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卑微又小心翼翼
来到果琉璃所在的房间，墨蒲卿一进门就瞧见金龄正给躺在床上的果琉璃活动四肢，而此时房里弥漫着香火的气味。
她想，这大概是为了益于果琉璃恢复的一种方式吧。他们用心了。
听到脚步声，金龄扭头看去，顿时喜笑颜开，“宝贝，你回来啦？”
“妈。”
墨蒲卿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果琉璃越来越红润的面色，她不觉露出心安的笑容。
“妈，辛苦你们把她照顾得这么好。”
金龄抓住她的手，笑着摇摇头，“只要你能开心，我们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墨蒲卿的笑里多了一份感动，似乎开始不排斥他们对她的好了。
“妈，您刚刚给果果做的那些都教教我吧，有空我也好照顾她。”
“这么说，你是要留在家了？”
“嗯。”
金龄欣慰地抱住她，“真好！”
站在后边的秦绾也不觉扬起了嘴角。
“不过不要再给我整那些大张旗鼓的东西，我就只想照顾好她。”
“好！好好好！妈都答应你！来，你跟着妈做！”
此时，在外忙了一整日的墨崎泽回家，一进门，听闻佣人说他的千金爷回来，脱了一半的外套来不及再脱，边套回去边赶往果琉璃房间去。
在门口停下脚，望着墨蒲卿的背影，他欲上前又止住。
他很想走到她面前跟她说些什么，即使不能像过去那样亲昵，仅说几句关心的话语也足够了。可他好怕他一出现，她就会像上次那样迫切想要离开。
“老公，你回来了！”
他的自我僵持在金龄的那一声响起被打破，心头不觉一紧，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墨蒲卿的反应。
墨蒲卿下意识往门口望去，几秒后收回视线，低下头。
金龄示意秦绾一眼，秦绾便带着佣人撤离房间，轻轻地推着墨崎泽的背让他跨进那道门，关上房门。
看了一眼依旧止步不前的丈夫，金龄抓住女儿扣着指甲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宝贝，你还是一样在怪爸爸吗？”
怪吗？墨蒲卿在心底问自己。
每一次，她只要一想到她那最好的优优在遭遇深创剧痛的不幸之后，一心向着光明寻找公道的路上受到的种种委屈，她就没有办法去原谅任何一个“参与者”。
可是，那次坠崖之前想到父亲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他宠爱她的点点滴滴。突然觉得，这些年对他所有的光阴都用在了恨上，连回报他的一丝一毫都没有。
有那么一刻她意识到，因为自己过于在乎优优，被愤恨蒙蔽了双眼，让她忽略了所有人为她、为这个家所做的付出。
她从没去想，父亲所做的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保护住自己的祖祖辈辈为世族倾尽一生所维护的百年清誉。而他做的哪一点又是真的伤害了她？
反之好像都是在保护她，或许也是在保护优优吧。
但无论他是为了保护什么，选择了什么，都没有错，毕竟优优只是他的养女而已，权衡利弊才是他最终放弃优优的理由吧。
如果说他无情，那他为何会在梁家遇难之时冒险接下这颗定时炸弹，然后愿意对优优那样好，更是在最初开导她接受、保护优优，所以他有什么理由去伤害这个他曾尽力保护的少女？
是她想得太片面了……
自从和苏默风在一起后，她就越来越喜欢站在别人的角度去看别人所看到的东西，感受别人所感受到的感觉。
“我想放下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墨崎泽听得很清楚，一时感到十分惊喜，内心又似乎浮起一阵道不尽的酸和苦。
金龄喜极而泣，激动地望向墨崎泽。
他缓缓迈开步子，在墨蒲卿身旁停下，抬手迟疑地揉了揉她压低的脑袋，声音微颤又温柔到极致，“谢谢我的卿卿，可以谅解爸爸。”
她的眼泪就那样，一颗接一颗地落了下来。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那样纵横驰骋的人在她面前变得卑微又小心翼翼。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爸爸，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们。”
她缓缓抬头，看向那湿润赤红的双目。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她……只是因为我无能为力……无能……”
她捏紧手心低下头，紧咬着唇控制想要大哭的冲动，心脏在隐隐作痛。
“对不起……对不起！”她突然起身，扑进父亲怀里。
他紧紧地抱住着失而复得的温度，似乎害怕下一秒就消失，那一道堆积数年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像从前那样宠爱地亲吻她的额头，“爸爸从来没有怪过你。”
她抱着父亲的腰的双手紧了紧，“爸爸……”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一旁哭成类人的金龄也起身走了过来，让父女俩也将她搂入其中。
“还有我！！！”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墨安奎突然冲了过来，钻到三人中间，让他们不禁破涕为笑。
破镜重圆，这一家几口又重拾了属于他们的幸福，那散发出来的美好的味道似乎过于浓烈，感染了床上紧闭双眼的果琉璃，让那感动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次日一早，墨蒲卿便带着营养餐从墨家出门，给苏默风送去。
可她外快要走过最后一个拐角时，一个身影突然闪出，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推到墙上。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施雨娜。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看着她那引人怜惜的神情，墨蒲卿面无表情地回应，“为什么？为什么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施雨娜摇摇头，两眼瞬间梨花带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和我的青梅竹马相认，你为什么要狠心阻止，难道你就不希望他能够幸福吗？”
