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渴望
此时的皇宫中一派歌舞升平。
舞姬献舞,文臣称赞,更有鸢美人作陪,德武帝心情甚好。
不想,此时大殿内,地刺拔地而起,顷刻间虐杀数名文武大臣。
“护驾!”
禁军头领拔刀,大声命令。
一瞬间,仿佛破竹之势一般,宫殿的门窗纷纷被撞倒,魔境国的刺客突袭。
在魔物即将攻击德武帝时,德武帝身边众护卫立即蜕变成为禁军的装扮。
禁军一边抵御刺客,一边迅速护送德武帝和鸢美人到寝宫。
寝宫的门被紧紧关闭。
只有德武帝与鸢美人。
为抵御刺客,德武帝挥手准备将所有门窗用土源术加固,然而他发现自己的法术已经被封印。
本是魔境国的鸢美人突然露出真面目,她甩出狐尾缠住了德武帝的脖子,越勒越紧。
“我的好君上,放弃抵抗吧!”鸢美人狰狞地阴笑。
“你怎么会”德武帝先是一阵心凉,紧接着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你们想怎么样?!”
德武帝看着眼前自己独宠的鸢美人竟是蛇蝎美人,一时不能接受事实。
“我们魔境必会攻下玄竺国!我只想要赤元双丹!快说,赤元双丹在哪?!”
德武帝眼中满是失望和不甘。
他闭口不言。
“快说,在哪!”鸢美人再次将尾巴缠紧。
德武帝双手想要挣脱开她的狐尾,却发现根本不能。于是干脆闭上眼睛。
鸢美人准备出手使出木源系法术,突然有数枚金镖飞来,将鸢美人的法术克制住。
以云长卿指挥使为首的北冥司众人救驾来迟。
林岐作为木属性源气师,直接飞上前与鸢美人交手。
“原来是魔境来的狐兽,从哪来给我回哪去!”林岐怒喊,但他初试探鸢美人,便发觉她的确内力深厚。
女管领浅樱带领其余北冥卫使齐齐在殿外制服从魔境国侵入的刺客。
最终,在卫使中金源术的发挥下,鸢美人被牢牢困住。
鸢美人不知死活,大肆宣扬魔境极乐门,“玄竺一定会被我们巫涯门主占据!”
忽然之间,皇都朔阳的边界呈一片狼藉的势头向内席卷而来。
硝烟四起。
宫殿上空红云翻滚,一个个包裹着雷电的火球呈破竹之势落下炸开,突然之间,传来一声混天兽的怒吼。
混天兽便是魔境国领主,极乐门门主巫涯的原形。
宫殿中,满身血污的林岐和云舒儿无比震惊地看着站在火雨中的巨兽。
混天兽形如麒麟,通体火红毛发,胸腹部被金色鳞甲保护着。它完全不惧怕北冥卫使中火源术修炼者,甚至徜徉火术中,将火球拍向林岐、云舒儿等人。
趁林岐等人左右躲闪之际,混天兽偷袭向云长卿,云长卿迅速以手结印,形成火弓射箭,箭矢化作一只烈鸟袭向混天兽。
混天兽对云长卿稍微有所忌惮,尤其云长卿是火、水双属性源气师。
在看到受伤倒在一旁的云舒儿时,混天兽将她挟持。
云长卿迫不得已使用禁术,伤及自身。
“爹!不要!”
尽管云舒儿大声反对,云长卿已经结印完成。在云长卿牺牲内力的情况下,终于将混天兽重伤。
混天兽带领麾下逃离了玄竺国,逃向了北方魔境国的方向。
云长卿也失去体力,倒地不起。
绵绵梅雨季。
云长卿调养了足足三月有余,终于恢复了气色。
这阵子,为了不惹爹爹生气,云舒儿难得装作乖巧懂事的贴心小棉袄,还降低了换男装出门惹事的频率。
云长卿也因为难得赋闲,才使得许多王公权贵趁这空,差遣了人来说亲。云长卿这才意识到女儿确实长大了,早就到了该婚配的年纪。
“这三个月里,来咱们这提亲的也不少,爹爹相看了几户人家的男儿,品貌都是上佳。你就一个相中的都没有?”
