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黎蔓听到这里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打断了她们两人的话。
“啊那个！既然已经没事的话，那我们回去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黎蔓想要隐藏或保密什么。
宋初霁回眸看了黎蔓一眼，但最终没有反驳她的话语,而是无声沉默下来，应允了她的回避与打断。
其实黎蔓也不是不信任宋初霁，而是单纯觉得这个事情很尴尬，所以才想要隐瞒。
更何况她觉得这件事不管说不说，应该都不会影响她与宋初霁的感情,因此，黎蔓才选择了打断。
要是被林荫说出来刚才那个测试是测一测她是否为同性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稍一想象就感觉很尴尬。
林荫见状,也微微一笑,没有说多余的话。
只是在告别之前，对黎蔓轻笑道：“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吧,如果以后你要去H市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找我陪你一起。”
黎蔓有些尴尬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因为误会已经解开，且对方的话语说的很礼貌,于情于理她都不好反驳。
于是黎蔓便点了点头,跟林荫交换了联系方式。
宋初霁神情不变,只是眸色微沉了下,看着两人的动作。
交换完毕后,林荫笑着挥了挥手，看过来的视线带着一点点的意味深长,但并未暴露。
“下次见。”
离开了商场，开车出来之后,宋初霁状似无意的询问：“你对她……似乎观感不错？”
黎蔓一顿，而后意识到宋初霁指的是林荫。
她有些懵懂的摇了摇头，“也还好吧？”
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宋初霁指尖轻轻敲了敲，“这个人，是上次留名片的那个人？”
原本宋初霁是不知道对方身份的，但林荫提到了“H市”。
加上那样的话语环境，所以这是一个十分有指向性的线索，宋初霁便轻而易举的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黎蔓点了点头，挠了下脸颊，“啊对，是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尴尬什么，非要深究的话，也许是因为当初在H市时，她跟宋初霁一块丢掉了那个名片，结果现在又当着宋初霁的面把好友加上，总觉得怪怪的。
如果这个情节拍成电视剧或写成小说的话……真的有种胃疼的感觉了。
黎蔓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的解释了一下，“就是，客套一下，我们两个都没有当真。”
诚然，宋初霁会因为这件事心底有轻微不快，但她是不会把这样的情绪带给黎蔓的。
先不说她们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关系，宋初霁也没有吃醋的立场，单就事论事，也不是黎蔓的错。
尽管宋初霁心底不舒服，也能控制得好自己的情绪。
听着黎蔓的话语，宋初霁猜测到也许是自己情绪外放的有些厉害了，还是没能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她眉梢微动，调整了下表情，眉宇和缓着。
“嗯，我知道。”
黎蔓小心的瞄了她一眼，仿佛还有些放心不下。
宋初霁弯起唇角，柔和着神情：“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怪你。”
黎蔓摸了摸鼻尖，“没什么。”
氛围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黎蔓看着外面的风景，心底吐了口气，也不由反问自己，她在紧张什么啊？
她跟宋初霁是朋友关系，就算这个朋友像家长一样关心自己，她也没必要做贼心虚吧？
况且黎蔓根本就没做贼，她只是跟一个漂亮的同□□换了联系方式，仅此而已啊。
在说服了自己后，黎蔓又总觉得好像有哪一点是自己忘记了。
宋初霁淡声询问道：“只是，你有意向要跟她开启一段感情吗？”
她不着痕迹的刺探着。
“毕竟她的外在条件看上去也不错，H市离得不远，倒也合适。”
在说这话的时候，宋初霁当然是故意的。
她就是有意这样子说，希望能够得到心里想要的那个否定答案，别看表面一副真心的模样，但实则十分的不坦诚。
黎蔓不解的眨了眨眼，“啊？什么啊？”
宋初霁挑明：“你有意向与她交往？”
黎蔓惊愕睁大双眸，这才明白自己刚才一直忽略了什么。
这不也是她刚才和林荫说到一半没说完的话题吗？
虽然跟着江夏去了同□□，虽然黎蔓从未喜欢过异性，但此刻她还是觉得自己不是同性恋的。
但她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会让人误会的。
林荫误会了，宋初霁也是个例子。
毕竟还有名片加持，而这次……
想起宋初霁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了林荫因为试探她而靠近亲密的动作，黎蔓只觉得这误会只能是更深了。
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我……我没想。”
