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个人坐在班级的对角,隔着几十人对上目光,如果杀气真的有杀伤力,可能现在双方都已经身受重伤。
早自习刚下课,方屿辞就从隔壁班转悠过来了,他路过窗口,半个身子又退回去,盯着前排的钟一大笑:“又见面了!巧!”
钟一想起面前这张脸曾见证了她的人生污点,她一脸木然地把脸转了个边。然后就看见了最后一排的贺铭归,他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钟一灵光一闪,蓦地溜过去,趁贺铭归没注意把她刚掉下来的一根头发放到了他手边。
“贺铭归!”
贺铭归明显被吓到了,他刚转过头,就听见旁边女生的一声哀嚎:“啊!我的珍妮!”
钟一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根头发,颤着手捧到贺铭归眼前,一脸悲愤:“你的手压到我头发上了,我的珍妮掉了。”
“珍妮?”
钟一有点犹豫自己该不该演下去了,她咽了口唾沫,把心一横,继续满口胡言:“因为头发稀少,所以我的每根头发都有名字。”
贺铭归看了眼钟一的头发,很是赞同地点点头:“是挺少的。”
钟一顿了顿:“所以你是不是该补偿我呢?这样吧,我也不让你赔精神损失费了,你把之前的录音删掉,咱们就算两清。”
“这怎么行,哪能让你这么吃亏。”贺铭归连连摇头。
钟一的头顶立马冒出一圈问号,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她不吃亏!她就是卑微地想把录音毁尸灭迹而已!
没等她开口,就见贺铭归一本正经地从头顶拔下一根头发,然后郑重地犹如在传皇位一样放在钟一手心。他微抿嘴唇,一脸凝重地说:“我的艾伦,就托付给你了。”
托付你个大头鬼!钟一下意识看向贺铭归浓密的头发,气得想吐血。
贺铭归成功赢了战役,心情大好,见方屿辞还在教室外面等他去吃早饭,便起身要走。
钟一双手一伸,拦住他的去路。
“这样吧,咱们再比一局,比数学、物理、化学、地理什么都行,我赢了你就删录音。”
窗外朝阳正是灿烂,透过明亮的玻璃,滤去了刺眼的光芒,只剩一圈柔和的光圈照在女生白净的脸上。钟一此刻的瞳孔显得尤其通透,那股子倔劲丝毫没有掩饰。
贺铭归怔了怔,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他移开视线,长腿一抬从椅子上跨了过去。
“再说吧。”
好玩的事情当然要慢慢玩。
他摆了摆手,走到门口身后还传来了钟一气急败坏的声音——“那你至少跟我说一下头发是怎么保养的啊!”
钟一的发量少是遗传,从小别人扎个小啾啾的发量可能就是她的全部发量了。所以要问钟一什么最宝贝,头发绝对排第一。现在她看着贺铭归一头秀发又羡慕又嫉妒,恨不得扑上去全撸了。
门外方屿辞虽然很不受钟一待见,但他还是忍不住感慨:“之前顶楼碰到的那个女生竟然跟你一个班,怎么这么巧?”
贺铭归往班里看了一眼,钟一正捧着自己的头发愁眉苦脸的,他的语气不知不觉轻快了不少:“还有更巧的你要不要听?”
方屿辞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贺铭归真诚地看着他:“哦,那我偏不告诉你。”
方屿辞:“贺铭归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眼里只有我的铭归了。”
“想死?”
“我突然觉得我体积太大,您眼里放不下也正常。”
贺铭归如他所愿,无视了他径自下楼。方屿辞跟着他下了楼,一眼看见挂在教学楼上的大红横幅,顿时明白了:“我说怎么感觉钟一这个名字这么耳熟。”
贺铭归也看了一眼:“刚才你才跟人打过招呼。”
方屿辞恍然大悟,原来此钟一就是彼钟一啊。
他脱口而出道:“你们还真有缘,这也算是冤家了吧,欸?人家也是考第一进来的,要是真那么聪明的话,你的学神之位到底能不能保住?”
能不能保住?贺铭归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似乎之前跟钟一在大街上比赛解题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感觉,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有了全然不同的热度,整个人都有种碰到对手的兴奋。
几分钟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急,来日方长。”
毕竟那个传说中的学霸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袁婉转悠过来的时候正好碰见贺铭归从转角下楼,她直到走到门口眼珠子都还在跟着楼梯转角。
“天呐!那是你们班的吗?!叫什么?家住哪?还单身吗?身高年龄报给我!”
