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踏上征程

　　
华夏共和国的国务院在1996年颁布了《关于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的决定》，这个决定公布后经过了2年的时间更加完善，决定中有一点比较关键：在1998年取消了持续几十年的福利分房政策、全面推行住房公积金制度和开放了商品房市场，简单来说，就是从1998年以后，华夏共和国房地产其实就开始准备起飞了。
只不过渝庆处于内陆，没有沿海城市那些人那么具有前瞻性，到2001年的时候都还没有多少人会意识到这个行业会成长会财富巨兽，只有少部分了解政府规划和商业气息的人才能最快的把握住这波浪潮。
白耀龙也知道自己一个十四岁的初中生的话没有信服力，只得讪讪道：“爸，您真是明察秋毫，我们班上一个同学他爸是规划局的，他今天传出来的，我觉得可能对你有用，所以给你说一下。”
白军华点了点头，他想了想白耀龙说的那番“在城里越挣钱，涌入城里的人就会越来越多”的简朴却不乏道理的话语，也认为白耀龙没有说谎。
白军华明显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时代的风浪，但又无法抓紧一样，反而下意识的问道白耀龙：“那你说该怎么办？”
白耀龙笑了笑，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爸，我一路走也一路在想，我们开个厨卫电器店，最多也就和火锅馆一样，挣的就是这几个街区的客户的钱，就算做的再好，也就是挣上焦区这边的钱。但如果真如我同学说的那样，要修很多房子，那我们干嘛不去卖建筑材料，修房子总要河沙、水泥和石子吧，如果我们能现在低价囤货，到时候如果真的供不应求，我们岂不是可以大挣一把！”
白耀龙说得有些激动，他完全没注意其实自己的话语中已经带了一个BUG了，那就是“低价囤货”。
因为2001年建筑企业还没爆发，所以其实这些政府认为不值钱的资源，如采石采砂还没有进行严格的环保限制，甚至都没啥人做这生意，所以现在去搞这些东西，是真的“低价囤货”，只不过这种信息不应该是他一个初中生应该知道的。
当然，白耀龙恨不得化生为后世一些房地产巨头，做起买地盖房的大生意，可他知道目前自己家这情况，是没法玩动这需要巨大资金和关系的聚财游戏的。
白军华显然是抓住了这个bug，他再次认为这不是白耀龙想到的，又是他在吹嘘而已，所以接着道：“你就算了吧，一定又是你那同学说的吧。”
白耀龙笑而不语，但也没点头承认父亲的话，这让白军华更加认为这可能真的是一条从政府部门传出来的小道消息。
他没在理睬白耀龙的蛊惑性笑容，而是端起一杯茶在那里思考着什么，白耀龙看父亲低头不语，也知道他已经进入战斗状态，不再打扰父亲，他相信凭着父亲的本事，很快就能抓住这个商机的关键命脉。
钱，白耀龙不在乎，至少他现在并不是怎么在乎钱，但他却知道后世市场越来越规范的疯狂内卷情况，也知道现在父母找钱的不容易，所以如果父母能很轻松躺平的把钱挣了，这岂不是更好。
何况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以后是不是会用到很多钱，去做某些前世失之交臂的事情呢。
“你们俩父子聊什么呢，很久没看见你俩聊得那么开心了。”母亲端着一盘子西瓜来到茶几旁，显然她也为这样少有的温馨家庭氛围感到高兴。
白军华还在消化白耀龙刚刚的那番话，白耀龙却是不客气，拿了一块最大的在嘴里西西梭梭的啃了起来，边吃边道：“妈，我明天就去白景了，你打算给我多少生活费啊。”
“第一个月先给你1000，你过去后看差什么就买，后面500一个月，应该够你吃喝了。”
白耀龙知道现在这个时候的物价，这时二叔这位光荣的人民教师的月工资才1200多元，肉价也就才三块五一斤，所以500块对于当时的一个初中生来说，简直是一笔巨资了。
可这时刚刚还在思考的父亲却插嘴道：“500，你是钱多了吗，最多给300，我前几天才给军义打了电话，他们学校食堂一荤两素才一块六毛钱，他一天花10块钱顶天了，给他300绰绰有余了。”
这次白耀龙就不干了，自己还要抽烟呢，300虽然对于一个初中生是很多了，但他这样前世及现世都大手大脚惯了的人，这点钱哪里够，当即不满道：
“爸，我都心甘情愿去白景了，生活费上你都还来扣我的，我这正长身板呢，一荤两素哪里够啊，至少也要吃个三荤四素才行啊，再说，就算不吃，学习资料我也总得买点吧。”
白军华见自己儿子露出本性，本打算在训斥他一下，但曾会却抢在他前面说道：“别听你爸的，妈给你500，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舍不得这点钱，也不知道找这么多钱来干什么。”
白耀龙笑了笑，他前世不懂事，其实真的是和这位慈母的溺爱有关系，还好他长大后性格越来越像父亲，不然真的会成为传说中的“败家二代”。
“还是妈你对我好，来，妈，你也吃一块瓜！”
白军华看着一点也不畏惧自己的母亲，叹了口气，只得大口的喝了一杯茶。