“原本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可你撒了谎。”
“撒谎？我为什么要撒谎？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不仅骗了我，还骗了他。”
“我没有！”
“没有？”墨蒲卿可笑一声，刚要说什么，就又被她抓紧手臂打断。
“我不管，总之你说了要公平竞争，就必须维持公平的形式！”
墨蒲卿不禁冷笑了声，“你和他早就认识了吧？”
“？”
“没想到他还真把消息传给你了。”
“什么？不是你让他传的话吗？”疑惑几秒，施雨娜又一脸了然道：“你为什么要胡扯这些没用的，是想转移话题是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挺双标的。”墨蒲卿不痛不痒地推开她。
她刚要走，就又被施雨娜拽回来，“你说的公平竞争就是在他面前装的吧？”
“我为什么要装？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施雨娜愣了一下，很快又一脸无辜地做出反应，“什么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瑾瑾，我求求你，你就让我见他吧，我找了他十几年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求你不要狠心拆散我们好不好，我不想就这样失去！”
墨蒲卿冷笑一声，满眼鄙夷地凝视着她。
没想到眼前这个她曾以为很熟悉的女生竟会是这般面孔，竟能如此厚颜无耻，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若不是已经得知施雨娜的谎言，她现在还真信了施雨娜这副可怜样。
“瑾瑾，瑾瑾，只要你让我见他，我愿意公平竞争！”
“等你什么时候能够真正地做到公平，我再考虑考虑。”
“我现在就可以做到！”
“你确定你真的可以不在背后耍什么阴险花样，撒谎，说我坏话？”
“我确定！”
“好啊，我给你机会。”再次推开她，不痛不痒的的语气透着轻蔑，“但前提是不许跟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犹豫了一下，施雨娜也提出反制要求，“那你也不许碰他！”
“好，没问题，若是你违反了约定，就永远别想靠近他。”
“如果你违反了呢？”
“那你就可以违反了。”
“好。”
“记住你说的话，我最讨厌的就是谎言，要想再耍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招，你还是不能靠近他。”
看着墨蒲卿走向苏默风病房的背影，施雨娜紧紧地捏紧拳头，眼里透着一股戾气。
墨蒲卿，我绝不会输！
这时，墨蒲卿也拿出手机给洛凌霄发去消息，“可以的话，尽快给他安排转院吧。”
“我爸已经安排三医院的一个医生明天给他做检查，可以的话马上转院。”
收起手机，她推门进房，满眼笑意地走向苏默风，“今天感觉还好吗？”
“还好。”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温柔。
“给你带了好吃的。”
盛出一碗鲜汤，墨蒲卿搅动吹散一些热度后，递给他，“可以自己喝吗？”
他愣了一下接过碗，迟疑地接过碗，喝了一口，“鱼汤。”
“嗯，黑鱼汤，喜欢吗？”
“嗯。”
“这是你喜欢的汤类。”
“你知道我喜欢喝鱼汤？”
“当然，不只是汤，只要是鱼类你都喜欢。”
“你还知道什么？”
“等你想起来的东西多一点，我再告诉你。”
“为什么不是现在？”
“因为现在告诉你的话，会引导你不自觉去想，会有危险的。”
苏默风点点头，“好。”
“快喝吧，一会儿带你去晒晒早餐的太阳。”
……
墨蒲卿离开医院后，施雨娜便迫不及待地出现在苏默风的病房外。
她抓住门把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那些看门的狗都没有过来阻止，让她不觉扬起得意的嘴角，推门进入。
看来这个墨蒲卿并没有对她有所怀疑。
其实，墨蒲卿相不相信她是否是絮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方便了她接下来走的每一步。
进了门，她立即换上一副慌张的模样跑到苏默风面前，“格睿！”
“？”
房里的两人不觉都抬眼看去，心知她又要开始展现自己的演技，躺在沙发上的江文为习以为常地收回视线继续看手机。
“我终于见到你了！”
苏默风微微皱眉，满眼疑问。
“那些天我的装扮被他们发现了，颜瑾又加强戒备把我给挡在外面了！”
“那为什么你现在又能进来了？”苏默风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因为我答应了她的要求。”
“公平竞争？”
施雨娜可怜地撇着嘴摇摇头，“不只是这些。”
“那还有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苏默风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一秒，又落入书中。
“她不让我说……”
“嗯。”
“格睿！”施雨娜突然抓住苏默风的书，眼神里闪烁着担忧，“你千万不要相信她，她真的没有表面那样简单！”
“那她有多复杂？”
“她是一个让人细思极恐的人。”
“从何说起？”
“她做了太多……太多让人恐惧的事！”施雨娜抬起双手盖住自己的耳朵，看上去像是在惧怕什么。
“具体一点。”
“我……我不敢说，她会报复我的！”
“你不说，我没有办法信你。”
表现得不知所措的她悲伤地低下头，眼泪也随之掉了下来，许久才说：“我妈，和我弟……会变成那样……都是她害的……”
说着，她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哪样？”
“我……我……我不想说……”她哭得似乎愈发激烈。
“不想说，可以用看的。”
她猛然抬头看向他，只听他又说：“眼见为实。”
这句话引起了江文为的注意。他要去见他们？这让他有种隐隐的危机感。
不，不要答应！
沉默了许久，施雨娜似乎下了重大决心地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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