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下山历练时(2)
孙思成不经常来,偶尔来一次衙门交代点事后就会再次离开,赵虎也经常出外差不爱在衙门呆,路寻本也不想在衙门呆,奈何他是个新人,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跟刘佳燕学,不得不呆在衙门。刘佳燕倒不出外差,因为是个女生,大家都会照顾他,不会让他出去风吹日晒的,让她在衙门办一些杂事,写一些公文什么的。
学了几天后,刘佳燕就把一些事都交给路寻去做了,美其名曰只有自己上手才会学的更快,路寻本来刚去的时候也会积极的帮着做些什么,但到最后路寻要做的越来越多,而刘佳燕倒越来越闲。陆寻就觉得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赵虎每次出外差,时常会给他俩带点东西吃,路寻觉得他人是真好,又觉得这种人怎么会彪。
回家的路上路寻偶尔也会顺路买些糖果给村里的小孩吃,村里的小孩每次在他回来都会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簇拥着路寻进屋,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
路寻家院子里有一棵枣树,生长了有些年头,高大而粗壮,靠着院门,树枝有一半散在院外,树上长满了叫不上名的大枣,偶尔路寻会打下一把尝尝,清甜也脆。村里的孩子在路寻不在家的时候还会爬上枣树去摘。有一天正好让路寻回家碰上,路寻没指责他们不经别人同意就私自采摘,这种行为其实说不好听的就叫偷窃,但路寻只说让他们小心点,别从树上摔下来,毕竟路寻自己也吃不了多少,掉下来烂了在地上,倒不如便宜了这帮孩子。
孩子们看他没有禁止他们,更加的放纵,以前只是偶尔的来,如今是每天都来,明目张胆,工具齐全,团伙作案,到后来甚至还会出现某家的家大人来摘,碰见路寻回家还会点头问候,路寻也同样抱以微笑,路寻始终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邻里邻居的吃点就吃点呗。直到路寻在城里看到村里的狗蛋在卖枣,见到路寻还问他“路兄弟来点不,送你”,才终于感受到了吃自己的东西还得领别人的情义的感觉。
路寻的家在一排院子的最边上,因此也只有左边有一个邻居,是个老大爷,苍老的脸枯槁的双手,背略微有点驼,他老伴早早的得病死了,唯有的一个女儿还外嫁到隔壁村,不经常回来,现在只剩他独自一人在家。老大爷常常下午就搬个椅子在院外坐着,看谁走过就聊两句,大家也会停下来跟他说两句,一是看他孤独伶仃心觉可怜,二是大爷一辈子老老实实做的都是本分的事受人尊敬。
路寻刚来的那阵,老大爷看路寻回家了,就会站起身主动凑近攀谈,路寻要是一天工作太累就会和他多说两句,要是不累就会少说两句,到了两人已经很熟的时候,路寻基本都会邀请他进屋聊。老大爷有时也会给路寻拿些自己种的生菜,洗洗就能吃的那种,他家里有刚分的几亩田,除了上税的,自己吃也吃不过来,他听说路寻是在城里做工的,看他自己一人出来闯荡不容易,可能也是感觉能帮一把是一把,虽然路寻晚上在衙门都会吃完晚饭再回来但是也不介意跟老大爷在吃一顿。
“小路,我看你家院里还有一片地,要不我给你种点东西,到时候是卖也好是吃也好,怎么也是份收入啊。”有天大爷喝了点酒,说了些话。
“不用啊,我不缺,在城里做工的钱也够了,您就不用操心了!”
