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解药
“再过几日，默儿就回来了，我们打算安排他进凡蔺学院。”苏曼琳说。
金龄浅然一笑，“听说默儿前年就已经被国外数一数二的大学录取了，去年成绩更是引人赞叹，各大名校都争相录取，能看得起凡蔺，我们墨家的不胜荣幸。”
“您谦虚了，墨家创立的凡蔺，综合实力可是众所周知的。到时还希望你们能允许我把默儿安排在我所带的班级里，和卿卿同班。”
“这倒不是问题，只是不知你确切的想法是什么？”
“就是想让他们以普通同学的关系开始，经过长时间相处，熟悉彼此，培养出感情，转移他的情感，让他渐渐忘记过去。”
“可默儿这情况，能有多少时间培养？”金龄有些疑虑，“况且学校里的少男少女众多，他们能不能注意到彼此还是个问题。”
“所以才要把他们安排在我眼下，以便我随时了解他们的相处情况，再适当地给他们制造点‘催化剂’，加速他们的进展，也能提高他们对彼此中意的命中率。”
“关键是，默儿心里装着过去的卿卿，会喜欢现在的卿卿吗？”古月怜提出担忧。
苏曼琳肯定地回答：“卿卿身上还有过去的影子，他的眼里会有她的。”
这看上去想法虽然简单，却体现了苏曼琳缜密的心思，给她金龄挖了这么一大坑，还让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出坑的理由。
不愧是名校出来的高材生，太机智了！
见她久久没有说话，苏曼琳尽可能地消除金龄猜测到的疑虑。
“而且，这也是在你们墨家的地盘，把他们交给我你们大可心安。”
金龄端茶饮一口，思量片刻，放下茶杯忧虑道，“就是不知道，卿卿这古怪脾气会不会让默儿处一回就受不了？”
见机会来了，古月怜忙上赶着一顿称赞，同样也是为了消除她的疑虑。
“龄儿谦虚了，卿卿模样如画里的天仙一般，人人见了都心生喜爱，没准默儿见了就认定她了呢？再说卿卿身上还有小时候的影子，恐怕他爱还来不及！”
果然，金龄掩嘴笑得花枝招展。这好话听着就是让人心情愉悦！
“唉，就怕卿卿看不上咱们家默儿！”古月怜惆怅地叹了口气。
金龄好笑地拍拍她的手说：“你就别说笑了，这么优秀的男孩，看不上那就是我们卿卿没福气了，你倒还担忧起来了！”
“二位夫人不必过于担心！”苏曼琳起身，一手一边搭在她们肩上，“在入学之前，我会给他们安排一次邂逅，加深他们对彼此的印象，你们看如何？”
“你这想得倒还挺周全的！”
金龄笑了笑，让她都有些怀疑，这是蓄谋已久的计划。
金龄虽表面赞同，但难免心里会有动摇，为了彻底稳住她，苏曼琳下了颗定心丸。
“龄妈妈，凡事也不能想得太糟，默儿这心结要是解开了，就一定能痊愈。若他真的看上了卿卿，既治好了心病，又促成了这桩腹婚，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金龄点头又思虑许久，才轻叹一声下定决心，“行吧，就做作死马医，再次为我这天选女婿斗胆试试！”
听她答应，本忐忑不安的古月怜欣喜得鼻子一酸，扑过去抱住她，“谢谢，谢谢你！龄儿，谢谢……”
“哪的话，咱俩可是几十年的闺蜜，我不帮你怎么对得起这段情分？”
古月怜一时感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的确，因为这份情谊，她似乎又再次将自己的女儿推到风口浪尖，虽然这次的风浪并不大，但危险依旧存在。
站在院里的石道上，目送古月怜母女走后，金龄身后响起了一阵清冷的声音。
“就这么轻易把自己的女儿卖了？”
“……”
金龄抬眼，没有回头。
“很难想象你一个现实主义者竟然会答应这么荒唐可笑的事。”
少年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捶在身侧的手却紧紧地握着拳头。
金龄沉沉地叹了口气，想起了刚刚谈话间苏曼琳对她使的眼色。
她知道苏曼琳一开始就是为了给古月怜吃一颗定心丸，她也愿意配合。
只是说着说着，她也开始心怀鬼胎了。
“凡事都讲究缘分，更何况是爱情，哪能说凑合就凑合得了的？”
“那你还答应？就不怕伤害到她？”
“也就是给他们提高了一下相处的几率，配合一下也无妨。”
“你别忘了，除了那件事，还有四年前的那宗命案……她受的伤已经够多了。”他冷哼了声，“别到时弄得一失两命，追悔莫及！”
回头看着少年修长的背影，她眼底浮起一丝忧伤。
她承认，自己也是有那么点私心的。
或许苏默风的出现，也会成为墨蒲卿的解药。
……
“曼曼。”
“嗯？”
“我们这么把他们安排在一起，却又不说出卿卿未死的真相，真的会对默儿的病情有所改善吗？”
在回去的路上，古月怜将心中的疑惑道出。
“妈，您听说过代偿心理吗？就是当你无法得到自己追求的某个人或事物后，发现还有相似的人或物，就会以此代替原物进行补偿来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如果他将卿卿代替为小卿卿，他还会去死吗？”