宋初霁心底放松了一些。
她假意说道：“其实即使你想，问题也不大，不过常女士那里或许不太会同意。”
宋初霁只觉得自己的态度假惺惺的，一方面假意鼓励，另一方面又刻意搬出常胭脂用作警告。
常胭脂的心思宋初霁这个外人都能看的很明显。
在黎蔓继承宋家财产无望的情况下，常胭脂更希望黎蔓能够找到一个金龟婿。
也许她的出发点是为黎蔓好，但是这样的做法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这样的情况下，常胭脂应该很难同意黎蔓和林荫的恋情。这也是宋初霁试探但却有恃无恐的一个点。
黎蔓听到后半句，无奈的笑了笑。
确实，常胭脂应该会有很大反应，但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毕竟黎蔓没想要跟林荫发展感情……不对。
黎蔓反应过来，她根本就还没确定自己是姬佬啊！为什么都谈到这一步了，这也进展的太快了。
黎蔓道：“我觉得，好像出了一些误会。”
宋初霁不解的望了过来。
黎蔓觉得这是个澄清的好时机，话赶话赶到这里了。
但她心底隐约觉得，好像又没有什么必要需要特地跟宋初霁澄清。
黎蔓：“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女生的吧？”
宋初霁握着方向盘的指尖猛地一动。
如果不是正在路上行驶，无法停靠在路边，那么宋初霁真的很想一踩刹车停下来。
但尽管如此，她的神情还是表露了一些情绪。
宋初霁久久未言。
黎蔓眨了眨眼：“宋初霁？”
她不懂为什么忽然沉默了。
黎蔓想了想，随后解释：“我去那个酒吧真的是江夏喊我去的，就是纯粹的……看个热闹。”
也许用热闹这个词很不礼貌，但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
宋初霁抿了下唇角，随后问道：“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一个误会。”
她看着前方的路，眼帘微微垂着，不知道眼底是怎样的情绪。
黎蔓点了下头。
宋初霁没再说话。
黎蔓觉得气氛仿佛焦灼了，她不自在的动了动，而后靠着椅背，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启话题。
于是黎蔓只好又提起了林荫这件事。
“所以那个名片……其实你不提，我回头也是要自己扔掉的，毕竟我也不可能真的去联系她的，是吧。”
宋初霁终于有了些反应，她眉梢动了动，低声道：“所以这也是你刚才的答案的原因。”
黎蔓“嗯？”了一声。
宋初霁：“你说不会跟她谈恋爱。”
黎蔓：“啊……对。”
宋初霁紧紧抿着唇，心底的情绪沉沉的压下来。
她想到了所有，甚至连怎么面对常胭脂都想了，却唯独没有探究、甚至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黎蔓是否喜欢同性。
宋初霁以为自己之前收到的消息是准确的，但万万没料到那才是错误的。
但……事情进展到这里，宋初霁不会回头也不可能放手。
毕竟她喜欢黎蔓，跟黎蔓是否喜欢同性没有半分关系。
现在只不过是难度上升了而已。
不到五分钟的路程，宋初霁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她询问道：“那今天商场里是怎么回事？”
黎蔓这次没有隐瞒了，如实的说了一遍。
倒是没料到聊着聊着……还是把事情都讲了一遍，这样来看之前的阻拦好像毫无意义。
宋初霁听着，微微垂眸，“那你的反应呢？”
黎蔓疑惑的眨眼：“什么？”
宋初霁：“你觉得林荫的试探有用吗？”
“啊……”
黎蔓有些纠结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片刻后，她说了一些真实的感受：“确实，没有太多厌恶的情绪。”
黎蔓也不太清楚，“会不会因为林荫长得好看所以我才不排斥的？”
宋初霁唇角动了下，原本因为这句话而有些吃味，但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她想了想，轻笑了下，“所以，你想说你是颜性恋？”
黎蔓分析了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宋初霁微微扬眉，唇边带着一抹很轻的笑意，没再说什么。
毕竟如果真是这样，那对宋初霁也是好的结果。
这就代表着她追求黎蔓的过程不会太艰难。
虽然林荫的做法让宋初霁不喜，但……宋初霁还是很感谢对方一点，那就是她“以身犯险”，帮宋初霁试探出了最重要的一点。
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间。
黎蔓往年其实也会来宋家过年，被宋商严邀请加常胭脂强烈要求。但因为她身份尴尬，所以来的都不情不愿，只是被常胭脂生拉硬拽来的。
并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自己房间里，但凡家里来客人，她都绝对不会出来。
今年与往年略有不同，但大致状况还是一样的。
黎蔓对于自己身份认知这一点不会再有差错。
如果说以前是因为羞耻感才不出来，那么现在则更多是因为自知。并且已经没有了往年的那种愤怒，黎蔓现在的情绪十分平静。
撇除需要面对客人这一点外，其余时候黎蔓都过的很不错。
毕竟她和宋初霁的关系有了很大的修复，而且待在宋家，也不用订外卖了。
