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下山历练时（4）

孙思成听闻事情的经过后，脸色明显的难看了起来，他不光为刘猛他们的遭遇感到愤慨，更是为巡抚用另一套说辞把自己骗来，想自己为他们的所作的肮脏事收场而愤怒。如果不是他想再试试谈判，而是听从巡抚的建议直接进去抓人，那么这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他不敢想象，但这锅屎汤淋在自己头上肯定是不可避免的。到后来人们知道真相后都会说他同流合污没有气骨，这是武人最难以接受的，更甚的是过不去自己的良心。

赵虎听后更是脖子都红了，扬言要杀了这帮畜生。

巡抚见路寻出来后，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六扇门的几人，看见孙思成变脸，他就知道事情败露要坏事了，连忙靠近解释了起来，说是为他们考虑，为大局着想什么的。孙思成没理他的漂亮话，只是问了他一个问题，“打人的人现在在哪？”，巡抚陷入了沉默。

“你是知道的是吗？”

四个人间静的嘈杂。

孙思成见此连说几个“好”字，然后要了补偿款，转身离去，路寻和赵虎瞥了巡抚一眼也跟了上去。既然他不愿说，那就我们自己查！这天下难不成还不是正道的天下？

一回到六扇门衙门，孙思成立刻叫刘佳燕写了封上达三法司各部传阅的密信，信中把此事的详情仔细的描述了一遍，并附加上自己的想法，建议三法司立刻审查巡抚及相关势力贪污建筑公款之事，以还天下公道。此信他没敢疏忽，派了自己的亲信把信送出，并嘱咐他定等到拿着回信再返程。之后就是一边寻找行凶者一边等待三法司的批文。

行凶者的线索很少，在寻查期间，路寻几次登门拜访刘猛家，记录行凶者面貌特征，但是省城那么大，仅靠着几张画像找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更何况这些人连巡抚都不敢动，又岂是那么容易查出来的。

就这么查了一个月，不仅是官府那面实在等不起了，连服徭役的民夫也坐不住了，这么等什么时候是个头。这回是皇上派下来的太监催六扇门要么立刻抓人要么赶紧解决让他们离开，要是工程再不开，连给工部上报的公文都没法写了，到时候皇上知道了就谁也别想活了，孙思成几人也知道这是到极限了，因为即使六扇门占着理，但上报的官文可未必白就是白，黑就是黑，到时候就不好说谁有理了。

六扇门众人再次派出路寻进去谈判，走之前孙思成把六扇门能给出的诚意都给路寻说了一遍，好让他随机应变，临场发挥。

依旧是刘猛开的门，见路寻来到，也没有太多欣喜，因为路寻几次拜访下来，都没有任何结果，他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心思也就是寻常的问案，便把他让进屋里了。老夫人仍躺在床上似睡未睡的样子。

路寻开门见山，“刘大哥，这是拆迁的补偿款，您先拿着”

刘猛望了他许久，眼中的失望和还有另一种路寻不明白的感情映在了路寻的眼里，他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是知道的，我要是仅想要这补偿款我早就如愿以偿了，我想要的是……”，一句以叹息结束的话语。

“你们也没什么办法吗？”

“是时间太紧，上头开催了，得先请你们离开”

“您放心，您的新家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六扇门衙门附近，安全有保障”这是孙思成给他说的第一大的筹码，因为如果任他们随意的迁走，那么难免老母亲和弟弟会遭受报复，靠着六扇门住，至少有个照料，也能让刘猛在外好好的修行。

“如果您不想出外修行，我们捕头也同意可以特招你当捕快，离家近，有钱拿，还可以一边工作一边查凶，甚至也可以监督我们给您的承诺是否能实现。”路寻所说不虚，这是孙思成临他走才补充的，最大的诚意，也是孙思成下了很大决心才决定的，毕竟一旦这人加入六扇门，那么出了一切事都要他这个捕头负责，而刘猛还真的说不好哪天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这本是孙思成给路寻留的最后底牌，没想到让他没两句就扔了。

