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幸存者（6）
韩跃的眼中充血，暴起的青筋蜿蜒。
周旋扼住韩跃脖颈的指节泛白，眼中眸光冷淡。
韩跃咬牙切齿，冷笑道：“降仇包？别瞎操心了！你以为你真的能杀了我吗！”
周旋沉静如水的目光，居高临下地压制着韩跃。
[韩跃对你的仇恨值达到阈值！即将发起攻击！]
[降仇包效果已生效，你杀死他人将不再积累自身仇恨值！]
下一瞬，韩跃的皮肤骤然变硬，整个身体的肌肉紧绷，猛然发力。
周旋整个人从狠狠推开，清瘦的脊背霎时撞到了栏杆上。
“你终于要觉醒了。”背部的疼痛让周旋眯了眯眼，淡淡感叹道，“想让你生气可真不容易。”
周旋的声音中，透露出隐隐的，期待般的兴奋。
直播间中，弹幕达到了从未有过的数量，而直播间的总排名，也一跃而上。
“这个新人到底想干什么？！原来他一直在逼韩跃黑化觉醒吗？！”
“他是个疯子！他是个疯子！他竟然想单挑崩坏状态的韩跃！想拿更高积分？！”
“找死……上一个误触发韩跃崩坏的新人，已经被撕成碎片了……”
“我真的忍了你很久。你这个小子。”
韩跃的声音变得粗沉，杀意凛然从他的喉间传来。
“那就别再忍了。来试图杀了我吧。”
周旋嘴角噙着笑道。
是的，周旋一直在等待，韩跃最后的觉醒时刻。
他希望韩跃可以黑化……
因为这时候的韩跃，会比之前属性更强，更暴戾。而周旋杀掉他，也更有可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哼，想死？那就满足你！”韩跃吼道。
韩跃血管像是蜿蜒的细蛇，从皮肤上暴突起来。
血丝爬满了韩跃的眼白，他就像游戏里最终状态的boss。
[韩跃觉醒了专属效果：崩坏。]
一把黑紫色的匕首出现在韩跃的手中。
“我积攒了1000积分买的武器，第一次使用竟是对你这种新人，太浪费了！！！”
随着韩跃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出口，刀刃已经飞到了周旋的面前。
整个车厢如同地震般，发出微微地颤动。
车门前，人们发不出哭喊声，声音消失了，一切如默片般，他们的精神力被彻底摧毁，只有鲜血从他们的七窍中流出来。
周旋平静的眼中倒映出韩跃的刀刃。
匕首灌足了力量。
“去死吧——！！！”韩跃自信地吼道。
下一刻，刀尖竟擦着周旋的脖颈而过。
韩跃甚至能感受到周旋的呼吸近在咫尺。
而匕首却没有伤害到他分毫。
韩跃震惊：“为什么我打不到你？！”
几乎是同时，刀刃旋即调转方向，又一次致命的攻击朝着周旋而来。
韩跃泛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周旋。
“你太慢了。”周旋道。
刀尖在周旋皮肤上划过一道痕迹，只留下了浅浅的红印。
震天的颤动再次出现，所有的杂物和尸体，发出战栗般的抖动，整个车厢仿佛是韩跃的脉搏。
“我不是觉醒了吗？！怎么可能？！”
已然半人半怪的韩跃咆哮道。
你当然打不中。
周旋皱着眉心想。
韩跃的杀意味道极其浓烈，在周旋心里，他刀尖的位置像是箭头般明确。
这种能够嗅到危险的特殊直觉，是周旋与生俱来的能力，也是他曾一度被当做怪胎的原因。
只有在生命受到极强威胁时，这种味道才会出现，比如……
此时，韩跃刀尖带起的空气，就如一道浓烈的气流，明确地指向周旋的心脏。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周旋侧过身，躲开了韩跃的攻击。
[游戏剩余时间：3分钟。]
“到底为什么！！！”韩跃到达了崩溃的顶峰。
他袖口迸裂，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再次如疯犬般向周旋扑来。
气流变得更大，车厢中鲜红色铺天盖地而来。
周旋这一次没有躲闪。
刀尖终于没入了周旋的皮肤，半寸。
韩跃的瞳孔因兴奋而放大。
“可以了。时间差不多了。”
他听到周旋的声音温温的。
与此同时，韩跃感受到了自己脖颈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一把剪刀插进了他的侧颈。
鲜血喷涌出来，像海。
“呃啊……”
“韩跃。”
周旋抬起浓密的鸦睫，清瘦的身体在韩跃面前，如菟丝花般不堪一击。
“你从前杀死你父母和弟弟时，也像我这样残忍么。”
“你……！”
韩跃声音喑哑，他觉醒后的身体素质极强，没有立刻死亡，而是感受着死去的过程。
周旋知道，韩跃曾经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他是最早适应这个游戏世界的人，他残忍而又愚蠢。
“不好意思，这剪刀质量太差了，刃有点钝。”周旋将刀拔了出来，那是一把最普通的圆头剪刀，“就这还卖05积分，真黑。”
[玩家周旋耗费05积分购买了道具小学生美工剪刀。]
如注的动脉血喷在周旋白净的脸上。
直播间前所有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此时，周旋是如此的淡然，那微微喘|息的呼吸，并不是因为他的恐惧，而是杀戮给他带来的快感。
周旋……才更像那个毫无情感的反派。
韩跃瞪大了双眼，昂贵的黑紫色匕首从他手中滑落。
[游戏剩余时间：30秒。]
“……你已经没有纽扣了，是吧……你也走不了……”
韩跃的声音微弱下来，他看到了周旋的袖口，仅有的4颗纽扣都被扯下，周旋没有其他道具了。