大年初一的那一天，宋商严需要和宋初霁去宋老爷子家里拜年，而作为女朋友的常胭脂虽然在平日里做派上和宋夫人没什么两样，但，没有那一层法律关系，她就永远不能正大光明的做某些事。
因此，当天，常胭脂与黎蔓两人都是留在家里的。
这也是黎蔓过来的一个原因，如果黎蔓不来，那么常胭脂就是一个人待着了。
黎蔓下楼的时候常胭脂已经坐在客厅了，随意的按着遥控器，想要找一个节目来看。
黎蔓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常胭脂很轻的抬了抬眸，而后示意黎蔓坐下。
黎蔓坐在旁边，搂过一个抱枕。
常胭脂道：“今年又跟往年一样，又是我们娘俩留在这里。”
黎蔓挠了挠脸颊，“过年的时候……毕竟和往常略有不同，而且宋老爷子又是特别古板那种，所以，大约也是没办法。”
常胭脂没有上宋家的户口，那宋老爷子也不会让她在这样一个节日随着宋商严拜访。
黎蔓垂了垂眼帘，低声道：“而且宋叔叔看起来也是同样的意思。”
宋商严分的很清，并且不会违背宋老爷子。
常胭脂神情怔了怔，片刻后苦笑了一声。
“是啊，你说的对啊，几年了，宋老爷子是这样，商严也是这样。我原本以为当了女朋友是我厉害，是商严喜欢我，但是现在看来，喜欢有什么用呢？而且别说这样的喜欢还会被慢慢磨灭。”
黎蔓抿了抿唇：“妈……”
她想了下，安慰常胭脂：“其实现在年轻人中间有一个特别流行的玩法、不是，就是很流行的一种关系，叫做只恋爱不结婚。”
常胭脂瞥了她一眼。
黎蔓：“因为一旦结婚，恋爱关系就难免变味，从此以后要考虑的就不再是开开心心的谈恋爱，而是怎样经营一个家庭了。”
“有婆媳关系，催生问题，经济困难，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都是磨灭爱情的因素。能够顺利扛过这些还恩爱非常的夫妻少之又少，所以现在就有了新的潮流，叫做只恋爱不结婚。你看你和宋叔叔这样，不正好是潮流吗？”
黎蔓硬着头皮安慰。
常胭脂听完冷笑了下，“你觉得宋家和那些年轻男孩的家庭能一样吗？还是你觉得我现在这个年龄可以随时随地开启下一段恋爱？”
黎蔓微微张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常胭脂倒也没有对黎蔓发脾气的意思，她只是有些惆怅感慨。
“蔓蔓，接受现实吧。”
她这样说道。
“我跟你宋叔叔之间有几分是真正的喜欢与感情，又有几分是各取所需的利益纠葛呢？如果没有婚姻关系的保证，只靠着恋爱关系，如果有一天他喜新厌旧了，我能得到什么？”
黎蔓一怔，想到了那个“未来”。
但那个时候，宋商严并不是因为喜新厌旧，而是单纯的病逝。
但有一点常胭脂说对了，那就是她什么都没有。
黎蔓一时间有些纠结，觉得自己好像被带入了什么误区，又好像没有。
常胭脂很淡的笑了下，“所以我必须要在现在‘努力’，我也必须要当上宋夫人，如果跟宋商严分手之后，我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并且，也许没有能够开启下一段恋情的能力了。”
这个能力指的并非爱人的能力，而是被人爱上的能力。
毕竟常胭脂虽然看着年轻，实则年龄不小了。
黎蔓苦恼的挠了挠头。
现在的问题就是宋商严不愿意，就是单纯的跟常胭脂谈恋爱，但是这样一来，一旦分手，常胭脂极有可能和梦境结局一样。
不过有一点好的，那就是宋初霁不会打击报复了。
黎蔓想了想，干脆大胆开麦：“其实，就算分手了也没关系，我、我养着你啊，妈妈。”
常胭脂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因为这样的话，黎蔓以前从未说过。
倒不是黎蔓对她没有这份心，而是常胭脂的心思让以前的黎蔓明白，没有其他道路，并且常胭脂也不想选其他道路，她就是想当宋太太。再加上黎蔓自身的逃避。
可现在的黎蔓则是看到了另外的路。
黎蔓挺不好意思的说：“也许我给你的零花钱没有宋叔叔发的多，可是你真的不用焦虑，因为真的有那一天的话，你不会无家可归，更不会一个人孤独终老的。”
黎蔓是成年后第一次跟常胭脂说这样的话。
她恍惚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好像当得也不合格。
小的时候，她心疼妈妈辛苦，还会说一些心疼妈妈的话。
可后来随着常胭脂跟了宋商严，外加她自己叛逆期到来，以及后来扭曲错误的观点，导致黎蔓从来没有考虑过常胭脂的事情了。
更别说这样的贴心话。
黎蔓眼帘动了动，忽然觉得有些酸涩。
“还有我呀，妈妈。”
常胭脂惊愕的看着黎蔓，像是第一次认识她，又好像是好久不见她一样。
常胭脂指尖动了动，眼角带着一些红晕。
她遮挡似的撇过头，深呼吸了下，而后欲盖弥彰的否认：“我自己有钱，才不要你养我。再说就你现在挣得那几个工资，连我买个包的钱都不够，怎么养我啊。”
黎蔓听这话就知道常胭脂听进去了，于是松了口气，弯眸笑了笑：“我会努力的嘛。”
常胭脂鼻尖酸涩，体会到了许久没有过的欣慰酸涩、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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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晕晕乎乎的，上一章发现，黎蔓在的地方是K市，出差的地方是H市
蔓蔓成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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