袁婉有个外号——立陷爱,解释起来就是立马陷入爱情,通俗点讲就是花痴。凡是碰到合眼缘的男生,绝对立马走不动路。她什么都好,能吃能睡,身体棒,脾气好,但这个缺点让钟一至今都很头疼,因为她不止一次被当成同伙被贴上花痴的标签。
钟一靠在门口,把袁婉收不回来的目光用蛮力扒拉了回来。
“大碗啊,我知道你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持续性心里小鹿乱撞。”她挎着袁婉的胳膊就往反方向走,“听姐妹一句话,刚刚那个人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乖,咱就当小鹿撞死了。”
路过前门,钟一顺便把还在预习数学的陆青青从座位上拽了起来,她这个书呆子要是没人喊估计早饭就不吃了。
陆青青前几分钟还在应付班里男生的热情,才清净下来,以她的兔子力气哪能抵得住袁婉和钟一两个人拉,最后只来得及拿了本英语单词本就被拉走了。
钟一吃完早饭又去买了可乐,回教室的时候正好赶上沙寿在说下午领军训服的事宜。钟一记了自己的尺码就有点困了。
上午的课基本都是各科老师的首秀,没讲什么书本内容。
咚咚咚。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钟一先听见了有人敲了自己的桌子,她视线上移,瞥见了那只骨节分明,细长白净的手。
钟一像是防备狡猾的狐狸一样警惕:“干……干嘛?”
贺铭归指了指桌角只剩半瓶的可乐,一字一顿地说:“可乐。”
“可乐怎么了?”
“脱发。”
“……”
晚上钟一回家歇了一会儿就开始找第二天军训要用的防晒霜和腰带,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东西全都翻乱了还一样东西都没找到。
钟妈妈气得一巴掌拍在她背上,气冲冲地说:“早给你找出来了,放在门口的鞋架上,明天早上你上学正好能看见。你瞧瞧你把箱子翻的……哎呦,又要一顿收拾。”
钟一吐了一下舌头,麻溜地窜到沙发上,对正在看电视的钟爸爸抱怨:“钟白山同志,请管管你的老婆方春花同志,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钟爸爸刚板起脸,就接受到了钟妈妈威胁的眼神,他压低声音说:“钟一同志,忍一时风平浪静。”
钟一没再为难自己老爸,她去厨房倒水才发现没水了:“没开水了吗?”
“烧了还没开呢,冰箱有可乐,你先喝。”
钟一一愣,耳边不知怎么就响了贺铭归不怀好意的一句话——“脱发。”
她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把放在冰箱门的手又缩了回来,忙道:“不了不了,我就喜欢喝白开水。”
钟一如愿喝到了白开水后才睡的觉,结果当晚就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的头发全掉光了,一根也不剩,去学校上晚自习又碰上停电,贺铭归在一片黑暗中站起来提议,让钟一站在教室中间,大家用手机照明照向她光溜溜的脑袋,通过反光作用达到照亮全班的作用。
更可怕的是,全班都同意,剩下她一个人抱头痛哭也没人理睬。
钟一生生被吓醒了,醒前最后一秒似乎还能看见贺铭归阴恻恻的笑容。
正是凌晨一点,薄纱般的月光洒在窗边地板上,树影婆娑,就像被风吹乱的秀发……头发!钟一猛地摸向头顶,虽然少又干,但它的确还在。钟一才松了口气,然后在心里把贺铭归骂了好几十遍。
因为没睡好,钟一一上午都无精打采的。中午午休的时候沙寿叫人喊了钟一去办公室,她站到办公室门口一眼瞧见窗边挺拔的人影,由于下午还有军训,贺铭归没把军训服换下来。
说来也怪,今年的军训服用色是浅绿,比往年哪届的军训服都要丑,既然丑,就格外挑人。这么丑的衣服穿在贺铭归身上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肩膀、腰间很贴合,一条墨绿色腰带把他腰身线条完全展现了出来。钟一视线向下,对了,还有……臀部……
鬼使神差地,钟一盯着看了好几秒。
办公室里贺铭归早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人,见她这么久没进来不免有些疑惑,他抬头看过去,发现她在盯着某一处发呆。贺铭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很刻意地咳了一声,钟一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说:“沙老师,您找我?”
“嗯,进来说。”
沙寿没发现不对劲,他从成堆的作业本里抬头看过来,从钟一的角度,他的眼镜被日光反射成了两片白茫茫的镜面,他点点头:“找你们来主要是为了选班长这件事,虽说我们是投票选举,但老师本人还是更倾向于你们俩。”
他看向贺铭归的时候疑惑地问了一句:“很热吗?耳朵怎么这么红?要不把窗帘拉上?”
贺铭归轻咳一声:“不用,天干燥的。”
https://www.biqivge.cc/book/34952709/2708511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