韩跃的鲜血溅在周旋的脸上。
“有人会来接我的。”
周旋淡淡道。
“……为什么要杀我？”
韩跃最后抬起眼看了一眼周旋。
[游戏剩余时间：10秒。]
周旋的眼光凛冽，没有回答，也无需回答。
周旋不会同情一个叛徒，也不允许幸存者demo中的那些事情再次发生。
韩跃还想说什么，眼神已经涣散了下去。
[游戏剩余时间：5秒。]
空旷的车厢里，只剩下流淌不尽的鲜血和尸体。
周旋拿起韩跃的刀，静静地坐在血流中的地铁座位上。
车窗上，他的倒影与跪倒下的韩跃，重叠在一起。
系统音缓缓响起响起。
[玩家周旋已击杀角色韩跃。]
[玩家周旋数据异常，外挂判定中……]
周旋皱了皱眉道：“拜托。纯手打。”
[外挂判定成功！！！]
一刹那，撕裂般的疼痛感，席卷周旋的全身。
那是来自于系统的攻击，试图将这个开挂玩家的数据，彻头彻尾地清理一遍。
肉身难以承受的痛苦，从周旋的每一处血管传来。
警报般的提示音叫嚣着。
巨大般的黑雾从天而降，将周旋吞噬。
“可算来了。”周旋的嘴角沁出鲜血，笑道。
周旋脚下原本的车厢逐渐消失。
一股强大的坠落感向他袭来。
疼痛仍然继续着，但周旋他知道，他成功了。
无数魅蓝色的光丝，如触手般触碰着周旋，似乎要通过这种方式读取他的全部信息。
周旋感到心脏在自己的胸膛中猛烈搏动，剧烈的痛楚不断刺激他的神经末梢，仿佛是心即将跳出胸口。
“欢迎来到暗崖。”
几乎晕眩的疼痛中，周旋听到，超管血红色的身体出现在了顶空。
暗崖，幸存者demo中超管的小黑屋。
一切受到游戏惩罚的人，都将在这里，被超管吞噬殆尽。
周旋的唇角挑起一抹满足。
他相信，不论是玩家还是观众，又或是超管本身——没有人能想到，周旋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杀死韩跃。
而是为了被检测成外挂，进而进入断崖。
因为这里是整个游戏里，唯一不会被直播到的地方。
而有些话，必须在这里谈。
“玩家周旋，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一片黑暗中，散着红光的超管桀桀笑着。
“非常荣幸。”周旋说道。
“哦？有意思。”超管道。
显然超管还只把周旋当做端上盘子的美食。
周旋眯起眼，看向那颗大眼珠子。
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周旋也能感受到超管那种如吸力般，强大的精神感染力，正侵蚀着他。
它看起来更加精神了，是因为车厢里死去了更多人的缘故么。
“能吞食你这样属性的新人，还真是意外之喜，如果你不开挂的话，以你的能力，应该不至于现在就被我吃掉吧？”
超管的身体荧荧亮着，如同的眼珠子贪婪地眨动着。
周旋垂了垂眼，道：“我错了。”
“哈哈！你是要忏悔么？”超管说，“我可不是什么上帝。”
“虽然不知道你又是在哪里买的外挂，但在你打开它的时候，就应该猜想到这一刻！”
“我是说，”周旋看着超管蠢蠢欲动的样子，道，“我错了，我杀韩跃的速度还是不够快，如果我再慢一点，你们都要检测不出我的异常了。”
超管：“……什么？”
超管超强的精神力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血红色从它的身上逐渐褪去。
周旋一笑：“你们这外挂检测系统做的也太不敏锐了，我还要打得多夸张，才能被抓进暗崖？”
周旋身边亮蓝色的触手光丝停顿了。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终于有机会单独和你说话了，可爱的大眼珠子。”
“这一个关卡的直播流量如何？”周旋问道。
超管没有犹豫，但周旋知道，超管的时间维度和人类是不同的。
“有趣的新人。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超管似乎并不把周旋的话放在眼里。
“承认吧，你狠狠赚了一笔流量，我是说，这一次，比你从前直播过的任何地球，都更吸引观众，不是么？”周旋说，“如果不是我，你的直播频道应该已经倒闭，被主神空间封杀了。”
超管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无稽之谈。你是想为自己拖延死前最后的时间么？”
“你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内脏已经开始破碎。”
“我们来做笔交易吧。超管。”
周旋的唇角沁出血，语气却仍旧平静，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它的回应。
超管魅蓝色的身体中，光丝的律动似乎变了变。
周旋狭起眼，仔细地端详着，即使那很难被肉眼分辨出来。
周旋的声音极其温和，具有难以抗拒的诱惑性。
“我可以让你直播间的流量永远第一。”
而后，周旋将韩跃的刀托起，那柄黑紫色的匕首，轻轻地浮在黑暗之中。
韩跃的血迹仍然斑驳可见。
“和我合作吧，韩跃的死，就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个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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