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喷香的黑糊糊
风波是平息了。
可是柳芳沅和绯红又遇到了一个问题。
她们不知道成家在哪里。
不认识路，就只能问路。
但是问别人成府在哪里，别人有心想告诉她，却也无奈道:“京都这么大，姓成的这么多，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成府啊。”
柳芳沅和绯红在街边叹气。
今天上午经历了两场风波，柳芳沅觉得需要休整一下，就同绯红找了一个小客栈，住下了。
到中午，她和绯红都饿了。
二人本想就在客栈吃，可是客栈的菜少还贵。
绯红担心预算不够，提出买菜回来借客栈的厨房。
柳芳沅觉得这主意可行，同客栈伙计说好了，便一起出门了。
这一逛，京都的热闹繁华就更直观了。
吃的多,喝的多，玩的多，看的也多。
可惜，花的钱也多。
这菜钱比知安县翻上了两番，难怪客栈里的饭菜那么贵。
买了几颗鸡蛋，两只生鸡腿，一颗土豆，一把青菜。东西不多，却花了二两银子。
柳芳沅心疼。
她们身上一共就二十两银子，住店一天是一两，一会回去借厨房也要五钱。
这样下去，如果找不到成府，她们可能要露宿街头，连回知安县的船票都买不起了。
两个人正往回走呢，迎面撞上三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穿着褐色对襟袍，气度温和彬彬有礼。
看见柳芳沅的时候，那人眼前一亮。
柳芳沅注意到了，想起上午书生抢人的遭遇，当即想绕开。
绯红也上前一步，半挡着柳芳沅的身影。
却不想，那中年男人惊喜道:“姑娘可是柳家小姐”
柳芳沅和绯红都是一愣。
柳芳沅犹豫着点了点头，然后迟疑地问道:“你是”
“我是成府的管家，姓蔡。您叫我蔡管家就成”蔡管家恭敬地道。
“我们家老爷听闻小姐要来，约摸着就是这几天到，前天就命我在这儿等候，好接您回府。”
柳芳沅闻言，属实没想到成府如此周到，不知道她具体什么时候到，也特意来接她。
柳芳沅又感激又是惭愧，忙道:“蔡管家，真是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她谢得真心实意，脸上的不好意思也表露无疑。
蔡管家约莫是没想到这远道来的小姐这么客气，不由心生好感，也忙道:“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也怪我们去码头去晚了。”
他顿了顿又道:“刚刚从码头回来时听说有贼人强掳女孩的事，我还担心呢，生怕是您碰上了。”
柳芳沅沉默了一下:“就是我。”
蔡管家闻言先是瞪大眼睛，随即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一个中年男子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快哭了，柳芳沅有点不知所措，跟绯红对视一眼，绯红挠挠头不知道蔡管家为何如此多愁善感。
“都怪我来得不及时，还好柳小姐您吉人自有天相，要是您出事了，都是我的罪过啊。”他自责道。
其实不仅如此，这柳小姐也是成老爷和老太太多加叮嘱必定好好接来的人，要是她出事了，蔡管家不会有好果子吃。
柳芳沅则是觉得自己投靠人家，不给人家惹麻烦就行了。哪能牵连别人跟她一起受苦。看到蔡管家自责，她宽慰道:“要错也都是那些坏人的错，况且我还被两位恩人救了下来，现在平安无事，蔡管家别放在心上了。”
听到人好好被救了下来，蔡管家松了口气，问:“那您身上可有受伤的地方，要不要紧，要不我先带您到医馆看看。”
柳芳沅连说不用。
本来蔡管家说即刻便带他们回成府。可是柳芳沅和绯红的行李在客栈，柳芳沅就带着人回客栈了。
回了客栈，柳芳沅看着买回来的菜有些犯难。
登门拜访，拿着肉蛋菜，这算什么。可是扔了，柳芳沅又觉得可惜。
这时蔡管家身后一个随从说话了:
“呦，柳小姐，您这些小菜算什么，咱们府里什么没有到了成府您哪还看得上这种东西，不是我说，您买的这些东西，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不吃。”
听着这些话，就是想说她穷酸的意思，可初来乍到又不好就因为这就跟人理论。
系统啧啧称奇:“这成家不只是个什么来历，下人穿戴都不错不说，还这么耀武扬威的，管家都比随从谦卑。”
绯红听不得小姐跟自己被这么暗讽，很直接地道:“菜也是花银子买的，直接扔了多浪费啊。”
蔡管家看着柳芳沅咬着唇，垂着圆眼睛，心中生出许多不忍。
