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麻烦抬抬脚
忙完其他桌的张罗，一见着是他们，脸色唰的就变了，当场就要把他们全部赶走。
林汐忙拦住了，微笑道：“干什么？做事别冲动，不管是谁都是客人，大家伙有钱赚就行了，他们这几个人，这一晚，少说也得千把块了，咱们别跟钱过不去。”
刘妈也说：“小罗，别冲动，这里这么多人呢，这要是起冲突了，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张罗左右看看，的确，这里都是人，如果自己怎么着的话，以后生意难做。
“哼！看我不宰死他们！”张罗打定主意，一定要大赚一笔。
他们来了，林汐尽管心底难受的想死，面上却不得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依旧是端茶送水，服务周到。
何老太坐在正中央，笑着对众人说道：“这几个人，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家川菜馆的人，他们做的饭菜很地道，很正宗，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女儿阿菊跟着附和，“是啊，我跟我妈去吃过一回，味道真的很好，谁知那店竟然被查封了，真是可惜。”
薄靳寒低头喝茶，掩去了眸中的神色。
李茹神色不自然的说道：“还能因为什么被封啊？我看多半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大排档其实不卫生，依我看，这次就算了，以后还是别来了。”
何老太愣了一下，脸色虽然未变，心里已是有些不痛快，是她要来这里吃的，嫌弃这里不卫生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的涵养还是有的，没有当面说些难听的。
薄靳寒却是知道自己母亲说错话了，连忙笑着圆场，“大拍档能这么火，说明它还是有优点的，不瞒你们，我们之前也搞过大排档，我记得也是在工人路，我和母亲还有晴天，我们都做过。”
何晴天会意的连忙附和，“就是啊，那段时间，虽然辛苦，但是我们都好开心。”
后知后觉的李茹此刻才反应过来，连忙也跟着说道：“就是啊，其实大排档夜挺好的，都不容易。”
何老太这才微笑着点了点头，林汐把煎饼做了出来，张罗的炒河粉，炒面，面皮也做好了，一起端上了桌，何老太特地问了句，“这煎饼是你做的吗？”
林汐微微笑，“嗯，和昨天一样，您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何老太诶了一声，忙拿起来咬了一口，“嗯，好吃，味道很好。”
林汐笑了，站在她的旁边，“好吃的话，欢迎你下次光临。”
何晴天心都要气炸了，要不是场合不对，她恨不得把林汐碎尸万段，她一刻都不想再看见她了。
刘妈忙着炒菜，这时，别的桌菜也好了，林汐忙端过去，这是一大碗毛血旺，张罗怕她烫着就自己端了过去，笑着说道：“各位大哥，这是你们的毛血旺，趁热吃。”
那坐着的大哥见着不是林汐来，心底有些不大乐意，笑骂道“怎么是你个爷们，那小娘子呢，让她过来说说话，咱们大家也乐呵乐呵。”
这人是熟人了，每回林汐出来，他都会找各种借口接近林汐，平日里他都是一个人来，今天却是叫了一帮兄弟来，桌子上都是酒瓶，喝的有点高。
张罗也是道上混的，又都是男人，男人的那点心思谁还不清楚，他笑着说道：“什么娘子不娘子的，告诉你们啊，她可是我老婆，别打她注意！”
这一桌子的人都笑了，“你看看你，小心眼的劲，那小娘子活好吧，你这么宝贝？哈哈！”笑声更大。
薄靳寒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动，脸色已是很难看，李茹心底更是大骂骚狐狸，到哪都勾人！真个不要脸。
何老太几人却是心生同情，何家本就是餐饮起家，刚开始的那几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再者，大排档本就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赚钱嘛，这些都是要承受的。
林汐端着一大盘烧烤过来，“来来，烧烤到了，你们尝尝。”
何老太忙笑着接下了，“好好好，你去忙你的吧，我们这桌不需要服务。”
林汐正是巴不得，转身就走了，可谁知一转头，另外一桌的人猛的转身，林汐的手正好碰到她手中的碗筷，哗啦一声瓷碗碎裂了一地。
那人看模样也是个清秀佳人，气冲冲的回头，“喂喂喂，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走路不小心点，我刚买的鞋！”
林汐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不故意的，弄脏了我的鞋。”那人冷冷的皱着眉头，“还不快点把这碎碗收拾走，真是的，会不会做生意的啊？”
林汐微笑着蹲下身，其实她知道这么做的原因，笑了笑一边收拾着碗片一边说道：“别生气，等会给您这顿饭菜打八折。”
那女人果然笑了，“这可是你说的啊，咱们大家伙可都是听到了。”
林汐蹲在地上苦笑，碎裂的瓷碗崩的到处都是，她转过身继续捡，眼睛却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一切都好好的，这一刻，她的鼻子忽然有些酸，话音都有些颤抖，“先生，麻烦抬抬脚，我捡东西。”
也是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两人的差距，他是座上宾，她几乎要卑微到了尘埃里。
薄靳寒顿了一下，眼睛一直不敢看她，他回过身，弯下腰帮她捡起碎裂的瓦片，林汐忙道：“还是我来吧，我手脏。”
话毕，利落的捡起他脚边的碗片，快速的转身离去。
李茹冷笑，“既然做了这行，就得服务周到，想要赚钱不吃点苦头怎么能行。”
何晴天微微笑了笑，默默的握紧了薄靳寒的手。
林汐忙收拾着，一桌又一桌的端茶送水，好像不知疲倦一样，心底早已满目血痕。
终于，接近尾声，他们走了，夜色更深了，林汐的摊位也打烊了，她像个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不知疲倦的收拾着东西。
刘妈和张罗见了，默默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深夜露水重，三个人都穿上了军大衣，张罗骑着三轮车，把材料什么的装在车上，一行人向着家驶去。
烈烈冷风中，林汐窝在大衣里，头也不抬，瑟瑟发抖的缩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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