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陌刀和鱼书都在和木桩对练,墨鸦在一旁指点一二,让他们的身姿更加挺拔。
没过多久,便可以放任他们自行练习了。
而我,则是因为手臂负伤,坐在一旁被剖成两半的树干上。
墨鸦则靠在一旁的树上偷懒。
明明是很热的天气,有他在一旁就觉得莫名阴冷,仿佛,再亮的光也会被他那一身气质同化为浓稠的黑暗。
他斜眸看过来,不经意般提起:
“昨日医舍的素问先生发了大脾气,并且扬言再也不为某个身受重伤的女孩治病……此事你可知晓?”
我笑了笑,“墨鸦大人真会说笑,像我这般初入将军府的新人,怎会知道这种层面的信息。”
这是实话。
我连素问先生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素问先生很可能就是昨日医舍坐堂的年轻大夫。
毕竟昨日去时,医舍里只见他一个大夫。
病人里,也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油桃。
至于素问先生发脾气,九成九是白凤因为我昨天胡编的一段话,找素问先生对峙去了。
这很值得高兴。
毕竟没人给油桃治伤,她也许就离死不远了,就像陌刀说的那样,伤口恶化的结果很严重。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都想看一看油桃的惨样了。
但是时机不对。
因为现在我也面临着一项危机。
墨鸦在打量我。
他毕竟是暗卫统领一般的存在,在将军府里,除了将军,便是他的地位最高,年纪轻轻就能混到这个阶段,不止是武功,肯定在心机上也超人一等。
这样的人物,过来没头没尾的将素问先生发脾气的事告知我,肯定是有某种原因的。
至少,绝不是因为闲着无聊。
因为无法预估对方的意图,即便他在看着我,我也只能回以一个清浅的笑容。
这是跟月娘学的,每次见她对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男人们就仿佛失了魂般走不动路。
两相对视。
片刻后,墨鸦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
明明月娘的那些恩客们的反应不是这样的!
墨鸦一边笑,一边以拳掩在唇边,一双幽深的眼睛弯起,掩盖了其中许多心思。
他说:“小姑娘年纪不大,野心倒是不小,只可惜,你还差了十年的火候。”
这句话依旧没头没尾。
但至少可以猜测到可能有两种含义,第一种,我年纪太小,学不来花魁的魅惑表情,只能看着不伦不类,引人发笑。
但这种实在太伤自尊,我宁愿是第二种:墨鸦早就知道我昨日在医舍门口挑衅白凤的事了。
果不其然,就听他又道,“在将军府里,坏一点算不得什么,但若空有坏水,又不知掩盖,到最后只能是自作聪明。”
因为我的表情逐渐惊讶,墨鸦笑意更深了,缓声道,“这样的人,下场会更惨。”
语罢,他稍稍舒展了一下筋骨,离开了树荫的范围,继续指点起陌刀和鱼书的练习。
而我,则是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语。
他看起来像是特意提点我的,就像指导那两人练功一般,来提点我在将军府做事的原则。
明明是暗卫,是将军的手下,是看似光鲜,却匍匐在他人脚下的鹰犬……可为什么我觉得,他还挺享受做教习的?
真是个怪人。
这是我对墨鸦最初的评价。
素问先生调配的药效果非常好,半个月以后,我手臂上的贯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当然,这里面还有运气的成分。
毕竟鱼书曾看着我的手臂啧啧称奇,说只差一点,刀锋就要割到筋骨了,
因为伤好,我开始在教习的指导下学习武功了。
今日来教我们的,是一名女子。
没错,墨鸦并不是我们的专职教习,实则,将军府里基本上所有暗卫都可以被安排过来当教习,只要他们不怕麻烦。
比起墨鸦总是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位叫鹦歌的女子就让人舒服多了。
甚至,还因为与我同为女子,对我多加照顾。
我并不喜欢和她相处。
因为她的每一处温柔,都会让我想起月娘。
说起月娘,自来了将军府以后,我就一直在若有若无的试探墨鸦,直到有一天,他直截了当的告诉我:
“她进了将军府,便是将军的东西,多打听对你没有好处。”
是的,我一直都没再见到月娘,将军府这样大,我甚至不知道她如今是生是死。
一只纤手在面前晃了晃,回过神,就见鹦歌笑意盈盈的盯着我看。
“小冷,练功不要走神哦,内息要用精神去体会,走神可就前功尽弃了。”
我拍开她的手,垂了眼去,“真啰嗦,知道了。”
鹦歌的脸型很温婉,因为眉毛挺翘,温婉中又透出些许飒爽来,同是瓜子脸,她的陡然靠近,再一次让月娘的面庞从记忆中浮现。
我很少对谁有如此鲜明的态度。
……油桃不算,她那是让我打心底里讨厌。
至于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态度来对待鹦歌的好意,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只是看到她,总能想起月娘失望的眼神。
但鹦歌这人属牛皮糖的,我都对她这般态度了,竟还,还……
我扒住她的胳膊使劲往下拽,“晃(放)开!勿(不)要捏欧(我)的脸!”
会捏成油桃那样的大饼脸的!
她并没有捏得太用力,胳膊却有如钳子,任我怎么扒都无法撼动分毫。
鹦歌伸出一只手指来,在我面前摇了摇,“不行哦,除非小冷告诉我因为什么不开心。”
“……”
我沉默了。
与其说出原因,我宁可就这样让她捏着。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鹦歌误会了。
她看着我手臂上那条扭曲的伤疤,眉头沉了沉。
我才不是因为这种小事就闷闷不乐的人!但眼神触及伤疤……它褐色里还带着点刚长出的粉嫩新肉。
好吧……确实很影响心情。
第二日,依旧是鹦歌来教我们内息功法。
其实今日本该是墨鸦的,但他似乎是有事在身。
鹦歌像往常一样,在我们周围踱步,检查大家精神集中的状况,突然,在行至我面前时停下。
神秘兮兮的,从背后拿出个小瓷瓶。
“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没说话,只用看傻子的眼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瓶口被红布塞堵得严严实实,她不说用途,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
虽然心底隐隐有个答案,但我并不希望是那样。
鹦歌颇为尴尬的挠了挠脸蛋,“好吧,我就直说了,这是从素问先生那儿拿的,雪肌膏,祛疤效果很好。”
她不由分说的拉过我的手,把小瓷瓶放在我的手中,又用纤手包住了我的手。强硬道,“你可不许说不要,素问那人太抠门了,这东西我磨了好久他才肯拿出来。”
瓷瓶表面冰冰凉凉的,窝在掌中,却此刻的我感到滚烫,想松开,但手被鹦歌牢牢的抓着。
从她的表情来看,应该是非常想让我收下。
我也曾找素问先生提过,有没有能够去掉疤痕的药,当时他说:这东西有,但你不配。
因为素问说话太难听,我还在心里给他记上了一笔,有朝一日……我定然要他好看!
其实素问的行为也很正常,像我们这样有今天没明天的小家童,他不可能愿意浪费如此金贵的药膏。
我低了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喉咙有些生涩,很久才吐出一句:“谢谢,但我没有什么能够还给你的。”
因为没有抬头,也就无从知晓鹦歌的表情,只是好一会儿过后,头顶覆上了温温的手掌。
“傻蛋,你穷得连命都不是自己的,我也没指望你还我。”
太难听了,一向温婉的鹦歌竟然也有毒舌的一面,我本该生气的,然后在心里也给她记上一笔。
可不知为何,眼中只剩下酸意。
墨鸦这一离开,就是三天,整整三天,我都没见到他在将军府出现。
然而他一出现,就给了我一个重磅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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