别的下人不知道，老爷是跟她讲了这孩子的来历。虽是远房亲戚的女儿，也是恩人的女儿。这小姑娘出生的时候先天不足，身体不算好加上胆子小，因此也算是被娇养长大的。可是柳芳沅还没能自立，父母便双亡了。
说起那个随从，要是别的下人这么跟客人说话，蔡管家早就斥责他让他滚了。可惜这是二夫人娘家来的人，安排在他这里，说是给他安个左膀右臂，实际上就想看着他都替老爷干什么罢了。
动不得人，蔡管家只得狠狠剜了一眼随从，以示斥责，随即道:“若是小姐还没吃饭，咱们就吃过了再走。等我叫了随从回家驾了马车过来咱们再回去。小姐跟绯红姑娘走了这么久，也该歇歇。”说着就让那个多嘴的随从回去取马车了。
柳芳沅让蔡管家和那个留下来的成府随从坐在大堂，她拿着菜进了厨房。
蔡管家起先没反应过来，以为柳芳沅是把菜给厨师炒去了。心想交给柳芳沅旁边那个大点的丫鬟便是，怎么自己进去了，这也太亲力亲为了。
没想到半天没看见人，问了小二才知道。
柳芳沅，正在客栈的厨房里，炒菜呢。
蔡管家:……
他本来开始想说的是在客栈点几个菜吃的，顺便让厨子帮忙买买的菜也给一起炒了。
没想到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亲自下厨，而这姑娘也才十二岁。要是让老夫人和老爷知道了，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这，蔡管家刚要起身去跟柳小姐说不用这么麻烦的。
旁边随从忽然用鼻子使劲闻了闻，忍不住道:“蔡管家，您闻，这家菜好香啊！”
蔡管家也闻到了，这空气中氤氲着诱人的菜香。应该是肉菜，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随从咽了口唾沫:“我刚刚在街上还吃了早上剩的馒头，本来不饿的，现在感觉特别想吃东西。”
蔡管家也是如此，他早上吃完饭在府里办事，办完事带着人去码头接柳芳沅，尽管一开始也没接到，这一转眼也到中午了。他还没能吃东西，现在被这菜香激得是饥肠辘辘。
蔡管家忽然想到，柳芳沅正在里面炒菜，这菜会不会是……
不不不，她不过是个半大的姑娘，十一二岁的样子，怎么会把菜炒的满屋飘香。
到底是哪位大厨呢，刚好跟老爷举荐一下，说不定可以挖回来给府里做菜。
府里现在的大厨也是二夫人招来的，每个月月钱不少，可是做菜实在一般。
成府的老爷少爷小姐什么的倒是不在乎口腹之欲，平日就正常吃了。
他不一样，他一个小人物，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吃。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厨呢，怀着这样的好奇，蔡管家起身，直接去厨房一看究竟了。
可是他没想到，他一开始的猜想其实是对的。
整个厨房的香味可是比大堂重上许多，厨房两个灶只有一个边上围着一圈人，有厨房的伙计和主厨，还有个小二。
被围着的，正是那个看起来娇小又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她正围着围裙。娇而俏的面容一脸严肃并井井有条地在灶旁炒菜。旁边的人都啧啧称奇。
蔡管家忍不住上前，看看柳芳沅到底在做什么。
就听那些人议论道:“我刚刚炒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味道喷香。就是这样子嘛……也太不像能入口的样子了。”
蔡管家好奇的往锅里望去这一看，他的认知又被颠覆了。
这个锅里，一堆黢黑又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
这香味居然来源于此，可是这真的能吃吗吃了不会出什么事吗？
蔡管家怀疑人生。
柳芳沅注意到他来了，忙得热火朝天还露出个甜甜的微笑，小姑娘本就长相柔美，这一笑更是可人吧。而且跟蔡管家刚才碰见柳芳沅的不好意思和不自信的拘谨不一样。
带着这样笑容的柳芳沅，特别柔软可爱。
让人很难对她说丧气话。
所以蔡管家把刚想说出口的——要不咱们还是回府吃吧给咽了回去。
算了，小姐这个年纪，也正是需要关爱和鼓励的年纪，他不能打消小姐的自信心。
所以蔡管家只能苦笑了一下，回到了大堂里等着那道黑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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