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梦魇
关上门那一刻，小白的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躺了下去，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多大了，还这么喜欢踢被子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察觉到脚边有温暖的东西滑过，小白动了动脚趾，脚趾尖触碰到软绵绵的棉被，他慢慢的睁开眼睛。
一个老人坐在他的床边，慈祥的看着他，伸手轻轻地扯着被角温柔的说:“你从小就身子弱，这么冷的天还不盖好被子，又想感冒挨骂吗？”
小白看着老人激动的说:“姥姥，你来啦！你终于来看我啦！”
姥姥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头发，笑着说:“傻孩子，姥姥一直都在看着你啊！听话，别哭了啊！天冷，哭了会感冒的。”
小白强忍着不哭出声，一只手擦着眼泪，另一只手紧紧的拉着姥姥的手，生怕手一松姥姥就消失了。
姥姥心疼的看着小白，说了好多安慰的话，小白的情绪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这几件衣服是你让妈妈给我买的吗？很合穿！”姥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几件衣服，在小白眼前慢悠悠的一边叠一边说。
“是！今年清明我没法回去看你，让妈妈给你买了几套衣服。”小白平静的说道。
姥姥看着小白笑了笑，轻轻地把盖在小白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嗯！”小白轻声应道。
姥姥看着小白说:“很晚了，快点睡吧！”
“姥姥别走！”小白着急的喊道。
姥姥轻轻地拍了拍小白的背，温声说道:“别怕，我不走！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睡吧！”
小白乖乖的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清风拂面而来，小白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重，明显感受到正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高雯推开房门，走过来放下便当盒，指着心电监护仪问:“言汐，小白的心率这么低，这是正常的吗？”
“这…不对劲啊！快叫医生！”姐姐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心电监护仪，用手按了床头的按铃着急的说道。
护士走了进来，了解情况后立即通知了医生，医生跑过来，房间里又开始忙乱了起来。医生、护士、姐姐和高雯的声音都在耳边此起彼伏。
医生一边按压着小白的心脏做着心肺复苏，一边说:“病人间歇性心脏骤停，立即注射肾上素，采用静脉注射法，每次注射1mg，每3-5分钟注射一次！”
“注射肾上素采用静脉注射法，注射1mg完毕！”护士拔出针头说道。
小白的身体停留在虚空里，伴随着阵阵清风漂浮着，他慢慢的清醒过来，平静的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后背靠着的东西有点像软绵绵的棉花糖，仿佛姿体动作稍微用力，就会掉入万丈深渊。
“小白，快点起来！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蛋炒饭！”姥姥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
小白微微的动了一下，感觉到身后的东西有些松动，他立即停止了动作，紧张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小懒虫！躺床上还不肯起来呀！天冷了，再不起来，蛋炒饭就凉了哦！吃凉的你会拉肚子的哦！”姥姥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脚边。
小白没有回应，不敢有任何动作。突然察觉到有东西拉扯自己的手臂，是一个粗糙且温暖的手掌，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摩擦着小白冰冷的手臂。
“乖啦！起来啦！姥姥给你放了两个鸡蛋哩！”姥姥轻轻地把小白拉了起来，抱在怀里说道。
“怎么啦？是做噩梦了吗？睡得满头大汗。”姥姥温柔的用纸巾擦拭小白额头上的汗珠。
看到小白依旧没有回应，身体越来越冰冷，呼吸也越来越弱，姥姥把小白紧紧的抱在怀里。
“小白！小白！小白！你要醒过来！你快点醒过来！小白，你不醒来就吃不上蛋炒饭啦！小白！小白！醒过来！”姥姥的口吻越来越急，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就在耳边。
