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阿罗德斯的建议
奥黛丽张着异色的羽翼坐在床沿，错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宽松的衬衫变成了修身的黑色风衣，戴上了黑色手套的手握着一根满是星屑的手杖，男人的脸被半透明的面具覆盖，呈现出有些陌生，但又含有熟悉元素的另一张面孔。
奥黛丽嘴巴微张地看了半晌，突然变得惊喜：
“‘愚者’先生，您长高了！这真是太棒了！”
克莱恩嘴角一抽。
你是想转途径当猎人了吗……
他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其后带有格尔曼特征的克莱恩的面孔：
“你已经将所有房间内的污染去除，阿罗德斯的屏障内就没有天尊的意志了。”
沉睡了这么久，终于成功走到了这一步！
克莱恩令面具在指尖顶端消失，将手杖靠在了一边：
“所以我把唯一性拿进来，这样天尊就几乎没有机会利用它们。”
“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奥黛丽愣了一下，从话语之外的情绪中提取出了令她意外的信息：
“你似乎默认，我们的治疗到此结束了？”
虽然克莱恩靠着嫁接帮奥黛丽解决了所有屏障内的房间时，奥黛丽也难免产生了长长松一口气的冲动；但她可丝毫没有觉得这是结束——屏障外面还有那么多房间呢！
“你不可能离开阿罗德斯的屏障的。记不记得春节的时候，天尊短暂冲击了这个屏障，你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受到了伤害？”
“外面的梦境表现形式不同，污染也要比这里强许多。”
“由我在屏障内的这部分一点点压制同化外界的天尊意志，等到削弱到一定程度再由你出手，会是比较好的方法。”
哦——好吧……发现自己不能继续帮助心爱的神灵，奥黛丽一时间还有点失落。
克莱恩失笑地揉她的金发：
“屏障内的这部分自我意识才是关键。只要这里的我是清醒的，而阿罗德斯的屏障时刻阻挡污染，我就永远不可能被彻底侵蚀。没有失败，当然就只有胜利。”
“而在僵持的这段时间内，我还可以进一步熟悉错误和门的唯一性，这样一来，等到我压制住天尊的意志，得以撤去阿罗德斯的屏障，进一步容纳唯一性时，一切会简单非常多。”
“我们已经迈过最重要的一步了。”
克莱恩此刻的心情其实很独特。能达到如今的成果，真的是他先前从未想过的；可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对奥黛丽满怀感激之情。
所有的感受仅用一句话总结：我们成功了！
这才是真正地将彼此当作夫妻了吧？心中衡量的得失取予不再针对个人，而是以两个人为合一的对象评断——这才算是共同面对命运。
拥有伴侣的感觉真的很好……
克莱恩不自觉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伸手轻抚奥黛丽的脸颊：
“你好好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奥黛丽点点头，抬起手消散了四个身份中的三个。克莱恩跟着走了过去，想将剩下的那个席地瘫坐的抱到床上去。
啧，有点沉。
克莱恩一下子没抱起来，下意识地一抬眼，果然看到奥黛丽委屈地说道：
“原来‘愚者’先生拿到三份唯一性后，也依然抱不动我啊……”
我哪里抱不动了！克莱恩深吸口气，沉下腰，咬着牙抱起了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奥黛丽。
“等到我真正成为诡秘之主后，我抱你肯定将变得轻松！”
因为用力，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奥黛丽托着腮冲着他笑。
真好啊，“愚者”先生终于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有可能战胜天尊了，不再是像以往那样，认为自己的结局注定是死亡，能够有活下来的可能都属于幸运。
这比治疗完成还让奥黛丽觉得心情明媚。于是她爬到了床榻的另一边，抱住了另一个自己的胳膊：
“那我们睡觉了哦，伟大的‘愚者’先生。”
呃，那个位置是留给我自己的……克莱恩张了张嘴，突然明白了什么，好笑又无奈地伸出手，揉了揉奥黛丽的金发。
“睡吧。”
……
等到其中一个奥黛丽睡醒的时候，床边并没有克莱恩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一惊，种种不好的设想在心头浮现；睡着的另一个奥黛丽也刷地睁开了眼。
发生了什么？
“观众”只会惊慌一瞬间，随即，奥黛丽冷静了下来，也听到了声音。
在厨房……作出这样的判断后，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另一个困得不行的身份咣当就倒回了床上。
在厨房做什么呢……
奥黛丽挪动身体踩向地面，却错愕发现自己缠在脚上的丝带竟然消失不见。她微愣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脚趾。
没有口水？是擦掉了吧……
奥黛丽眉毛一挑，一时间心情颇为微妙。她就这么坐在床沿上陷入了思考：
