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议亲（三）
瓜尔佳氏连忙起身给阿尔哈图拍背顺气，没好气地说：“老爷这么大人了，喝茶也不知道小心些。”
阿尔哈图讪讪，大手一摸脑袋，打着哈哈，“爷这不是被夫人说的消息吓到了嘛，爷平时可不是这样的。这消息可靠吗？”
“消息可靠，派去的人还算细心，探寻了哪些人家，都记录到册子上了，老爷先看看吧。”瓜尔佳氏也明白，这个消息陡然听到有多惊人。
仔细翻看了那本册子，阿尔哈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坐在那里。
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人口是重要的社会资源，历代皇帝都在想办法增加人口。
瓜尔佳氏担忧地看着他，不禁出声喊道：“老爷，你没事吧？”
“爷没事，这个消息先别散播出去，爷先派人在城里和盛京周围再仔细查探一番。”若得到的结果还是这样，那就得上报给皇上了。
瓜尔佳氏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谨慎，却也不多问，“我知道了。那个去查探的妇人我也会让她不要说出去。”
阿尔哈图想到什么，问道：“对了，夫人给大舅哥写信了吗？”
“还没来得及呢，也是听乌那希说了这个消息，才想着耽搁几天再写信也什么，结果……”幸好还没写信。
否则信到了大哥手里就不好收场了，大哥拒绝还好，要是大哥答应了，这边又反悔，肯定会伤了兄妹情分。
阿尔哈图抓住重点，“近亲成婚不利子嗣，这是乌那希说的？”
瓜尔佳氏如实回答，“对，她听我说想让娘家侄女当她嫂子，就说近亲不宜结亲，我本不相信，她还坚持让我派人去查探。”
见阿尔哈图正出神，不禁担忧，“老爷，有什么不妥吗？”
阿尔哈图回过神，见夫人担忧，忙安抚道：“没什么不妥，信就不用给大舅哥写了，在其他姑娘里挑富灵阿的媳妇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好姑娘也是不少的。对了，额娘打算什么时候接科尔沁那边的姑娘过来玩？”本来她也没打定主意让儿子娶侄女。
“额娘还没说，可能要选秀之后了吧。”蒙古姑娘也是要选秀的，在这之前不好大张旗鼓地相看人家，最多两家人有默契后向宫里通个气。
说到选秀，瓜尔佳氏想到了大格格，“大格格选秀的事，老爷怎么打算的？”
对这个女儿，阿尔哈图这几年没怎么关注，只要安分就行，“她找你说过自己的打算了？”
瓜尔佳氏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爷，大格格说想撂牌子自嫁，找户还不错的人家做正妻。”
阿尔哈图冷哼，“哼，我阿尔哈图的女儿，还想给人当妾不成。那就等她撂牌子后，在盛京给她找户人家吧。”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不可能真的不管，完颜家根基在盛京，女儿嫁在盛京也不怕被欺负。
“到时候老爷也帮忙挑一下女婿人选吧。”她可不想插手庶女的婚事，吃力不讨好。
阿尔哈图点头应允，他肯定是要掌掌眼的，他女儿要嫁的人也不能太不成器了。
派出去调查的人效率很高，几天时间就把调查结果摆在了阿尔哈图的书桌上。看到调查结果，阿尔哈图沉默不语。
半晌，他开始提笔写折子，把事情的起因和调查结果清楚明白地写进去，最后提了下药浴方子的事，写完折子，把方子夹进折子里。
“来人。”把折子封在木盒中，扬声叫人进来。
门外立马有人进来，“奴才在，老爷有什么吩咐？”
“让人快马加鞭，尽快把折子送给皇上。”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就看皇上怎么决定了。
“奴才遵命。”下人拿着木盒退下，顺带把书房的门关好。
紫禁城，乾清宫
康熙正批阅奏折，李德全躬身走了进来，“启禀万岁爷，阿尔哈图大人让人快马加鞭送来了奏折。”
“立刻呈上来。”阿尔哈图没事不会递折子，不像那些文臣，没事儿就递个请安折子，通篇没点正事，浪费他时间，不看又怕漏掉什么信息。
“嗻。”李德全立马把奏折呈上。
看着奏折，康熙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李德全在旁边暗想：也不知道阿尔哈图大人奏折里说了什么，让皇上脸色这么难看。
合上奏折，康熙沉思半晌，突然开口，“李德全。”
李德全忙回神，“万岁爷有什么吩咐。”
“立刻安排人在京城和周围城镇，调查表亲嫁娶人家的子嗣情况。越详细越好。”康熙沉着脸吩咐道。
“奴才遵旨。”李德全立马出去安排人。
康熙看着折子出神，突然想到表妹，她进宫这么多年，只有过一次身孕，好不容易生下来，孩子不仅病弱，还早夭了。
这是巧合吗？
若近亲成婚真的有碍子嗣，又该怎么解决呢？
康熙突然想去表妹的景仁宫坐坐，也许表妹能给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皇上驾到！”
皇贵妃连忙出去迎接康熙，有点好奇康熙怎么会这个时辰过来，“臣妾恭迎皇上。”
“表妹不必多礼。”康熙扶起皇贵妃，牵着她的手往殿内走去。景仁宫的奴才很有眼色的端上康熙喜爱的茶和点心。
康熙开口赶人，“你们都出去吧，朕有话要跟皇贵妃说。”奴才们闻言，都动作轻巧地退出去。
皇贵妃闻言更好奇康熙为什么过来了，“皇上有什么事要跟臣妾说？”
康熙有点难以开口，皇贵妃还没见过康熙为难的样子，“皇上？”
“今天阿尔哈图送了奏折过来。”
阿尔哈图？驻守盛京的正黄旗都统？
“是盛京那边出了什么事吗？”皇贵妃只能自己猜测。
康熙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皇贵妃说奏折上的事，但早晚她也会知道。
只好狠心道：“阿尔哈图奏折上说，他夫人有意让儿子娶娘家侄女，结果有人告诉他们近亲成婚，会有碍子嗣。”
皇贵妃整个人一僵，脸色慢慢变白，良久才艰难地开口：“这是真的？有碍子嗣是指什么？”
康熙不忍地看着她，“阿尔哈图已经在盛京周围调查过，近亲嫁娶的人家，或久难有孕，或小产，或体弱早夭，正常的不足四成。”
皇贵妃脸色苍白，眼神呆滞，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
“表妹……”
“臣妾没事，臣妾一直以为是臣妾没保护好孩子，结果……”
皇贵妃不枉待在后宫多年，很快就冷静下来，“皇上告诉臣妾这个消息是想？”完全可以瞒着她的。
康熙叹息道：“朕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表兄妹成婚的不在少数，这个消息放出去……”
皇贵妃想到宫外或许还有很多跟自己一样的人，忍不住道：“若消息是真的，皇上还是公布出去吧，也让那些跟臣妾一样的人心里少些愧疚。”
康熙最后也没说要不要公布，只好好安抚了皇贵妃一番。
等康熙收到底下人呈上来的调查结果，犹豫了几天，还是选择公布出去。
消息一公布，在民间掀起一道巨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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