夜里，一缕清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了窗台上，窗台宛若镀了银，夏日的清风徐过，让目前还没有普及空调的房间里凉快了一些。
也许是前世习惯了晚睡，也可能是这儿时的房间让他感到怀念，白耀龙躺在床上看着贴满墙壁的灌篮高手海报，却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他起身走到客厅，偷了父亲一支烟，熟练的用打火机给自己点上，如果他父亲看见他抽烟那吞云吐雾、潇洒自若的样子，会毫不怀疑他是一个老烟民。
前世他的烟瘾比较大，可现在这副身体还中毒不深，并没有强烈的抽烟欲望，他只是习惯性的去点一支烟，排解一下这潮湿的夜带来的闷气。
回想今天这如梦如幻的一天，他感觉就自己就像绿野仙踪里的爱丽丝，步入了一个充满期待的世界，只不过他不像爱丽丝那样无所适从，而是对进入这个世界充满了信心。
他走向窗台，侧身坐到飘窗上，看着月明星稀的天空以及还灯火通明的城市，吐了一口烟圈，随后这个烟圈在混浊的空气中炸裂。像是一阵虚无。
他感谢上天再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去让他能在自己还不明事理的时候去追逐自己过往的青春，可以去拥抱那些自己前世伤害过的人。
第二天一早，白耀龙朦朦胧胧的听见母亲在叫他吃早饭，昨晚的兴奋让他有些睡不着，他害怕自己一睡醒其实是黄粱一梦，但看着桌上那丰富的早餐，以及旁边还系着围圈的母亲，他松了一口气，这不是梦。
曾会看着还一脸无精打采的白耀龙，对他说道：“你看你这副眼屎相，快去洗脸刷牙，洗了来吃饭了。”
白耀龙脱下睡衣，换好了衣服来到卫生间，他用清水胡乱的洗了一把脸，却没有刷牙，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哪把牙刷是自己的，只得再用清水涮了涮口腔，草草了事。
白耀龙坐下后看着还是前世母亲的早餐三件套：包子，油条和稀饭，感觉到很亲切，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道：“我爸呢？”
曾会也坐到他对面吃了起来，说道：“早就出去了，说是今天去考察什么土石方生意。”
白耀龙知道父亲是雷厉风行的人，他虽然文化低，但是行动力极强，一旦有了想法就不会拖泥带水，犹豫不决，他这一早就去考察土石方市场，这也说明自己昨天的话对父亲产生了影响。
不过白耀龙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也得向自己这年轻的父母撒撒娇，于是恶趣味的说道：“他儿子今天就要离家出走了，都不送我一下，表示一下当老汉（渝庆地区对老爸的称呼）的舔犊之情吗？”
曾会笑了笑，看着他道：“你往常不是烦死你爸了吗，今天咋主动要求他送了，不过你爸也说了，这次就是刀山火海，你也得自己搞定，让你吃点生活的苦头。”
她顿了顿，还是有些舍不得的补了一句：“不过你要是搞不定，妈送你也行。”
白耀龙心里那个笑啊，我都32的人了，美国洛杉矶都去过，哪里需要你们送，不过还是和自己这位深爱自己的母亲贫嘴道：
“哪里烦他了，我以前是少不更事，现在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那么不懂事，您佬也别担心，白景我都去过多少次了，哪有搞不定的。”
曾会被他的话逗笑了，她也分辨不了白耀龙说的懂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她前世的溺爱，白耀龙还是很喜欢和她交心，只不过这样懂事的保证都是说说而已。
吃完早饭，他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李，把现在唯一的电子娱乐设备随身听装在了背包的最外面，以便一会可以在车上听一听。同时，为了怕太无聊，他又从书架上选了一本《三国演义》，打算在车上看一看。
就这样，他背着一个单肩斜挎包，提着一个大的滚轮手提箱，在母亲的陪伴下来到了楼下。
在等出租车之际，母亲在路边不断的告诫他让他到新学校不要惹是生非，有困难给她打电话云云之类的嘱托，白耀龙都一一认真点头答应，直到一辆出租车停到母子身旁，白耀龙将行李放到车后箱，母亲才停止了唠叨。
白耀龙坐到出租车前排，摇下窗户对母亲道：“妈，我走了啊，你在家可要照顾好自己身体，生意上少挣一点没什么，别那么操劳，你放心吧，你儿子没你们想那么不堪，不需要你们养一辈子。”
曾会点了点头，白耀龙这番话给她一种说不出的精神力量，她凭着母亲的直觉，能够感觉到儿子从昨天回来的变化，也不再那么担心。
“你去白景也一样，自己这么大了，好好照顾自己。”
白耀龙重重的点了点头，随着出租车引擎声的想起，他知道自己即将踏上一段新的征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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