我以后是不是应该光着脚？
不行，这样好像是我在主动邀请他一样！
作出了决定的奥黛丽重新缠好了金色的丝带，姿态优雅地走出了卧室的房门。
隔着狭小的客厅，一道人影正在灶台前来回走动。
在为我做饭吗？
尽管刚刚听到声音时便有所猜测，可真的确认时，奥黛丽还是莫名动容。
她加快了脚步，轻飘飘钻进了厨房之中。
“醒了？”梦境的主人无疑能够感觉到她的靠近。
克莱恩穿着风衣的上身前倾，仔细地检查着锅中食物的状态；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不时举起炒勺翻动，声音在油烟机的轰鸣中不那么清楚：
“你在外面等吧。不要让油烟沾到身上。”
奥黛丽摇摇头，像只灵活的小藤蔓一样钻到了他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这是做给我吃的吗？”
她好奇地探过头，看到了油锅里色泽金黄香甜的食物，顿时惊喜地瞪大了眼：
“是拔丝山药诶。”
克莱恩笑着摸了摸奥黛丽环在腰间的娇嫩手臂：
“从你提议用食物做信徒的时候，我就让你尝试一下我的厨艺了。直到今天才终于有了足够的清醒。”
他能感觉到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奥黛丽的声音中有梦幻的味道：
“为什么我能够有旧日给我做饭呀……”
真可爱……克莱恩看准时机熄灭了火焰，提起炒锅将成品拨入洁白的盘子中央：
“这只能算甜点。你要是想要，我可以为你制作一顿完整的大餐。”
奥黛丽早就迫不及待地拿过一双筷子品尝。入口的鲜甜焦脆和软糯清香，顿时让她眯起了眼睛：
“好好吃！我要赞美‘愚者’先生的厨艺。”
她忍不住地吃了一口又一口。
克莱恩看着她小松鼠似的不停嘴，不由得好笑道：
“你记得给另一个自己留一点，不然你们两个又要打起来了。”
什么啊，还有她的份啊……奥黛丽轻挑眉毛，突然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
“如果我离开这个梦境角色，你有没有办法把她变成阿罗德斯，等到需要的时候再变回来？”
“从我们解决完最后一个房间到现在，阿罗德斯已经请求了许多次了。它非常想念它至高的至大的至上的主人。”
“而我现在不能提供治疗，留有这么多身份在梦境中似乎也没有用处。”
“而且还可以在走之前将这些拔丝山药全部私吞，是这样吗？”克莱恩无奈笑道，“小心不要精神分裂了。”
“才不会呢，我可是心理医生。”奥黛丽已经笑弯了眉眼，“主要是，真的很好吃啊，根本停不下来的。”
真的有这么好吃？这是哄我呢，还是认真的啊……
尽管心存怀疑，但这不妨碍克莱恩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奥黛丽吃啊吃，只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画面。
将来，如果真的有将来，就过这样的日子该多好……
空气中只有奥黛丽轻轻的咀嚼声，安静却不让人窘迫。两个人早就度过了在一起时不说话会觉得尴尬的阶段，于这样的沉默之中自然而然感到轻松快乐。
直到奥黛丽咽下了最后一口，迟疑说道：
“是不是应该由我来洗盘子？”
她还没来得及动作，盘子直接从她面前消失了。
“我们为什么要洗盘子？”克莱恩打了个响指，盘子上的污渍顿时不见。他拉开橱柜将盘子放了进去。
就这么个空档大开的机会，奥黛丽就钻进了他的怀抱中蹭啊蹭：
“那我要走了，亲爱的。我好舍不得你呀。”
你不是还有一个身份在的吗……
克莱恩算是明白了，奥黛丽撒起娇来简直像一颗流着蜜的小甜点，怪不得在家中如此饱受宠爱。他无法抵御地抱着奥黛丽腻歪了好一会儿，才眼睁睁地看着她挥别自己，离开梦境。
这个身体的神态随之出现了停顿。
不等那个梦境中的对应体开始做出反应，克莱恩一打响指，整个十二翼的身影咣当落地，缩成了一面对镶黑色宝石的神秘银镜。
轰隆！无数礼炮在阿罗德斯的镜面轮番炸开。银白的字迹缓缓流淌，最终在镜面上定格呈现：
“至高的至大的至上的不可能被打败的主人，您的仆人祝贺您！祝贺您战胜了危难，祝贺您占据了斗争的上风！”
我就知道，阿罗德斯会是这么个反应……
克莱恩正想含笑回应，却发现缓缓飘起的银镜上流光褪去，一颗粉色的爱心状泡泡从中间膨胀开来：
“伟大的主人，阿罗德斯还要预祝您行动顺利，和女主人一起享受最极致的快乐。”
“您为什么不现在就去呢？趁着女主人还未完全清醒，却又睡意不重的时候，您或许会获得更真诚的回应。”
咦，它怎么知道？还有这么深刻的见解……克莱恩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摒弃羞涩尴尬的情绪，问道：“关于具体的情况，你有什么建议吗？”
阿罗德斯银光流转，字迹彻底变成金粉：
“阿罗德斯没有别的建议了，伟大的主人。您和女主人之间的感情已经自然地发展到了这一步，不需要什么指引和铺垫就可以彻底交融。”
“如果硬要说的话，伟大的主人，阿罗德斯建议您，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最好让女主人在上面哟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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