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远距离
叶子星吃完午饭回到宿舍，从衣柜里抽出一件新t恤和一条新裤子，去卫生间换衣服。
在炎热的夏天里，因为忍受不了汗液糊在身上的感觉，他早就养成了每半天换一套衣服的习惯。
而这一点在室友陈乐嘉的眼里，便是娇气。
他和周昀正坐在床边打游戏，听见卫生间的门声，下意识抬了一下眼皮，边打游戏边说：“哎呦，又开始换衣服了，他到底有多少件衣服啊。”
周昀：“你个酸黄瓜，人家长得好看，喜欢换衣服怎么了？”
陈乐嘉：“我酸黄瓜？笑死了。哎我就不明白了，一大老爷们每半天都要换一套衣服，还从头到脚地换，有必要吗？是想炫耀衣服多吗？”
何向闻声，顺着扶梯下来说：“人家可不是衣服多，你是没看到人家洗衣服多勤快，哪像你们，臭烘烘的半个月就穿着一件老头衫死活不洗，你可真爷们。”
陈乐嘉：“我就爷们怎地，臭点就臭点好了，那也比某些个娘里娘气的男生强吧。同样都是男生，换衣服还永远都要避嫌不能看，这副身体可要娇贵死了。”
何向皱眉：“陈乐嘉你不至于吧，人家的习惯而已，碍着你什么事儿了？隔三岔五就要发句牢骚，服了你了。赶紧把你那盆臭袜子洗洗吧，再不洗都要长霉了，真受不了。”
陈乐嘉：“……”
这时，叶子星从卫生间里出来，三个人顿时就安静了，该打游戏打游戏，该吃零食吃零食。
“卫生间的门隔音不太好，你们说的话我都能听见。”
陈乐嘉心底一虚，扯了扯嘴角，继续若无其事地玩游戏。
“我换衣服频繁是因为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不是为了炫耀衣服。”他在自己位置上整理书桌，“不在你们面前换衣服，是因为我早就表明了我的性向，避免你们对我产生一些误会。”
室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叶子星简单解释完，拿起书包离开了宿舍。
“你个狗逼，说人家坏话也不小点声！还拉我们俩下水！”周昀用力捶了一下陈乐嘉的脑袋。
“哎呀，烦死了，老子去睡觉。”陈乐嘉退出游戏，往床上一倒。
没有了讨厌的室友，叶子星走在路上，感觉天空都变得明亮起来。
出门没多久，他就看见何向给他发了两条微信。
[何向]：那个，陈乐嘉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哈，他就是傻逼一个，别和傻逼一般见识
[何向]：关于你的性向问题，你也不要太多想啦
[何向]：不管陈乐嘉那个傻逼，我和周昀都是很尊重你哒
[何向]：而且都什么年代了，喜欢男生有什么的，做自己就好
叶子星心头一暖。
[星星一点灯]：嗯，我知道
[星星一点灯]：谢谢你们
[何向]：有什么需要的话，不用不好意思，直接跟我说就行
[何向]：好歹我也是咱们403的宿舍长[/墨镜]
[星星一点灯]：[/谢谢]
切出微信之后，叶子星举起手机，对着此时此刻的天空拍了张照，点开了bow。
[叶子星：[/图片]]
陆从枫在计算机课上点开了这张照片。
天色是渐变的蔚蓝，几束温和的阳光占据了画面的右上角，底下的边缘镶着葱绿的树丛，生机勃勃，又明媚静好。
[demessi：你拍的？]
[叶子星：对哒。]
[demessi：不错。]
[叶子星：只是不错哇……有点难过。]
[demessi：很漂亮。]
[叶子星：和你的头像比呢？]
[demessi：这有什么好比的？]
[叶子星：还是我拍的这张好看对不对？]
[demessi：……]
三秒钟后，叶子星刷新了一下聊天界面，发现demessi的头像已经换成了他发的那张图。
叶子星顿时受宠若惊：“你怎么换头像了？”
[demessi：你不是这意思？]
他还真不是这意思。
不过陆从枫能这样理解，他当然很开心。
[叶子星：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0]
[叶子星：demessi，今天天气很好，你觉得呢？]
[demessi：好吗？]
[叶子星：好呀。]
[叶子星：太阳没那么大，风吹过来也正舒服。]
[demessi：我在室内。]
[demessi：待会出去走走。]
叶子星不由弯起唇角。
他的话只是看起来有点冷，实际上并不冷。
那陆从枫学长本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那天篮球赛结束后，他绕着球场外围散了散步，刚巧绕到更衣室外。
通过窗子可以看见室内有几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而陆从枫的长相太过惹眼，让他一眼就注意到了。
他正盘算如何找机会使用bow的匹配功能，老天爷就大大方方给了他这个机会。
app上的卫星图案摇了半天，跳出来一个天空头像，他马上匹配了对方，同时悄悄看了窗内一眼，陆从枫正在用右手打字。
再低头看一眼自己手机，聊天框跳出来一个字：“约。”
本来他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就匹配到陆从枫。
所以他的陆从枫学长，真的是gay，是弯的。
不仅如此，他还愿意和一个陌生的gay约炮。
这是多令人惊讶的发现！
惊喜之余，叶子星又陷入了苦恼。
陆从枫竟然对一个刚认识的gay答应得这么爽快，难道他是个很随便的人吗？
假如那天匹配到他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他也会爽快地说约？那他们真的会去约吗？他又跟多少个人说过“约”这个字？有实质性发生过约炮行为吗？有的话，又有多少次？