护士看着心电监护仪说:“陈医生，病人的心率还在往下降，血压也越来越低了！”
医生依旧按压着小白的心脏做着心肺复苏说:“快！注射第二支1mg肾上素！”
“注射肾上素采用静脉注射法，第二支1mg注射完毕！”护士拔出针头说道。
小白很用力的转动着眼睛，可怎么用力都没法抬起眼皮，突然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摸着小白的脸，当指尖触碰到小白眉宇之间的时候，一股暖流从眉心注入，身体的僵硬感也一点一点的褪去了。
小白抬起手抓住了停留在眉心附近的手，睁开了眼睛。
护士看着医生说:“陈医生，病人血压恢复正常，心率回升了！”
医生慢慢的泄了几分力，手从小白心门上挪开了，看着小白苍白的脸和瘦弱的身子，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太凶险了！得亏抢救得及时，不然就真的过去了！”
日上三竿！
高雯看着慢慢睁开眼睛的小白笑着说:“醒啦？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好吃的，猜猜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小白看着高雯问:“是什么？”
“等一下哈！我先把你的床摇起来！”高雯走到床尾按了一个白色的按键，床头慢慢的升了上来，小白的背轻轻的靠着枕头，环顾四周，没找到姐姐的身影，他疑惑的问:“姐姐，我姐姐呢？她今天不是休息吗？”
高雯抱着手看着小白绕着床走了一半圈，走到小白左侧的椅子坐下，说:“你睡了两天一夜，把你姐姐吓得不轻！今天她上白班，没空过来，这两天我刚好休息，可以过来照看你！”
小白自责的看着高雯，刚要说话，高雯轻轻的摸着小白的头说:“没事哈！有我们在呢！猜猜看这里面是什么！”
小白看着她手上天蓝色的便当盒说:“是鸡汤！”
高雯看着小白噗呲一笑，自豪的说:“我除了会煲汤，还会做别的美食哦！你看～噔噔噔～是蛋炒饭！很意外吧！”
小白看着她手里的蛋炒饭，强烈的思念搅扰着心口，一滴泪珠滑落下来。
“怎么啦？怎么还哭啦？是心脏很难受吗？”高雯放下便当盒，从桌上的纸巾盒抽出一张纸巾想要帮小白擦眼泪。
“姐姐，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姥姥也给我做了蛋炒饭！”
高雯搂着满脸憔悴的小白，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说:“好小白，没事啦！没事啦！姐姐知道你想念姥姥了，姥姥一定也很想念你，她从来没离开过你，她一直在天上看着你、保护着你哩。”
感受到小白情绪稳定了不少，她松开小白，说:“我们先吃饭吧！今天的蛋炒饭我特意放了两个鸡蛋。”
小白接过便当盒，看着高雯点了点头。
刚拿起勺子，就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在远处传来，伴随着清风飘入耳朵，小白凝神听着，从嘈杂的声域里分辨出她说的每一句每一字。
“沐小白，听到我数1、2、3，之后你就要醒过来！好，我现在数数，你认真听，1、2、3！”女孩说完，就打了个响指，小白的身体轻轻地抖了一下，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精致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扰了你的好梦，实在抱歉！刚才实在太过凶险，我不得不叫醒你！”一个穿着白大褂、扎着黑马尾的女医生坐在床边一脸认真地说道。
小白看着身旁的女医生说:“小雅，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遇见了好多人，她们对我很好，可惜我醒来了却记不清她们的模样。”
萧雅轻轻的拍拍小白的肩膀说:“抑郁症，吃了很多对大脑会有损伤的药，一时想不起来是正常的，别着急！我们要放稳心态慢慢来，一定会想起来的！”
“真的吗？”
“真的！一定会，我相信你！”
言汐推开门走进来说:“小白，爸妈让我来接你回家！今天是团圆节，我们回家吃饭！”
“我能出院了？”小白坐在床上收拾起枕边的耳机问道。
“嗯！我已经帮你办好出院手续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家啦！”
“太好了！姐姐，我想吃吴姨做的可乐鸡翅！”小白看着言汐笑嘻嘻的说道。
言汐伸手摸摸小白的头说:“好，我待会就打电话让她给你做哈。”
“小雅，团圆节快乐！我带小白回去了，下个月初再联系你来家里看他。”言汐看着萧雅笑着说道。
“好呀！那我现在先回科室。”
“走吧！我们回家！”言汐抱着小白的手臂说道。
“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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