刘猛在思考，没接话，路寻进一步说。

“哥哥，咱说句心里话，在这样僵下去你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这人官府交不出来也就是交不出来，不会有什么改变，而我们查的话还需要时间，更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能先活着就会有无限的可能，别到时候官府给你上报一个刁民的罪名，那岂不是得不偿失？”路寻说的也确实现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么闹迟早官府会没了耐心，到时候就很可能会绕过六扇门直接从军营中调好手，那时候再想收场就难了。

“更何况，您现在还是先天，即使想讨个公道，也讨不出来什么能够满意的公道，如果您突破了宗师，再来呢？甚至大宗师，那时候不是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谁又敢糊弄您呢？”这句话更实在，但也有着画饼的意味，因为这一切都建立在自身的天赋能突破到宗师，甚是大宗师的情况下，如果突破不了，那么这句话就会变得毫无意义，还不如争取当下呢。

路寻说完就没再说，静静的等着刘猛的回应，期间他看了刘温一眼，想看看他什么表情，以期望他能帮自己说两句话，把堡垒从内部打破，但刘温躲避了他的目光，把脸扭向了卧病的母亲，路寻无奈只能干等刘猛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屋子里没人说话，路寻在这安静中都能听见三个人的心跳，加上一个微弱的心跳，那是老妇人的，路寻听的出她撑不了几天了，心跳弱的都近乎听不见，路寻在心中叹息，暗道，深仇大恨啊！此事难平！

“今天就能搬走吗”刘猛终于开口。

“能”

“好，那我再最后麻烦你一件事，帮我弟弟在你们六扇门中找个工作，他识字，我担心他再出去工作不安全。”

“嗯……我会跟捕头说的。”

“我不去换他去”

路寻心说你去都只是个条件，又不是定事，怎么还转让起来了，但既然他愿意离开，这都是小事，一个不占捕快位置的人还是很好塞进去的，路寻也就答应了下来。

待得路寻领着一家人出门后，孙思成连忙领人围了上来，他怕再有什么意外，刘温打头，路寻和刘猛用床板抬着老夫人，跟着队伍，巡抚还想上前道谢，但被孙思成远远的刮了一眼后讪讪的立在原地，未动。

六扇门附近的那间房子是前两天有人想卖的，一开始孙思成准备买的，毕竟离衙门近，况且一年挣个一百多两银子的俸禄，没有内人，也就没地方花，除了买些修炼材料就只能买些家业了。但为了能尽快的解决的问题，他也只能忍痛割爱，自己又不是没住的地方，只是离的远点罢了。

屋子不用收拾，属于拎包入住，也不出路寻的所料，老妇人确实没挨过几天，在搬入新房子的一周后就驾鹤西去了，刘猛仿佛也有先知，一直没离开省城回到青莲宗，是等着把老妇人后事安排妥当后才走的。

老妇人的葬礼没办，因为兄弟二人连请谁都不知道，家里熟悉的街坊全不知道搬到哪去了，现如今也只好草草下葬，路寻代表六扇门的众人前去吊唁，本来此事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一是知道，二是可怜，三是愧疚致死未给予老妇人公道，路寻随了二两银子，是众人的一点心意，刘猛跟路寻嘱托了两句弟弟的事情，再没耽搁，当天就走了，路寻知道这不是他不孝顺，而是他放不下仇恨，这事看起来就此收场了，但终有一天会再起波澜，但陆寻没想到的是这波澜能让整个淮南省覆了天。刘温跟着路寻回到六扇门，他不算学富五车，但也真有一些学识，至少比这帮武汉子强太多了，孙思成拍板让他暂管衙门所有文书，但向上传递的官文还是刘佳燕书写。

一个月后，当初前往京城递交密信的人赶了回来，孙思成拆开回信一看，信上躺着九个大字，“以大局为重，暂且搁置”，没有任何修饰，冷冰冰的。赵虎不忿，直言是京城的官也收了钱，这么昧着良心说话，那以大局为重，为什么当初不交人呢，都是放屁！他把信撕得粉碎。

孙思成大骂他混账，连官文都敢撕，正常明面上的官文都是要存档的，出了问题就要按照官文来定责的。而且孙思成还百般维护京官，觉得京城离这那么远，不可能会有什么交集，赵虎他这是妄测，指责赵虎怎么不说是陛下的纵容呢？赵虎哼哼了两句，没搭话。最后赵虎被罚把官文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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