叶子星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于是皱眉问：“demessi，你之前有和别人约过吗？”
[demessi：没有。]
[叶子星：那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们约呢。]
[demessi：他们说话很奇怪。]
叶子星赶紧问：“那我呢？”
[demessi：你，不奇怪。]
在陆从枫那里得到了特殊性认证，叶子星又忍不住笑了笑，但是再下去，他也不知道怎么问了。
他很想知道陆从枫到底是不是随便的人。
在gay圈，约炮是家常便饭，很多人只追求肉/体上的刺激走肾不走心，不管除此之外的因素。约的这个不满意了，转头就换下一个，毫无原则和节操。
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和群聊里的0格格不入，也从来不想融入。
他很清楚，他不只是想要肉/体上的刺激，还要那个人的心也属于自己，并且不会再想着别人。
简单来说，他想要的是一份爱情。
他想和陆从枫谈恋爱，但他不能接受陆从枫是个愿意随便约炮的人。
即使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
那么陆从枫是吗？
该怎么确定？
叶子星手指悬停在对话框上方，却不知道该编辑什么。
他想好好了解陆从枫。
“陆哥今儿这么早就下课啦。”
“今天没晚课，”陆从枫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去椅子上坐着，“晚自习帮我请个假。”
“没晚课晚自习还要请假……”秦跃顶了顶陆从枫的肩膀，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咋地，有情况？是不是和女朋友约会？”
陆从枫瞥他一眼，“同系团建，别想太多。”
秦跃转转眼珠子，拍了拍脑门说：“嗷嗷对，今天周四吧？你跟我说过你们金融系今晚团建来着，瞧我这记性吧。”
同系团建是江大每年的传统，主要是大二的学长学姐见见大一新生，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聊聊天混个脸熟。
开学到现在一个多月了，院里的事情比较多，这事儿也就搁置到了现在。
陆从枫不怎么喜欢参加团建活动，只是这次是学校传统，任谁也没办法找理由推脱。
“哎，那你不就能看见你那个学弟了吗？”
“你说谁？”
“就叶子星啊，听他们说长得特精致的那个男生，你直系，我不是老和你提到的嘛，”秦跃突然来劲了，“你知道不，他开学没多久就换了一次宿舍。”
“为什么？”
“我听我电院那朋友说的，说他一个gay，天天不检点勾引室友，最后室友被他活生生掰弯了他又说不喜欢人家，两人闹得很僵，然后叶子星就跟别人换宿舍了。之后有很多男生对他印象都很差，背地里说他是骚货，越传越难听。”
“小叶子”和他说过，他进入大学一直独来独往，交不到什么朋友。
难道跟这些流言有关吗？
“传闻最好少听。”陆从枫说，“坏话都是他那室友说的吧。”
秦跃：“呀，看来咱们陆哥不这么认为咯？”
不完全是。
他只是处于一个比较中立的立场来评判。
他既不认识那个被掰弯的室友，也不了解叶子星，轻易信任哪一方都不恰当。
陆从枫：“不了解就别瞎传，我最讨厌背地里嚼舌根的人。”
秦跃：“是是是。”
陆从枫：“你怎么知道那室友不是gay装直。”
也许是那个室友爱而不得，觉得没面子就诋毁别人，给别人泼脏水，让所有人都站在自己这边。
秦跃：“不是吧，我电院朋友跟我说那男的真是直男，天天和别人说自己喜欢大胸美女的那种。”
“那可不一定。”
“嗯？怎么说？”
“直男不可能被掰弯。”
“……有道理哦。”
“能被掰弯的本身就不直。”
“嗯……那倒也是哈，你要让我跟男的我也接受不了，瘆得慌。”秦跃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哎，真是可惜了我们陆哥，生得一张天菜脸却是个钢铁直男的命。呜呜呜，小0们怎样才能得到陆哥哥！当然是~在梦里~~么么啾！”
“少在那恶心我。”陆从枫推开他的肉脸，起身去浴室洗澡。
秦跃：“啊，你们几个今晚都出去吃饭，那我一个人出去搓一顿好了。走了，我一人逍遥自在去了。”
十分钟后，陆从枫三两下擦完身上的水，换上一件干净的白t，搭配牛仔蓝色衬衫和一条军绿色的短裤。
嘀嘀嘀——
陆从枫解开了手机锁屏。
[小叶子：敲敲，demessi在吗？]
[小叶子：今晚我们系里聚餐，我不知道该穿什么，你给我点意见呗。]
[小叶子：[/图片][/图片][/图片]]
[小叶子：这三件哪个好看？]
陆从枫觉得很离谱，他居然要为他的球友挑选参加聚会的衣服？
要是男女朋友倒很正常，但放在他和“小叶子”的对话框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太合适。
陆从枫本想说随便你，他马上发来一条：“帮我挑一下呗，实在不知道选哪个了。”
“小叶子”又说：“你说哪个我就穿哪个去。”
然后他快速想象了一下这三件衣服穿在叶子星身上的效果。
[陆从枫：墨绿色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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