“爹!”云舒儿故作生气,叫停云长卿的盘问。
其实,云舒儿的心中一直有个人选。
那是她刚满十四岁时,见到的与她年龄相仿的西野敦指挥使的儿子西野灵。
尽管已经过去了几年,云舒儿心中却依然记得他那几日春衫薄,倚斜桥,醉入花丛宿的翩翩少年的样子。在偷尝酒酿的花丛中,西野灵似虚似实地说过,要娶当娶云舒儿。
这句话令云舒儿铭记至今。
西野灵也不仅是有少年气,那时候他就有气吞万里如虎的志向和气魄了。
云舒儿坚信佳偶天成。所以一直对再见到西野灵抱有期待。
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怎好意思让爹爹去跟西野敦指挥使提及这样的事。可这一误,西野敦指挥使竟就去了溟海数月,一直未有消息再传回来。
回过神,云舒儿赶紧低头装忙,怕爹爹看穿自己的心思。她想着,等西野敦指挥使回来,就让爹爹打听一下西野灵是否已经有了婚配。如果还没有,她绝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意。
“这些年,委屈我丫头了。”云长卿见云舒儿忙里忙外,忽然想起这些年她都没有娘亲的陪伴,怨不得她像个假小子一样东跑西颠。
“爹爹怎么这样说?孩儿过的挺开心的。”
云舒儿放下滋补药,又出去不知道忙什么了。
也许舒儿已经没印象了,云长卿猜测。小时候的云舒儿跟随娘亲长到近三岁。而他作为管领总是很繁忙。为保安危,他只能与爱妻和离,所幸后来平安无事的回到朔阳。但怎么说,都是云长卿负了她。
直到一次雨夜,她遣人来找云长卿,云长卿才急匆匆回到他们厮守的小屋,见到已经病入膏肓的她。她过的那么苦,却什么都没跟他提过。也是在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
在她去世后,云长卿把她的墓碑刻上了“爱妻”,因为他不用再担心她的安危了,便可以以这样的方式一世相守。
云长卿在康复后,终于能够去面圣。
云舒儿给爹爹服侍梳起发髻的时候,才发现他多了好多白头发。这下仔细观察,才发现爹爹的皱纹也已经越来越深,因为生病更是消瘦了许多。
云长卿察觉到云舒儿的手停顿下来,奇怪地问女儿,“给爹爹梳头发,也能走神?”
“孩儿是在想,虽然爹爹因身体虚弱清减了不少,但这眼睛仍然是炯炯有神呢!很是威武!”
云舒儿盯着铜镜里的云长卿,语气极其认真。
这番话令因为要去面圣而谨慎起来的云长卿,神态放松了不少。
殿内。
德武帝的一番话,让云长卿再度忧虑起来。
“西野敦去探查溟海变沙漠一事,已有近五个月,至今杳无音信。在你调养的三个月里,空夷和决夏也频繁有使臣和书信送来,使我不胜其烦!”
西野敦是北冥司原指挥使,自从被派遣去调查溟海变沙漠一事,指挥使一职便暂由云长卿接任。
“不管西野敦是死是活,他到底有没有查明白,你得火速去一趟溟海,把他给我找回来。务必速去速回!”
德武帝直接言明。
“是。”云长卿领旨。
云长卿清楚,西野敦是目前为止玄竺国唯一一个被发现的三属性源气师。他自己虽然属于少见的双属性源气师,但相比三属性源气师,还是功力薄弱许多。
云长卿步履匆匆回到北冥司,立即挥手召唤准备出门的林岐。
“小岐,你来。”
林岐速速跟云长卿进了冥思阁。
“此次我去溟海寻找西野敦指挥使一事,不要跟他人提及。现在,正提辖一职暂时空缺,我还不清楚上面目前什么意思,但我作为代管指挥使,有权任命副提辖。”
说着,云长卿将一块副提辖专属的玉珏塞进林岐手中。
林岐大骇,立即单膝跪地。
“指挥使!林岐怕自身无能,恐难担当重任!”
云长卿双手扶起林岐,“小岐,你如今已经二十三岁,从那年开春来到北冥司到现在已经足足八个年头。你一心沉迷于公务,以能光耀林氏家族门楣为追求,至今都没成家。”
说到这,云长卿一顿,以长者之情用满是疤痕的双手握住林岐的双手,“尤其是你的父母他们都是北冥司的英雄。我们都敬重他们,永远缅怀他们。你已经继承了他们的衣钵。现在,我说你当得这个副提辖,你就一定当得!”
林岐感怀在心,泪湿双眼,“多谢云指挥使。我一定更加鞭策自己,不辱使命!”
遣走了林岐,云长卿简单收拾好包袱就准备上路。
临出北冥司大门,云长卿被刚采集草药回来的云舒儿发现行踪,立即拦住他的去路。
“爹,你要去哪!”
“不该你问,少打听。这段时间你就听从林岐副提辖的吩咐,收敛性子,不能再胡闹!”