“这样会不会对卿卿不太公平？”
“从根本意义上来说，默儿想要的始终是卿卿一人，只是他以为她死了，而她忘记了一切。”
“可你就真的确定默儿可以从卿卿身上看到小卿卿的影子吗？”
“妈，您和爸在一起，是因为爱情吗？”
古月怜垂头轻笑，“那是自然，否则他怎么会愿意为了我放弃家族的一切，而我，甚至用性命守护了我们的爱情。”
苏曼琳微微一笑，挽紧她的手又问：“如果有一天，爸爸换了另一副容貌，您还能认出来吗？”
古月怜微微一愣，思考片刻才认真道，“如果足够熟悉一个人，他的外表无论怎么变，习惯、神态、言行举止，都是很难彻底改变的……
即使都改变了，灵魂还是那颗灵魂。所谓真爱，爱的不就是那颗灵魂吗？
只要灵魂还在，总会认得出来吧？”
苏曼琳笑道，“咱们母女的思维方式还那么契合。”
“所以……”
“默儿对卿卿如此情深难忘，那么她的一切在他心里是不是都已根深蒂固？若再见到她，会不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因此对她产生好感？”
“可幼时的她与现在完全不同，还能让默儿有这种感觉吗？”
“您不是说，灵魂还是那颗灵魂吗？我相信她身上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能触动他的心……也想赌一把，毕竟我们别无选择。”
“但愿如所期吧。”
……
“小奶瓶，我要走了。”
“泡泡，你要去哪儿？”
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抬起脑袋，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看着面前这个约八九岁的小男孩。
“奶奶生病了，我得回去看看她。”
“我可以一起去吗？”她粉嫩的小脸蛋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他略显为难地说：“不可以，太远了，还要去待很久，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哦。”她失落地垂下脑袋，突而又抬起头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找我？”
他沉默半晌，声音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
以往只要有个长假他都会回到花田镇，名义上是在绯红轩红酒庄园跟爷爷学习葡萄酒酿造工艺和陪爷爷奶奶，但大部分时间都会跑到这个种植千百种花的花卉园，陪这个青梅竹马的小丫头玩。
但因为上学期成绩很不理想，所以父亲在城里给他安排了许多补习班。
这个假期因为有奶奶护着，他才有机会溜了过来。
但这次奶奶生病，他要提前回去，也许今后他的假期都会被各种补习班占满，不知多久才能再回来一次了。
每次他告别前都会给她一个确定的相聚时间，而这次并没有，让她隐隐感觉到不安。
她顿时撇起了嘴，眼泪掉了下来。
“小奶瓶，别哭……”他心疼地抽起袖子给她擦掉眼泪。
她抓着他的手哽咽道，“我，我不想要你走！”
他低下头强忍着眼泪。他也不想走，也会很想她。
“少爷！少爷！”
隐隐约约听见远处的叫喊声，他立即抽手说：“我该走了！”
“呜呜……泡泡你别走！”
她突然放声大哭，伸手就要抱住他。
他闪躲地后退了几步。
他知道一旦被抱住她就一定不会松手，纵然不愿她哭得这般伤心，他也身不由己。
就要忍不住哭出来时，他狠下扭头跑开。
“泡泡，泡泡，你别走！”她哭着追了上去。
“我以后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他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山林，跑过那条十字大道。
她依旧不放弃地一路追了出来，因为她总觉得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心急的她不小心在路上绊了一跤，摔倒在地，膝盖手臂传来的疼痛让她哭得更加伤心。
他闻声回头，见她正趴在公路中央，急忙又跑了回去。
“小奶瓶！”
见他回来，她不顾疼痛地努力站了起来。
怎知这时，左边传来一阵急切又刺耳的喇叭声，眼见一辆疾驰的货车朝小女孩冲了过来。
她吓得无助地站在原地再次放声大哭了起来，小男孩急得拼命向她奔跑，就在他将要推开她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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