爷,是被两个草芥刁民杀死的。这样,他觉得他死了依旧会受不了,比杀死他爹他大伯,还要受不了。
所以胖子张则说要杀他。这是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
他像个小孩子。
“吓尿了啊?!”胖子偏偏最爱逗小孩子,做姿势要打,“再尿我揍你了?”
大少爷钱踆苍白嘴唇突然张开,洼洼便哭了。
心理防线完全瓦解。
他的确如孩童一般,怕死,更怕打。他是西门县有钱酒楼的公子,不能死,更不能挨打。
死了,就是人死了而已。挨打,就是此生傲骨全没了,生不如死。
因为一到白天,全西门县的人都会知道,两个十里街村民一把火烧了钱府,还扇了钱大少爷一巴掌,最后大摇大摆走了。
这样子,钱大少爷,出门也不是,不出门也不是;死也不死,不死也不是。
“一个半大的孩子而已,何必欺负。”
莫小河也坐到了钱踆榻上,转过脸去不想看。
目前为止,所有人都是钱莱和钱燕杀的,无关钱少爷的事。
而且钱少爷的心智,也的的确确,只是个孩子,罪不至死。
因此莫小河也不知道,钱踆该不该杀。
莫小河一只手往后一伸。
他的中指,准确无误戳穿了大公子钱踆的咽喉。
用不着过多思考。
从十里街村民死伤过百那一刻,钱家三人,便全是死人了。从钱踆动了杀心那一刻,他便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说得好听点,莫小河不过成全了他,让他干脆利落的地死,让他像个有钱酒楼大公子一样死,让他死之前依然体面,死留全尸。
说得难听点,便是莫小河想杀他,就杀了,不用想那么多。至少莫小河是这样认为的。
刁民生杀,何必拖沓。
一胖一瘦两少年,在钱府的大火纷飞里,在钱府无数目光的聚集下,像个刁民一样走了。胖子双手插裤兜,脑袋下巴朝天,只有眼珠子瞄着大道,微型八字步,身子左晃右颠。
瘦子破布旧衣,一双人字拖,走起路来拖着地啪啪响,如同在十里街里逛村一样。
一人一把剑,一人一把刀,欺软过,却不怕硬;劫过富,没济过贫;杀过官,也压过民;软硬穷富官民,在他们眼里,统统是个锤子。
这两个江湖的浪荡登徒子,刁民的样子。
在宝先生眼里。这两个人,就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懂文明用语礼貌待人,只会打打杀杀,除了解决生理需求,便不懂得理解别人、不懂得理解其他事物,却还会在背后对人事心生不满的凡夫俗子。
在仓生眼里。这两人放在另一个世界,就是纯粹穷山恶水出来的,只会炸炸呼呼,出口就是你他娘我他妈,光着脚板就敢进五星级大都会,遇事就只会抽刀的,鼠目寸光的瘪三。比如在电影无名之辈里,那两个到手机店抢劫的瘪三。
“有个遇事只会打架的瘪三徒弟,还蛮好玩。”
仓生遥遥坐在有钱酒楼顶处,望着钱府方向,敲着腰间佩刀“小二郎”,喃喃自语。
仓生转而头,瞪了一眼蹲在半空发呆的清风,高喊道,“我家徒弟杀人了,你要管吗?”
清风满脸不屑,充耳不闻。要管,得也敢管才是。况且他师傅夏真人都不出来,他才懒得管。
“十四,你在大夏的故事,就这样结束吧。”
“别在这地方溜达了,快来找师傅。师傅等不及了。”
“等不及咯!”
绝美的仓生身形一闪,又找妞儿去了。
今夜又是哪家姑娘有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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