“您是不是要出远门?”云舒儿瞥了眼爹爹的包袱,瞬间来了兴趣,把药筐子往旁边一扔。
“我不过三五天就回!”
“孩儿也要去!”云舒儿生怕爹爹丢下她就跑,直接蹲下,牢牢抱住云长卿的双腿。
“你去干什么?!我此行危险,你就在家里等我回来!”
“爹!”云舒儿急了,一股脑开始吐苦水,“我从小到大都没出过朔阳!”
见爹爹面无表情,云舒儿紧了紧抱住云长卿大腿的双臂,准备使用催泪大法。
“孩儿从小就没了娘亲,在整个北冥司都没有几个人愿意跟孩儿玩。要么嫌弃我是指挥使的女儿,怕我跟您说闲话,要么就都是男孩子,玩不到一起。浅樱姐也一心忙于公务,跟孩儿话不投机。孩儿眼看就十八岁,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还哪里都没去过。以后嫁到夫家,恐怕婆婆也只会埋怨孩儿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到时候人家都会嫌弃孩儿给爹爹丢人,会说我不但武艺不精,连能上台面的话都说不出几句。其实孩儿没有别的想法,我保证不耽误您的公务,可以远远的”
“一炷香的时间。”云长卿长舒一口气,内心直呼败给了女儿。
他和她娘话都不多,真不知道这孩子打小随谁,不但话痨还贪玩。
“什么?!”云舒儿眨巴眨巴眼,立即反应过来,“爹爹说话算话,不许耍赖先走!拉钩!”
云长卿没有抬手,而是云淡风轻说出,“还有半炷香。”
“什么、什么?!谁家的香燃烧的那么快!”话音未落,云舒儿就没了影。
云舒儿生怕爹爹不等她,片刻功夫就背着个包袱跑了出来,临出来还不忘往包袱里面塞了几盒她研制的药膏。
“我好了!走吧。咱们去哪儿?”云舒儿摩拳擦掌,好不兴奋。
“溟海。”
“溟海?”云舒儿惊讶。
“对。去找西野敦指挥使。那边已经黄沙漫天了。怕苦累,后悔还来得及。”
云舒儿听闻爹爹激将她,径直走在了前面,这就是她的回答。
路上的云舒儿开始幻想,她和爹爹会与西野敦指挥使在溟海那奇幻无比的境地相遇。
然后她会问及西野灵的事。
她已经开始渴望与西野灵重逢了。
此时的她还未曾料想,正是那个眉宇间透出英气,一身正义且满腔热血的西野灵,会发誓为她生死相随,一直做她的守护神。
十七天后的傍晚,当溟海映入云舒儿眼帘的那刻,她明白了,溟海诚如爹爹所说,已然沙尘漫天。
但有一点不同,这里不是黄沙,而是红沙。
霞光为本就血红的沙漠又镀上一层更深的金红色。
这是云舒儿第一次见沙漠。她没想到沙漠会有水样的波纹。
望向周遭,空空如也。
如果在这里迷路,那该多绝望?
除了天,沙漠,夏风,什么都没有。
云舒儿紧紧跟随爹爹向前走了片刻,在云长卿停下脚步时,她弯腰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撮沙粒,比她想象中的细软。
“就在这里歇脚吧。”左右是没有地标,连块像样的大石头都没有,云长卿两根指头比出光剑,绕地画了一个大圈,随后掏出路上买的干粮。
“爹,你先吃,我去前面探探路。”连续走了一个时辰的云舒儿虽然累,但内心却因为第一次出远门,仍然十分雀跃。
刚走出朔阳城门的那一刻,她就开始感慨,这十七年到底错过了多少风景啊!
云舒儿心想,一定要在嫁人前抓住机会,多到外面看看。这样,她就可以攒下好多好多故事,可以讲给她素未谋面在将来出生的孩儿听。
“别走远!”云长卿又要担心了。
这一路上,他这个丫头说个不停,虽然不寂寞,但舒儿的话简直比他爱妻在世活到老的话加起来还多。
走在这传说中的危险地带,云舒儿一点都不怕。就是刮到她脸颊的风有点干燥。她低头看看,手背上起了皮。
云舒儿一边在手背上涂抹自己炼制的蛇油膏,一边好奇的四处张望。
远远的像是有一块蓝绿色相间的麻布堆在那里。
云舒儿警觉起来,她赶忙环视了下周围,没有人。
好奇心驱使她一步步逼近那块麻布。
三十步。
二十五步。
十五步。
十步
云舒儿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麻布。
那是个受了重伤的男人!
不像是西野敦指挥使,年纪没那么大。
所以,为什么会有一个野男人趴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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