“路啊,不是大爷说你,你今年都十八了,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了,能攒点是点,瞅着大爷现在还能动弹,还闲的难受,能做点是点。”大爷喝的摇晃,但嘴里仍清晰,苦口婆心的。
“不着急,再说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自由自在,压力也小,结什么婚啊。”
“因为爱情,你还小不懂”一会说他大一会说他小,大爷看来是真醉了。
“再不济为了传宗接代,有个念头”大爷补充了一句。
“算了吧,养孩子养了一辈子也很难指望的上,到头来不还是为国家养,为这帮老爷养。”
“哈哈哈哈,也不能这么说,孩子还是挺有意思的”大爷眼神迷朦,看得出在回忆,可能是在回想跟自己女儿的那段时光吧。
路寻低头,没有继续言语,怕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忆,暂算个物件,未必时刻都能有,想有便能有的,打断了难得的清晰又不知道多久才能拼凑。
最终陆寻还是拗不过大爷,院子变菜园。
村里的日子是很清闲的,人们聚在一起便能聊上一天,无论是真事还是假事,都津津乐道,谈论个不休,有人参谋,有人补充,还有人吧唧着嘴感慨,事件经过加工就像他们亲眼见过一般,有着前因后果,有着丝线缠绕,有着传奇转折。
“你们听说了吗,刚传来的信,木存家的儿因家里起火,活活烧死了。”
“这家人也真是够可怜的”
村头的大爷大妈们聚堆传着话,一个人说一堆人应和,时而有人插言。路寻听力极好,从边上一过听的真切,但路寻不尽相信,他知道村头的人嘴里的话可能还没鬼嘴里说出的话可信。直到他回到家,大爷跟他说起了详情,他才知道确有此事,这村口大妈嘴里的可怜也确用的恰到好处。
大爷进屋坐在凳子上先叹了口气,今儿手里没提着菜,路寻还心思大爷有什么难事了,想等他缓缓,仔细听听,看看能帮上什么。
“小路,你相信天命吗?”大爷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路寻震住了,一开始就说命,那不是不想活了,就是有大困难用常力解不开了。
“自然是不信的”路寻是修武的,他相信的是靠自己改变命运,而不是看那虚无缥缈的天命。
大爷脸紧凑着,看着皱纹又多了,腰也更瘘了,又缓了很多,大爷才继续开口。
“你知道孙木存吗?就是住村东头那个独院的人家”
“不认识,只是路过时见过可能是他家的小女孩,看着十二三的样。”
“昂,那是囡囡,他父亲就是孙木存,前两年吃药死了”
“因为什么啊”
“吵架,气不过呗”
路寻心塞无语,他才知道原来人能这么脆弱,仅仅会因为一时的气不过就选择了解自己的生命,他无法相信,但他也知道大爷没必要骗他。
大爷也没在乎他的感受,自顾自的在一旁边思边说。
“孙木存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的父亲在他小时候有一年燎荒,也是倒霉,刚开始烧,风向突然就变了,他父亲没能跑过风,就在田里烧死了,那时候木存才四岁,他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村里的人家都尽量帮衬的他,而我也算是看着他长起来的,那年他喝药死了,我还难受了好一阵。”大爷说的很平静,话语中已没有了悲伤,活了一把年纪生死见惯了。
路寻说不清楚自己心里什么感觉,感慨?悲伤?无奈?但至少没有共情,因为他活过的日子缺少了悲,他感受不到那种悲痛。
“孙木存有一儿一女,女儿就是你看见的那个,小囡囡,前两年家里人给她算过命,说她有灾,得改名破灾,家里人也信,因为两代人的不幸逼迫的他们不得不信,后来就把囡改成楠了。木存的儿子大些,能有二十了,早些年跟母亲闹些矛盾,本来应该在家里种田的,倒硬是出外闯荡了,听说这些年也闯出点名堂,在城里也买了宅院。”
大爷停下换口气,路寻趁机给他倒了婉水递过去,他推手拒绝,把水放在桌上,碗触及桌子声和他的长息声同时发出。
“木存儿子前几天写信给母亲,说是要接囡囡去城里玩两天,等生意再做大些,就让家里人一起搬去城里生活。”
“囡囡听了很高兴,吵着闹着要去,她母亲也高兴,但高兴归高兴却不想让她去,一是因为一个女孩子出门也不方便,二是怕给她哥哥添麻烦,但一家子人拗不过她,最终还是她奶定板,放她去的。”大爷还是喜欢叫女孩囡囡。
“一个人去的?”路寻也理解她父母的想法,十多岁的女孩任谁都不会放心。
“村里的二牛拉着去的,他正好想去城里把菜卖了”
路寻点点头,知根知底,也还行。
“去了能有一周多,失火的消息就传回来了”
“全出事了?”
“没,还是男的死了,女的活下来了”
“囡囡这个名改的好啊,这灾没想到还真让她躲过去了,要不……”大爷后半句没有说出口,但路寻不用听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囡囡虽然躲过一劫,但是她哥就此离去,难道她哥本就该死?如果囡囡没有去城里,会不会就不能发生这事,是不是名字的改变并没有把劫难躲掉,而是把劫难转移了?还是或许真有效,让一个人苟活了下来。
“唉……连着三代家里无男人”
“你说这是命吗?”大爷头慢慢的靠在椅背上,望着屋顶出神,也许是联想起了自己的晚年孤苦伶仃。
路寻坐着端着水,想喝没喝,也在出神。命?路寻不信,在他看来,那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说辞罢了。但他又有所担忧,倒不是为自己的命担心,而是为他师妹,别看平时他俩打打闹闹,可他心里早把她当成最亲的人,他想的是自己的师妹也叫囡囡,师傅也说不吉利,也改过名,如今路寻回想起来,隐隐约约的觉得改名与改命同音,会不会师父当年就是这个意图呢?路寻不知,但路寻决定以后再也不叫师妹囡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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