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简单粗暴

　　克莱恩结合空想和窃取，将罗塞尔转移到其他的陵寝之中，以重复的死去和复活令祂渐渐脱离堕落母神的污染，这一系列的操作能够起到作用，并不仅仅是因为复活能够洗去污染。

　　一般来讲，复活确实能够洗去污染，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罗塞尔选择转到黑皇帝途径，并选择死去再重生；可事实是复活的罗塞尔依然带有污染。

　　这固然是因为堕落母神的位格高过了序列0，侵蚀能力更强；但还有一个原因是，那座原始岛屿上的陵寝本身就被堕落母神污染。

　　现在，堕落母神的位格可以由亚当与克莱恩抗衡，可是原始岛屿上陵寝的污染，又该怎样隔绝呢？

　　正是为了解决这样一个问题，克莱恩才在亚当的帮助下重现了另外八座陵寝，企图通过位置的转移，来隔绝堕落母神的污染。

　　但仅仅是这样并不足够。早就污染了罗塞尔的堕落母神，当然也有办法循着罗塞尔建立的联系，侵染身在其他陵寝的祂。

　　因此，除了复现八座陵寝之外，克莱恩还做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在罗塞尔第一次死亡脱离陵寝的时候，暂停了原始岛屿的时间。

　　这让污染的追逐有了一个延迟。

　　基于类似的原理，罗塞尔在一次次死亡和复活中甩掉堕落母神污染的过程，本质上是一场追逐战。

　　那些污染并没有消失，只是因为克莱恩对时间的操纵，它们被落在了后面,  在当前的时刻尚未来得及追上死亡又复活的罗塞尔。

　　但这并没有解决一个问题——

　　当罗塞尔“停”了下来，当祂不再于不同的陵寝之间跳转,  而是在其中一座内开始复活时,  那些污染将不可抑制地重新追上祂。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可以于某个节点，凭借克莱恩的位格,  将所有的污染全部拦下，让罗塞尔安全度过登临神位的步骤。

　　然而，在经过讨论之后,  克莱恩与亚当，都否决了这个计划。

　　如果要这么做，克莱恩的力量就需要基本留在现实，星界上只剩下了亚当和几位正神。

　　纵然亚当可以将永暗之河与灾祸之城都搬上星界，但两份源质毕竟尚未被容纳,  虽然合在一起可以等价于半个旧日,  但本质还是分离的。

　　倘若和堕落母神正面作战,  这是很容易被针对的弱点。

　　而克莱恩留在现实之中,  任务同样繁重——罗塞尔的陵寝内还不知道被堕落母神布置了什么。

　　如果恰好针对到了克莱恩沉眠中的种种缺陷，那么祂哪怕能够凭借位格勉强对抗,  也无法保证在重重危难之中保护住罗塞尔。

　　因此,  在讨论之后，克莱恩与亚当选择了更加不容易出错的计划：

　　不让罗塞尔在陵寝内复活，而由永暗之河加上灾祸之城，组成的和新生权柄直接相反的源质力量，粗暴地摧毁陵寝，摧毁堕落母神的所有布置。

　　……

　　此刻,  幽暗的河水已经淹没了整座陵寝。这座依山而建的宏伟建筑连同整座山脉都已坍塌,  开始衰败着一点点风化。

　　而那些从灾祸之城走出的居民竟然和永暗之河有额外的契合，此刻成为了它的仆役和手脚，叮叮当当将陵寝中残存的建筑砸得破破烂烂。

　　与此同时，亚当令空想出的陵寝重新消失，克莱恩则将愚弄的历史恢复成原样。罗塞尔为成神建造的九座陵寝，至此彻底毁灭。

　　没有了陵寝的依凭，哪怕是罗塞尔自己也没法再凭借自身复活，又何况是那道由亵渎之牌构成的身影？它不甘地嚎叫着，挣扎着，却终究只能扭曲着消散，变回了两张扁平的纸牌。

　　这纸牌刚有出现,  就立刻被永暗之河吞噬淹没。旧日的力量唯有旧日才能对抗,  这两张纸牌将从此被封印在永暗之河的底部，直至它们彻底腐败，还原成最基本的粒子。

　　至此，堕落母神经营多年的布置，彻底被摧毁。

　　隔着重重的封印和地球的星界，堕落母神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自己遭到了欺骗。在那高高月盘之上绯红人影怒吼一声，愈加膨胀起来，几乎达到了一座星系的大小。

　　就算原本的计划彻底失败，那也要设法伤害到地球上的神灵，今天的这场战斗才算没有白打！

　　那位造物主不可能一直凭借空想保持位格！等到祂重新回归了半个支柱的状态，堕落母神不相信自己还打不过两个未成型的旧日！

　　……

　　罗思德群岛，新白银城，圆塔顶部。

　　戴里克和韦特已经不再保持着尴尬的相对，而是共同走到窗前，注视着天空中那轮银白的月亮。

　　此刻，那月盘依旧银白无瑕，可是整个天空，似乎都开始染上绯红色。

　　韦特·希尔蒙忍不住自语：“难道灾难又要来临了吗？”

　　戴里克的神情严肃又庄重。他虽然不可能不感到恐惧，却依然声音平稳地说道：

　　“‘愚者’先生会保护我们的。”

　　……

　　星界，一缕沾染着绯红的粘稠黑液率先穿过了最初屏障的缝隙。

　　它以一种疯狂般的姿态膨胀着，完美抵消了亚当身前的光明，就要直直飞向这位点亮了整个宇宙的造物主。

　　亚当可以调用许多种不同的非凡能力抵挡它，但亚当没有。就在那滴粘稠的液体即将碰到祂外层的光影时，一只剪裁粗劣的纸人突然落在了祂的身前。

　　这只纸人迅速地膨胀起来，膨胀到一个正常人影的大小，又在触及那滴粘稠液体的瞬间，宛若被点燃般地发出滋滋的声响，逐渐破碎成漫天的纸屑。

　　这是克莱恩的帮助。他的帮助绝非仅止于此。在那只纸人的身后,  在亚当的周围,  一只又一只的纸人落了下来。

　　它们有的泛着毛边,  有的胳膊一粗一细,  有的脑袋仿佛挂在了肩膀上，看上去恐怖而诡异。但它们只有正常人高的身影却牢牢挡在了亚当身前，没有让一丝一毫的攻击穿过这道防御。

　　——长成这样实在不是克莱恩做手工不仔细，而是一张纸人想要有最强的替身效果，还是需要它的主人亲自剪裁。

　　对于一位沉眠中的神灵来说，这简直是莫大的折磨。只有奥黛丽和阿罗德斯知道，克莱恩利用弥漫在整个梦境的身体共同剪裁这些纸人，究竟花费了多久。

　　眼下趁着这一道防御还未攻破，一缕灰雾蔓延到了亚当身体外围的光影前。克莱恩的声音从其中传来，已经带上了明显的疲惫和虚弱：

　　“你还能支撑多久？”

　　他问的是亚当还能保持支柱的位格多久。这是堕落母神坚持神战的核心，也是克莱恩的担心。

　　现在，亚当的声音平缓而镇定：

　　“肯定能够坚持到这场战斗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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